院落中的蒋山河也没闲着,各家各户留守在家的妇女纷纷送来了各种蔬菜粮食,还有这穷乡僻壤里难得的好酒好菜。
“多亏你们了!要不是有徐先生和行动队的大家,我们也是凶多吉少啊!”
“可不是!我可是亲眼看这那位小兄弟救下了钱大叔!”
“是啊是啊,不然就像隔壁村……”
挎着一篮子鸡蛋的大婶急急刹住了话头,一旁的人接话道,“说来,那位姓徐的小兄弟现在怎么样了?怎么没见他人啊?是不是受伤了?”
蒋山河从昨天到今日可谓是大翻身,从被村民排挤不屑,到如今的笑脸相迎,几乎是当做菩萨一样供了起来,只是这转变是徐湾村几百条人命换来的,他此刻实在是开心不起来。“是徐川徐兄弟,他有些乏了,去洗澡了,各位父老乡亲快把这些拿回去吧,我们几个人实在是吃不了这么多,这几盘菜,已经够我们补充体力了。”蒋山河执意不收其他的礼品,被一群妇女围在中间叽叽
喳喳的赞颂了大半晌,若不是急着回家做饭,恐怕还有的聊。
刚送走乡亲们的蒋山河,听着门外又有响动,有些无奈,有些乡亲太过热情了。
迎着走过去,却跟一脸晦气的庄驰撞了个满怀。
“你这是……”蒋山河虽然心中对他颇有不满,但也深知这不是庄驰的本意。
“徐川呢?”庄驰身后并无其他人,脸上着急的神色却像被鬼追着一样。
蒋山河对庄驰直呼徐川的名字有些不悦,“徐兄弟在洗澡,累了一夜了,解解乏,”庄驰对着院落中摆满一桌的好酒好菜愣神,“你还没吃饭吧,一起吧。”
绕是蒋山河再诚心诚意,庄驰断没有那个脸吃着乡亲们送的东西,“徐兄弟在哪个房间住?我去那里等他,有些急事……”
“怎么了?可是又出事了?”徐川拐过墙垣来见到庄驰在这院中,就觉得胸口的憋闷又多了几分。
“徐兄弟,”庄驰作了一揖,“有要事,能否进一步说话。”
懒懒的瞥了一眼旁边一脸疑惑的蒋山河,“坐下一起吃这说吧,”徐川拉开凳子,坐了下去。
庄驰还是在一旁愣着,搓着手,有些局促。
“按理说,你们是知根知底的队友,我才是外人,怎么如今倒需要躲着彼此说话了?”徐川打心眼里烦透了这种在大局势面前还在意小我利益的人,只不过这次,他真的冤枉庄驰了。
“我不是……”庄驰看着徐川不是很想理会他的样子,转而对蒋山河说,“这次是我估计错误,我一定会向上面请责,只是我接下来说的,你可能接受不了……”
别说是蒋山河,徐川也被拎起了好奇心,难不成庄驰要跟蒋山河表白不成?能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我觉得,那妖邪之气,并没有走。”庄驰的话让徐川放下了手中的鸡腿。
蒋山河闻言立刻站起身,“又有黑气伤人?在哪?我去叫郝冲他们!”
徐川一手抓住了蒋山河,“你别激动,听他说。”一种强大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觉得……有问题,”庄驰有些意外徐川的镇定,仿佛猜想到了什么一般,便试探着开了口,“真真,蓝真真,有问题。”
蒋山河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怎么了?身上有哪里不舒服?”权当是庄驰指的有问题是指蓝真真的健康状况,并未做他想。
庄驰不知道该怎样描述自己心中的猜测,急的直挠头。
“你觉得那股妖邪之气在蓝真真体内,”徐川又重拾起了筷子,夹起一块猪头肉就往嘴里送,“再说直白一点,你觉得蓝真真已经死了,现在的蓝真真是那股子邪气化成的,是不是?”
“这……”蒋山河忙拉住庄驰,“庄驰,别激动,徐兄弟只是……”琢磨了半天词汇,没想出来。
又对着徐川说,“徐兄弟,你这话可有凭证?蓝真真入队多年,跟我们都是出生入死多次的伙伴,断不可能……”
“真真是不可能,”庄驰接下了话茬,声音倒是比方才开口时,镇定了许多,“若是那人根本不是蓝真真呢?”
一句话,让在场的三个人除了徐川,皆是头皮发麻。
“先坐下吃饭,”徐川指了指这一桌的菜,“你贸然跑来徐湾村想必是留了理由给那边吧,也难保没有人起疑心,吃些喝些再回去,就说蒋山河执意留你,他们该懂。”
三个人终于全部坐定,蒋山河却没了吃饭的心思,“你是怎么发觉的?可有蛛丝马迹能寻?”
庄驰正是因为没有证据在手,没有痕迹可寻,不然的话一定会先知会叶华与蔡昆仑,而不是来找徐川。
“徐兄弟,你不会也……”蒋山河看着徐川气定神闲毫不惊讶的样子,心中不觉有些乱了方寸。
“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把令毓萌带回周家庄了,”徐川吃了一口花生米,“一队试一人,很公平。”
“你是说……”庄驰这才反应过来,“令毓萌也有问题?”
“她们二人之中,必定有一个人是邪气所凝,或者,”徐川顿了顿,打了一个哈欠,“两个都是。”
“两个都是?”
“两个都是?”
庄驰与蒋山河张大了嘴巴,谁又能想到这暴风雨过去以后,台风又要再次过境呢?
安全平和的日子,没那么容易来到。“现在我算是有负所托,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倘若要是带着这股邪气回总部,到时候若是发作起来,我只怕万死不足以抵消一丝罪恶。”庄驰是个有筹谋的人,却也是个直来直去的,“还请徐
兄弟,帮我一帮。”说着便要起身行礼。
“你且带着些酒肉菜肴回徐湾村去吧,总部那边,让蒋山河替你去说情。”徐川扬了扬下巴,指着蒋山河。
“我……”蒋山河有些为难,“我也只是个行动队的组长,上面那边,我还不如庄驰能说的上话……”
徐川咂咂嘴,不以为意,“今时不同往事,你就说希望庄驰能够带领他们行动队听命于你的派遣,继续驻扎在这里。”
庄驰低头不言,蒋山河点了点头,“我尽力。”
日头当中的时候,院子里的温度才算有些热度,三个人移着桌椅板凳进了走廊檐下,这一顿饭,吃的不算沉默,也不算香甜。
“饿死我了,一睁眼闻着味就来了!”来人正是郝冲,“哟,这位稀客啊……”
庄驰脸上有些挂不住,连忙起身,“郝兄……”
“哎!”郝冲有些夸张的上前拂开了他抱拳的动作,“使不得!可使不得!您是领导啊,设宴款待应该的。”
话里话外,极尽讽刺,要说这男人之间的争斗,言语上带起刺来,不比女人差些许。
蒋山河张了张嘴,也不知如何劝解,这些日子听命于庄驰,明里暗里,兄弟几个都受了不少气,更为难以接受的是,徐湾村的惨状,他既恨自己没能够努力争取,又恨庄驰一干人等的懦弱与无力。
最后还是徐川开了口,“睡饱了吗?恐怕还有恶战要打,你且去拿副碗筷来,一起吃吧,把梁舟、毛元勋也叫醒来吃饭吧。”
郝冲看庄驰垂手站着,不像是有话回他的样子,徐川也给自己找了台阶下,于是冷哼一声,转身走了。“这件事情还没有足够的把握,你们皆是武人性子,在女人面前又不好发作,为避免打草惊蛇,队员那边先不要通知,也给那邪气一点已经打入内部的错觉。”徐川咽下最后一个馒头,摸了摸终于有些弧度
的肚子,“你们吃吧,我先走了。”
眼看着中间和稀泥的人要走了,庄驰也待不下去了,“我,我也先回去了。”
“打包点饭菜回去,好有个由头,切记不要露出马脚。”徐川嘱咐道。郝冲带着大部队回来时,里面果然有令毓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话是没错的,从前只有庄驰队里有个高傲的蓝真真,除了队内组员,别的人是一概说不上话的,现在有了令毓萌,一众光棍觉得吃
饭都香了几分。
“我估摸着令小姐大概也饿了,就顺路叫她一起来,哎?怎么都走了?”
蒋山河看着郝冲明知故问的样子,忍不住劝道,“酸他几句就行了,毕竟郝聪已经去了,徐湾村的血债他们算是背上了一辈子,心里都不好受。”
郝冲哼了一哼,没说话,另两人更是忙着招呼令毓萌入座吃饭,这一顿看似庆功宴的饭,除了蒋山河,其他人都吃的不错。
回到屋内的徐川准备好好睡一觉,无论是令毓萌还是蓝真真,当下不会发作,明明露出真身足以让几人难以抵抗,却偏偏选择更麻烦的潜伏,那必定是有了打算的。让真气在体内流动起来,徐川打算再去看一看师傅,却没什么力气,算了,睡醒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