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对宇文修的话还有些不屑一顾,以为是因为自己之前的身体容易手脚冰冷,所以宇文修才这么说。
可是随着马车登上了凤蓝山,这才察觉到了宇文修的话没有掺杂丝毫的夸张。
因为山路上有不少的积雪,所以前面宇文渊的玄衣卫便开始在前面铲雪,生生的为后面的车队挖掘出了一条道路。
陶然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着实吃惊不少。
之前只是知晓宇文渊在这大晋国的势力不容小觑,可是没想到宇文渊不离身边的这个玄衣卫竟然这般的训练有素。
看到了这一幕的陶然对和宇文修一并铲除宇文渊的事情,已然没有了之前那般的乐观。
陶然惊诧的和宇文修的目光对视。
指着外面在蜿蜒的山路上铲除积雪的玄衣卫,对着宇文修说道:“这个宇文渊的玄衣卫居然有着这般的实力?”
宇文修沉凝着目光点点头。
“所以想要铲除宇文渊,真的不是一日之功,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陶然的心不能自制的沉下来。
看样子自己真的是小看了宇文渊,能够亲手将原配妻子杀死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凡俗之辈呢?
甚至于陶然前世的时候,竟然根本就没有从宇文渊的身上看到过任何的野心,可是这个男人蛰伏了数十年,终于已经开始崭露出了自己真正的实力和野心了么?
接下来的氛围因为陶然添了的这些心事,而变得气氛沉凝。
而在两个人身后的宇文越的轿子里,宇文越自然也看到了玄衣卫的动作,宇文越因为本来身份尊贵,对哪个位子便有着争夺之意,宇文渊前来请这一行人来冬捕,自然不会只是简单的冬捕这般的简单。
此刻,宇文渊对着众人不再遮掩玄衣卫的能耐,便已然将其野心昭昭于人前了。
父皇之前对于这个宇文渊的放任果然是为自己养出了一条随时能够咬住主人脖颈的毒蛇。
看到了这一幕,宇文越身边的一个幕僚终于是忍不住了,拦住了宇文越的马车,对着里面的宇文越躬身行礼。
“陵王爷,属下有事求见。”
宇文越的眸子睇了睇身边的陶莫愁,示意陶莫愁待在马车里别动,自己便施施然的从马车里走出来。
看到了宇文越那幕僚便敛衽施礼。
宇文越伸手按住了幕僚的举止,示意幕僚去了后面的马车里密谈。
而此刻陶然和宇文越的神情也开始变得很沉重。
一行人在凤蓝山蜿蜒的山路上缓慢的前进,终于在傍晚时分走到了凤蓝山上的温泉宫。
这个温泉宫乃是晋文帝在发现了这凤蓝山的温泉之后,大张旗鼓的着人在山上兴建的。
温泉宫乃是就地取材,用的是凤蓝山上的石头以及这凤蓝山的木材,虽然乃是在外面的一个行宫,可是这里的宫殿仍旧是修建磅礴大气。
飞檐翘角,雕梁画栋。
只是这里的宫殿此刻也全然被皑皑白雪覆盖,显得十分的辽远和萧索。
好在来的人不少,没有多长时间就有人开始张罗着打扫和分配这温泉宫里面的院落。
陶然和宇文修分到了一个风景还算不错的院落。
宇文越的院落就在两个人院落的不远处。
因为宇文渊乃是这里面辈分最大的,所以便选择了这温泉宫里最舒适的一个院落。
宇文婉柔不肯和两个人在一起,便和陶莫愁占据了大院落旁边的一个小院落里。
就在一行人安排妥当住下了之后,陶然出了温泉宫开始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看看这凤蓝山的风景。
一片皑皑白雪,看着没有什么奇特的,可是这山上因为有不少的植被,那积雪落在了树木之上,便形成最简单的美景。
虽然这凤蓝山的气温要相对来说寒冷很多,可是陶然贪看这美景,深深的沉醉其中。
这个温泉宫说是在半山腰上,其实距离山下没有多少距离。
这个温泉宫算是位于这群山环伺的一个山谷之中的。
陶然此刻占据的乃是温泉宫之上的山上,便看到了不远处依稀有什么人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温泉宫进发。
这么晚了,竟然还有人朝这里而来。
镶翠也注意到了那行人。
这般遥遥的看过去,那行人就像是一个个的小黑点。
镶翠说道:“王妃,又有人过来了。”
“应该是京都城的那些达官贵人吧。”
陶然看到这里,欣赏美景的心登时就烟消云散。
“咱们回去吧。”
镶翠和点朱点点头。
陶然便带头领着两个丫鬟朝着自己所在的院落而去。
回去的路上,陶然路过一个荒废的院子,竟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宇文渊。
陶然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在瞬间被冰冻住。
而就在这个时候,宇文渊也像是注意到了陶然,一双重瞳朝着陶然遥遥的睇过来。
陶然的脚步瞬间就止住了。
宇文渊眸子骤缩,看着这个女人煞白着小脸儿的样子,心中似乎有一块什么地方正在无声的下陷……
陶然的眸子瞠大,看着宇文渊的脚步朝着自己步步逼近!
终于,宇文渊站在陶然一步远的地方停止住,看着陶然说道:“齐王妃,眼看这夜色就深了,齐王妃在这里做什么?“
陶然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没什么,到处走走,没想到皇叔也有这般好的兴致。皇叔也是来看风景的么?”
宇文渊的唇角也跟着勾了勾。
“是啊,这凤蓝山的风景真的是不错,在京都城这样的地方呆的时间长了,偶尔留恋这山水田园之间,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陶然听到宇文渊的这句话,一种难言的钝痛开始在胸臆之间的蔓延。
“是么?那皇叔继续,陶然告辞了,王爷还在院子里等着我。”
说完,陶然便不管宇文渊的反应,转身就想离开这里。
可是刚刚迈开了脚步,宇文渊的声线就传来。
“等一下——”
听到了这一记声线,陶然浑身的血液都僵硬住。
陶然的脊背瞬间绷得很紧。
唇瓣也不自觉的抿住,可是陶然却没有回头。
因为她根本就不想看到这个男人。
这个她恨之入骨的男人,这个她前世爱入骨髓的男人,这个伤她至深至重的男人!
接着陶然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线,慢条斯理,透着一种独属于宇文渊的诱惑低魅声线。
“齐王妃,这里的景色这般的好,不如跟本王一并欣赏一下,如何?”
陶然唇角冷冽的勾起。
“不了,皇叔。”
她拉长了皇叔这两个字的尾音。
刻意的强调了下彼此的身份。
接着身子回旋,眸子倾泻出的轻屑一点都没有遮掩。
“王爷还在院子里等着陶然,如若耽搁 了,王爷恐怕是会怪罪然儿的。”
说着,陶然便一刻不停顿的迈开了脚步,朝着自己和宇文修所在的院落而去。
可是身后宇文渊那不屈不挠的声线再度扬起来。
“有件事,我一直都想跟齐王妃确认一下。”
宇文渊说道:“之前在梁王府,我的属下曾经险些捉到一个和王妃的功法很相似的刺客,而那刺客的武功和齐王妃的武功如出一辙,不知王妃能否好生的跟我解释一下?”
陶然听到这里,倏然转过身去看向宇文渊。
宇文渊的身子正背对着夕阳,一大片的红金色的光泽披散在了宇文渊的周身,叫宇文渊看上去恍如下凡的神祗,高大,无情,周身夹裹着的气势磅礴而凛冽,看的人生出几分的疏远之意。
陶然的眸子动了动,对着宇文渊说道:“梁王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宇文渊说道:“齐王妃这般冰雪聪明,相信一定也听得出我的意思,不是么?”
陶然冷笑的看向宇文渊。
“梁王爷是在怀疑我?”
宇文渊看向陶然。
“齐王妃觉得呢?”
陶然却依旧没有打算和宇文渊独处。
她说道:“既然梁王爷怀疑我,那我也没有丝毫的办法,请便,陶然少陪了。”
而就在陶然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从后面窜过来两个玄衣卫。
玄衣卫伸手阻拦住了陶然的脚步。
“齐王妃请留步。”
陶然的眸子冷冷的射向宇文渊。
“梁王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宇文渊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和齐王妃好生的谈一谈。”
“我不觉得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可是我却是有很多话想和齐王妃谈一谈。”
说着,宇文渊对那两个玄衣卫说道:“请齐王妃过来。”
说着,那两个玄衣卫便夹持着陶然,将陶然推向了宇文渊。
而点朱和镶翠则是被玄衣卫狠狠的制住。
陶然的身体被玄衣卫这么一推,便显得有些踉跄。
她对上了宇文渊深黑的重瞳,狼狈的说道:“梁王爷这是打算仗势欺人么?”
宇文渊听到陶然的这句话,陡然仰天大笑起来。
“如果我就是仗势欺人,你打算如何?”
宇文渊看着陶然稚嫩的面容,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陶然恶狠狠的瞪着宇文渊。
“你乃是宇文修的皇叔,这般不顾声誉的囚禁侄媳妇,恐怕不好吧!”
宇文渊听到陶然的话,眸子里闪过一抹异光。
“若是我真的不顾声誉,你待如何?”
“我能够如何,皇叔的权势滔天岂是我能够抗衡的了的,大不了我便是鱼死网破罢了。”
陶然的话换来了宇文渊的挑眉。
黑色的大氅将宇文渊的身形勾勒的极为高大昂藏,一种浑然天成的尊贵和权威,叫人不敢轻视。
“你不必惊慌,我找你来,只是想知晓当初在梁王府里你操琴的哪一首《惊梅曲》,你到底是从哪里听到的。”宇文渊的眸子深深的睇着她。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陶然唇角扬起了一点嘲弄的冷笑。
“我记得我之前在宴会上和梁王爷解释的很清楚了,我是在修仙界里听到的,或者是哪一个修士听到了便记载下来的吧。这个我并不清楚。你问这个做什么?”
陶然其实更想问的是,连苏落梅你都害死了,一个小小的惊梅曲,你何必这般的在意?这真的有意义么?
“我记得我和你也说的很清楚,这个曲子乃是我之前的原配妻子所做,而我,已经有十几年不曾听过这个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