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这事我不必骗你们……平常也没有跟人说起过,今天你们既然问了,便索性说了……不好意思,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了。”
陈洛儿看着花子骞的泪眼,心里瞬间无比感动。这个大男孩子,真是一个真性情的人,竟会为了一个与他没有多少关系的女孩子的身世而流下泪来。
“洛儿,我竟不知道你这样的身世……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的,不想惹你不开心,更不想看到你掉下泪来,对不住了。”花子骞心里心疼无比,为陈洛儿的身世,也有自己开始的莽撞。
这个坚强的女孩子真不容易,平常只看到了她的能干和聪惠,想不到,她的身后,竟然有这样凄惨的故事,一个被人捡来的孤女,甚至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凄惨的故事么?
花子骞的心儿,一下子疼得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了。
爱恋之中,更多了心疼,他的心,已经完全不能从这个可爱可怜又可敬的姑娘身上移开了。
陈洛儿哭过了,现在又调整好了情绪,见朋友这样真心地疼惜自己,心里又变得温暖起来。过去的再苦,总归是过去了,人,还是要面对现在的生活。
而现在的生活,几乎可以用幸运两个字来形容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要不是今天俩人问起,她打算不一辈子不跟人说起自己的经历,除了让人徒生怜意之外,于自己并无多大的用处的。
人,活在眼下,活在现实里,忘记那些往事,这样才能轻装向前。
陈洛儿感激地对二人说:
“你们别再觉得对不起我啦,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的事情,干嘛一口一个抱歉的?那些都是往事,关键是现在我过得很好。在你们的帮助下,我过得这么好,已经很感恩了,有什么理由还成天哭哭涕涕的?”
说完,豁达地一笑,灿烂无比。
花子骞再看陈洛儿的脸儿,虽然眼睛有些微红,但是脸上的笑容却真的十分的干净和明澈,就像雨后的天空,没有一丝儿杂质。显得空灵明亮。
“好。你能往好处想就对了。我们也替你感到高兴……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们都会帮忙的,只要帮得上……”花子骞真诚地说了几句,然后又转头对朱清云说。“清云兄,你对这砚台这样满意,不如马上付了银子吧……洛儿也辛苦好几天了。”
朱清云一笑,对陈洛儿开着玩笑:
“洛儿姑娘,你瞧瞧,他这番说话,好像我会白拿了这砚台回去一样了。”又对花子骞说,“子骞啊,我咋觉得你和洛儿姑娘的关系反倒比我俩的关系还要亲近些了呢?瞧你说话的口气。分明就是一家人的口气啊……嘿嘿嘿……”
陈洛儿和花子骞一听,都脸红了起来,不自在地看了对方一眼,赶紧又将头低下或者转到旁边,颇有些尴尬。
“朱公子。休要乱说,花公子是何等尊贵之人,今日倒是算了,以后且不可当着外人的面开这样的玩笑的……洛儿不想辱没了花公子的名声……他……”
“怎么就辱没我的名声了?”花子骞一听,有些急眼。
“啊,没什么,我可能表达不恰当吧,花公子不必在意。”陈洛儿不想和花子骞扯上关系。在她的心里,俩人是永远都不可能的,虽然现在看起来关系融洽,但俩人之间隔得太远,不可能走到一起,那些玩笑话,说得多了,也让人生厌的。别人听到了,只会说她想要高攀,同时还会笑话花子骞,她发自内心的,不想别人笑话花子骞。
他,真是一个好男子,不应该受到那样的嘲笑。
陈洛儿突然无比清醒。
朱清云见这个话题进行不下去了,便开始说砚台钱的事情。
“洛儿姑娘,不知道这方砚台你要卖多少银子?今天既然来了,等会走的时候便一起拿走,这会子说定价格,如我的银票带得够的话,一便给了正好,若不够,也好下次补齐。”
陈洛儿一听,看了看朱清云,笑着淡淡地说:
“我给自己的作品都没有什么定价,公子觉得它值多少,看着给便是。若不是洛儿现在迫于生计,就是送朱公子一个都行的。”
朱清云这下有些为难了,出高了,他并不是一掷千金的大少爷,他的家里,并没有花子骞的宽裕,若出得低了,又真是对不起陈洛儿的设计和辛苦劳作。
他为难地看着花子骞,说道:
“子骞,你帮着说个价吧,你的那方是多少,我比着给便是,一定不能让洛儿姑娘吃了亏。”
花子骞正要说话,陈洛儿说道:
“朱公子,你和认识也是有缘的,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看,你也不必跟着花公子那方残荷砚的价格给,拿一千两便成了,其余的,不必再作考虑。”
就是一千两,也是一个高价了。陈洛儿很知足。出手阔绰的人,多给是人家的自由,并不宽裕的人,也是可以少些价钱的。陈洛儿早看出来了,花子骞的这帮朋友,都不是吝啬的主儿,自己全靠着他们的支持才挣了钱的,不必每个人身上都要赚一大笔。
花子骞一听,却说:
“哪怎么成?这样绝妙的一方砚台,独一无二的砚台,怎么可以一千两就买走?我看啊,也不说三千两吧,就给个中间价,两千两,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洛儿吃亏是吧。而且,这砚台我以后也想要和清云兄换着用呢,所以,我也出一份银子,我出一千两,清云兄出一千两,正好合适。”
说着,他拿出了一千两的银票来。
朱清云一看,知道花子骞的心意,觉得甚好,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也拿出了一千两来,交给了陈洛儿。
“真是不好意思,又收你们的钱了。”陈洛儿有些抱歉。她说这话却不是假意。以前并不熟的时候,是公事公办,现在几个人的关系熟识了,再处处谈钱,真的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虽然人家是真心实意地要给钱的。
“洛儿休要说这样的话,你收钱,是应当的,这砚台里面,有你的心血,你的辛劳,更有你独到的创意,我们,也是拿来享受和使用的,没有你的付出和创造,我们怎么可能愉快地进行创作?”
花子骞将陈洛儿刚刚冒出来的抱歉的意思给马上打消了回去。他要让陈洛儿收得理直气壮。
一个靠着自己的手艺和用功挣钱吃饭的女孩子,让他感觉到了一种震憾,他的心里,除了爱恋,还有的就是尊重。
又敬又爱,就是他此时最真实的想法了。
陈洛儿收了钱,放回到了屋子里,出来,正想要请二位公子吃饭的时候,突然,一个匆忙的人影从那院门处急急地走了进来。
不是香草,不是陈宝儿,不是郑鹏程,大家定睛一看,却是三爷煊瑾!
这情形一下子惊骇到了三个人。大家都一下子站起来,忙走过去迎接三爷。
三爷煊瑾,堂堂的三皇子,怎么会如此这般慌忙呢?他的样子,应该是闲庭信步啊!到陈洛儿这样的略显寒酸的地方来,他怎么的都应该摆足自己的架子,哪里会像这个样子,完全没有一点稳重了。
大家迎住了三爷,心里却都是暗暗嘀咕起来。
“三爷请坐!我即刻就上茶!”
人家虽然对自己没有另眼相看,但不管怎么说,都是皇子,不可小视,更不可轻慢的,若得罪了,可是吃罪不起的。
陈洛儿赶紧亲自去上茶。
因为这些公子经常到自己的这个小院子来,陈洛儿暗地里上了心,又添置了一些茶具,给每位公子都备了专用的茶碗等茶器。人家是讲究之人,自己要在这些细节方面做好才是。
三爷有些气喘吁吁。他坐下了,也不急于开口,脸上说不出来是什么表情,有激动,又有惶恐,总之和以往那个谈笑风声镇定自若的三爷不是一个样了。
他不开口,大家都不好强问,并且知道,他现在来,一定是有事情的,不然,堂堂的三爷怎么会突然闯入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来呢?
陈洛儿小心翼翼地上了茶,然后垂手坐到一边,也不说话,只是等待。
三爷喝了一口茶,说了一声好喝,花子骞这才从声音里摸出了一点儿感觉来,便微笑着,小声地问道:
“三爷,今天到这里来,不会是专程捉拿于我的吧。”花了骞知道,他现在到这儿来,一定是先到了茶府,得知花子骞和朱清云一起去宝砚斋了,这才赶过来的。他来这里,十有八九是找自己有事情的。不然,为何这么急着要来找到他呢?
三爷却看了一眼花子骞,说道:
“子骞,我到了花府找你,不过却不是为了找你的。”
“这话好生奇怪,不是找我,怎么又到了花府找我?”花子骞听糊涂了。陈洛儿和朱清云也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三爷究竟想要说什么。
三爷喘匀了气,看了一眼花子骞,然后慢悠悠地说:
“我到花府找你,不过是想让你带路,然后陪着我一起到宝砚斋来找洛儿姑娘的。”
“啊,找我?什么事?”这下,轮到陈洛儿惊讶了。
三爷这么急地找她,能有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