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玄衣卫的一声暴喝,人群里的喧哗登时就冷寂下来,玄衣卫沉重而训练有素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镶翠在马车的轿子里心有余悸的说道:“小姐,这玄衣卫也有点太明目张胆了吧,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竟然敢当街砍杀朝廷官员……”
陶然闭上了眼睛,“这就是宇文渊想要达到的效果,宇文渊就是要杀鸡儆猴,这样其余的官员也不会在朝廷上对宇文渊的决定有丝毫的意见。”
镶翠小心的看着陶然。
“小姐,咱们要等在这里么?”
车夫早已经被这一幕给吓得魂不附体了。
“我们先在这里等一等。”
陶然说道:“玄衣卫虽然走了,但是这街道上的尸体想来一时半伙也不会有人清理。可能咱们的马车还是要在这里堵上一阵子的。”
马车夫说道:“王妃,您若是实在害怕的话,等前面的马车松动了,咱们走小巷吧,前面看着极为血腥,奴才怕会冲撞了您的贵体。”
陶然说道:“若是有巷道的话,那还是走巷道吧。”
等回到了齐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沉沉的了。
可是即便是天色已然黑沉到了这样的地步,回到了齐王府的时候,宇文修并没有回到府里来。
在官城里发生的事情,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须臾的时间,几乎整个官城的人都知晓了这件事。
齐王府里显得也有些人心惶惶。
王管家特别的上前来请示陶然。
“王妃,王爷现在也不曾回府,您看,咱们要不要去找一找王爷?”
素日里,宇文修便经常会忙到晚上也不回家。
只是现下娶了陶然之后才有所收敛。
陶然说道:“若是方便的话,您找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去衙门里看看王爷,现下这京都城里也并不安全,人人自危,若是可能的话,便讲王爷安全的护送回来。”
陶然的话,换来了王管家的颔首。
“是,王妃。”
眼看着王管家就要走出门去,陶然叫住了王管家。
“等一下,王管家,今夜叫全府所有的侍卫们都巡逻起来,我总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生,觉得有事情会发生。”
若是陶然猜测的不错的话,晋文帝的病情应该是不好了,不然的话,宇文渊的玄衣卫也不会明目张胆到这般的地步。
而宇文渊定然是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退路。
不知道宇文越和宇文修现下是如何商议对付宇文渊的,想到了这里,陶然的心就静不下来。
王管家说道:“那刻要全府戒严?”
陶然说道:“自然,今晚辛苦一下那些侍卫们,等明天的时候,王管家你便吩咐人去多多的采购一些粮食蔬菜,我害怕这京都城要变化了。”
陶然眉宇之间的紧张,换来了王管家的侧目。
王管家在高门大院里当官家,自然是有了一些心理准备。
也很明白陶然话里话外的提醒。
陶然再度嘱咐了一些话,便很快回到了安澜院里。
回到了安澜院里,众人的脸上都是一副紧张的样子。
没有一会,陶然便吩咐点朱和镶翠将石头给叫了过来。
石头却是一脸的不在意。
似乎这京都城里剑拔弩张的氛围丝毫都不曾影响到石头。
“王妃,您找我来有什么事情么?”
陶然的面色郑重而认真,说道:“石头,这京都城里的事情你应该也知晓了几分了吧,你怎么看?”
石头说道:“我听闻了,似乎是宇文渊的玄衣卫接连砍杀了几个和他政见不合的官员。”
陶然说道:“之前的传闻我也曾经听檀之说过,可是却不曾想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而且我的心里也很慌乱,觉得今日这京都城的氛围不好,石头,未免生出事端,这段时间,咱们的齐王府的人最好还是不要外出。”
石头说道:“应该没有王妃说的这般的严重吧,王爷不是一会就回来了么?等王爷回来了,王妃是不是就跟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了?”
石头嬉皮笑脸的说道。
“石头!我在跟你说正经事。你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你便也去衙门里找一下王爷吧,我不希望王爷出任何的意外。”
陶然的话,换来了石头的正色,可是石头看起来还是有些没有放在心上,领了陶然的命令,便优哉游哉的下去了。
花厅里登时就剩下了几个大小丫鬟和陶然眼对眼的看着。
陶然的心还是在不断的往下沉。
*
而此刻的宇文修和宇文越,正被宇文渊和宇文召设宴邀请。
坐上无数的人,坐下则是舞姬歌姬如云,丝竹之声,宴席之上的喧哗之声不绝于耳。
宇文修此刻微醺,宇文越的眼神和宇文修的眼神交汇,宇文越对着宇文修使了一个眼色。
宇文越便起身说道:“皇叔,皇兄,明日乃是皇兄的登基大典。越儿和五哥一并恭喜皇兄了。”
宇文召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的得色。
“都是自家兄弟,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同喜同喜。”
宇文修这个时候开口说道:“夜深了,我和越儿在这里耽搁了太长的时间了,就先行告退了。”
宇文越说道;“告辞了,皇兄。”
可是宇文召却明显不打算放人,宇文召的眼神看了看不动如山的宇文渊,说道:“皇叔,你帮我劝劝五弟和七弟。今日乃是不醉不归的好日子,你们若是这个时候退席,那刻就是不给我和皇叔面子了啊!”
宇文召和宇文渊之间的联盟乃是用宇文召外家的支持换来了,宇文召外家的兵权虽然现下全盘掌控在外家的手中,可是宇文渊却是派遣去了一个得力的监军。
宇文召的外家自然不会将实权交给监军。
但是架不住这个监军会笼络人心,现下虽然表面上看着宇文召的外家还是掌控着实权,但是实则军营里的将士们大半都已经投诚到了宇文渊的门下。
一直都不曾开口说话的宇文渊的眉宇微微扬起。
“值此盛典,越儿和檀之的确是没有推辞的借口,今日,咱们叔侄几个不醉不归。”
宇文修这个时候执起了手中的酒樽,对着宇文渊说道:“明日就是皇兄的大喜事,我和越儿本来不该推辞的,但是越儿的家中可是有娇妻娇儿在等着,若是时间长了,难免不会生出几分罅隙来,今日我便和檀之以三杯酒代罚。望各位网开一面,放我和越儿回家吧。”
听到了这番话,宇文召的眉宇之间便显露出了几分的放肆之意来。
“哈哈哈哈——看样子这女人的魅力终究是要高过咱们这一群大老粗的魅力啊,只是不知晓越儿这两个正妻的滋味是不是比咱们这一个正妻的滋味要来的更痛快一些呢?嗯——”
宇文越因为娶了两个正妃的缘故,早已经成为了这京都城里的笑料,但是这些人都不过是在私底下议论而已,可是宇文召却因为皇储之位到了手里,说话言谈之间便很有几分肆无忌惮。
这话说的宇文越的脸上登时就生出了几分的难堪。
握着酒樽的手已经因为气愤而微微的颤抖。
“你——”
就在宇文越即将奔溃的时候,宇文修却是按住了宇文越的手。
低声的说道:“越儿,不准冲动,今日的局面对你我来说极为不利,莫要火上浇油!”
宇文越想到了今日的局面,只得是将满腔的怒火压制下去。
宇文越闷闷的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之间有箭矢的破空之声朝着宇文召的身子激射而来。
刹那间,有人的惊呼之声响起。
“不好了,有刺客!”
瞬间,原本显得有些歌舞升平的宴会场地瞬间就混乱成了一团。
案几被人慌乱奔逃之间给推到了,有舞姬歌姬被那箭矢给射中了,地上已经倒了一大片。宇文修拎起了宇文越的身子,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一柄软剑,一边挥舞着箭矢,一边试图冲出这混乱的人群。
宇文召的眼睛都几乎猩红了。
“护驾!护驾!快点给本太子护驾!”
混乱之中,宇文召被一群人簇拥着朝着不远处的地方窜逃而去。
宇文渊长身玉立的站在不远处,玄衣卫也早已经将宇文渊团团的保护起来,宇文渊的脸上即便是出现了这样的变故也不曾有任何的波澜。
玄衣卫不愧是玄衣卫,训练有素,没有一会的时间便讲整个会场给控制起来,不少的刺客已经和玄衣卫厮杀起来。
宇文越的脸色沉着了不少。
宇文修将他拉到了假山的背后,对宇文越说道:“可能是宇文歧的人有动作了。”
宇文越的脸色也沉凝了不少。
“那这一次的事情,咱们最好还是不要参与进去。”
“走吧,我送你回陵王府。”
侧目看过去,只见之前还歌舞升平的宴会场地现下已经是血流成河一片狼藉。
宇文修的身子陡然飞身而起,夹带着宇文越朝着陵王府飞身而去。
没有人注意到宇文修的消失。
宇文渊则是和宇文召一起退到了宇文渊的梁王府。
“皇叔,这件事的背后主谋您可曾彻查清楚了?”
之前的时候,宇文召还觉得宇文渊是个人物,可是等到现下这皇储之位已经手到擒来,宇文召觉得宇文渊的实力也不过尔尔罢了,不然的话,宇文渊早已经自己坐上这皇位了,还至于要提拔和提携自己么?
宇文渊听到了宇文召那略带着几分不满的声线,一双精光四溢的眸子眯了眯。
“耐心一些,玄衣卫的办事效率虽然很快,但是也不会这么快就会有结果。”
“这怀疑的对象不就是两个么?宇文越或者宇文修?宇文修的母家不给力,自然应该排除在外,这件事应该是和宇文越脱不了干系了!”
说着,宇文召便按住了自己胳膊上的一块剑伤。
这是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脱险的时候,被一个飞身而来的刺客给刺伤的。
自然,那个刺客也没有什么好下场,被生生的劈成了两半。
可是宇文召的胳膊上也留下了很大的一块伤口,这伤口被大夫简单的包扎过,好在只是一些皮肉伤,没有太大的问题。
可是这一点点的小伤口仍旧是使得宇文召疼的龇牙咧嘴,就连宇文召的脾气也是直线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