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子,不是夸张,我虽还未见着这里面的扇子是什么样子,但是光凭着外面的扇套,便知道它是极珍贵的了。”
“是吗?”陈洛儿重新将扇套拿到自己眼前,仔细地看着,这缎子好,上面绣的一束梅花栩栩如生,都好,不过这也没啥吧,大不了值得钱多一些而已,哪里还至于要先净手再拿来看的,这个郑鹏程,果然是读书人,而且读得有些呆了。
香草却不管,她麻利儿地跑去打了一盆水来,然后端到郑鹏程面前。郑鹏程边洗手边介绍说:
“这厚缎子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名为春雪缎,用料极为考究,制作一匹出来费时费工费力费钱,一般的有钱人,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这是真正的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东西呢。再说上面绣的那梅花,一看也是手艺极为高超之女工精心绣制的,所以才那般的鲜活。红白相衬,着实好看,我这手没洗便去拿了,怕是会在上面留下印子的,还是洗了再拿,也算是敬重了。”
陈洛儿听了,摇摇头笑道:
“郑先生这是有些‘买椟还珠’的味道了。扇套嘛,摸脏了洗了就行了。”
“不,既是好东西,还是虔诚些才好。”郑鹏程却有他自己的一套理论。陈洛儿改变不了他,只得由他洗手再拿了看。
洗了手,擦干了水,郑鹏程将扇子接了过去。先是欣赏了一下外面的扇套,再轻拉丝钱,露出口子来,取出里面的扇子来。
院子里早暗下来了。好在院子里四角里都有灯笼,而且饭桌上也有灯,光线还可以。陈洛儿穿越过来。最不习惯的便是晚上这灯光了。太暗,与以前的节能灯明亮的灯光相比,真是让人不舒服,于是私下里吩咐香草多置办了一些灯具,晚上这院子里不能太黑。
取出扇子,郑鹏程将扇套递给了陈洛儿,然后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没有怎么用过的扇子来。
顿时。一股淡淡的奇异的檀香的香味散发开来,让他觉得舒畅无比,享受地深吸了一口气。
当他看到那扇面上画着的一枝梅花时,竟是看得呆了!
“怎么样,还不错吧。”陈洛儿见他半天没有响动,便提醒道。
郑鹏程没有听见一样,完全沉浸在了扇子营造的那一种绝妙的氛围里。两面都看了好久。然后这才轻轻地合上扇子。对陈洛儿说道:
“天啦,这哪里是寻常的扇子?我就说了嘛,外面的扇套都那么珍贵,里面的扇子更会让人惊叹不已了!现在打开一看,果然非同凡响,不是一般俗人用的东西啊!”
郑鹏程的眼睛里闪闪发光。那是见了好东西以后不由自主射出来的光芒。这光芒让陈洛儿很是受用。
“我也知道这是一把好扇子,但也不至于让郑先生如此惊讶吧。你瞧你的样子。都吓到我了。哎,你见多识广,正好请教一下,画这扇子的人你可知道是谁?”
“对不起,陈公子,我也正是好奇,想要问问呢,这扇子是谁赠予你的?”郑鹏程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了。
陈洛儿想了想,便敷衍着说了:“这个嘛,一个路人而已,当时他想感谢我,便拿了这扇子出来送与我了……”她知道,有些事情,不可以全部和盘托出的,眼下也没有那个必要。
“啊?真有这样的奇事?”郑鹏程觉得不可能一样,“若是感谢你的话,拿银子出来感谢是最好不过的了,但他却没有拿银子出来,而是送了你这样东西,陈公子,你知道这么一把扇子的价值是多少吗?这人可是花了血本了啊!”
郑鹏程看着陈洛儿夜色里的脸,有些激动地问道。
陈洛儿的确不知道这样的一把扇子值多少钱。
她当时收到这扇子的时候,就知道不是一般的扇子,但再怎么样的扇子,也无非是一把扇子嘛。材料虽然珍贵,却用得不多,而且用一段时间的话,不小心会弄得残破不堪甚至丢失,再珍贵又能珍贵到哪里去呢?
郑鹏程,你真是书读得呆了,总是大惊小怪的。
不过看到他那惊奇的目光,看到他一心想让自己猜猜的表情,陈洛儿决定还是配合他一下好了。
她想了想,根据材质和作画者的水平,估了一个比较高的价格出来,然后有些犹豫地回答郑鹏程:
“郑先生,我估摸着,它能值八十两银子的吧。”要知道,这可是不少的钱了,陈洛儿知道郑鹏程手上的那把普通的扇子,不过几十文钱,这把扇子确实珍贵些,满打满算的话,绝对不会超过一百两的吧。
这已经是陈洛儿为了配合郑鹏程惊奇的目光而估出来的价格,不然的话,她最多估个十两二十两的呢。
郑鹏程,激动地一挥手,使劲地摇头:
“差矣差矣!陈公子,你把扇子怎么才值这点钱?你不会是在说笑吧。”郑鹏程觉得按陈洛儿的见识,不会估出这个价格来的。
“好吧,我承认这一块不是我的强项,郑先生,你就说说它到底值多少钱吧。你看你将大家的胃口吊的,如果不说出来,估计我们一晚上都睡不着觉呢。”
香草和宝儿这时候根本没有插话的余地,只是愣愣地看着俩人,一个说过来,一个说过去,他俩觉得简直像在看说书一样。
郑鹏程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大惊小怪了,便稳了稳神,坐下,拿着扇子对陈洛儿说:
“陈公子,郑某虽然落魄,但在这京城呆了这么久,也是耳濡目染了一些,特别对这扇子之类的了解得还比较多,实话告诉你吧,这扇子是京城里有名的专做扇子的‘张扇子’做的,他的扇子啊,每一把都是选料上乘,做工精致,没有一点儿马虎。”
“那,价格也很贵的吧。”陈洛儿坐下,往前凑了一点儿。现在的架势,颇有些听故事的味道了呢。她喜欢听故事,尤其是这样的故事。宝儿和香草将饭包在嘴里都忘记嚼了,也定定地看着郑鹏程的脸,听他讲出精彩的故事来。
“当然啦!他的扇子,我所知道的,都是百两往上走,特殊材料的例外,还要高一些。我们读书人,都以能得到一把‘张扇子’做的扇子为荣呢,只是因为太贵,一直只是想想而已,并不曾得到过。”说到这里,郑鹏程有些害羞的样子。
“那你看这把呢?得卖多少?”陈洛儿的注意力只有两个字了,价格,价格是多少呢?郑鹏程今天晚上特别能说的样子,一件事情说得曲里拐弯,绘声绘色的,生生地将一桌子的人心里中得痒痒不已。
“以前我曾在街上见过一个公子拿着一把类似的扇子,听别人说了,这样的材质,可得值至少一千两呢!”
“啊!”陈洛儿心里尽量往上抬价,但是当郑鹏程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吓了她一跳。一把扇子而已,居然值得到一千两?天啦,自己尽然真的不识货,还将它一直丢在空间的工作室里,甚至让它的上面落下了尘土呢!早知道的话,她说不定会卖了它的,一下子,进京基本的生活问题都可以解决的了。
“你别急着吃惊,我还没有说完呢。”郑鹏程扫视了一圈,很满意这样的场面,“刚才,我只是说了这扇子的价格,并没有说若题了字画的价格啊?要知道,扇子只是材料和做工而已,真正值钱的,是它上面题写的字画,字画也分人,若我这等没名没声的人去题,几乎是一文不值,但是若是有名望的人题写的话,那就不好说了,高过原扇子价格的好几倍也是说不定的呢!”
“那你看了,知道是谁题的吗?他的画又值什么价?”陈洛儿问完,又有些后悔,怎么着一晚上都只是惦记钱啦?动不动就是值多少银子,但愿郑鹏程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不然的话,会对她的印象打折扣呢,还说她太地低俗,是个财迷。
这个时代,读书人,一般都看不起财迷的,陈洛儿想要发展,千万不要过早地让这些读书人看不起。
郑鹏程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又展开了扇面,仔细到再次看了看那枝梅花和左下角的那枚闲章。
看了半天,他摇摇头,有些遗憾地说道:
“这也正是我要问你的呢。这自号‘梅主’的人,我真是不知是谁,看来我还是见识太浅了。哎,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何以见得?”
陈洛儿接过扇子再看了看,问道。
“你没见那画啊,虽然只是疏淡一枝,但是画面却并没有感觉到空洞,反而你会感受到一种盎然的花意,甚至想像着雪地里红梅绽放的景象,少就是多,空就是满,易经的许多意思在这里体现得特别明显。看这幅画,你能感觉到画者是一个性格孤傲的人,不同寻常的人,不落众套的人,但是落款处的闲章又特别得小,似乎是他在告诉大家,他又不想太过张扬,要收敛自己,真是矛盾啊!”
郑鹏程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