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了紫竹,已经是接近中午时分了,陶然和宇文修正打算朝着安澜院走去,便看到了有管事的匆促赶来,看到了宇文修和陶然,对着两个人抱拳说道:“王爷,陵王爷的侧妃诞下麟儿,大喜啊——”
陶然听到了这话,便不由自主的看了下宇文修。
宇文修神色倒是淡然很多。
“嗯,我知晓了,将这件事告知给王管事,背下厚礼,我和王妃现下便去陵王府。”
“是,王爷。”
看着那管事的背影消失在两个人的面前,陶然说道:“想不到裘洁居然这么快便诞下了麟儿,可是宇文越还不曾娶下正妻,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
宇文修在陶然的小鼻子上轻轻地刮了刮。
“你想这么多干什么?越儿既然准允李裘洁诞下庶长子,那他必然是有了把握,一定会护住李裘洁和她孩子的周全的,纵然还没有娶妻,可是这在王室贵胄之中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庶长子的事情也是经常会有的。”
陶然想的却是和宇文修截然不同的事情。
在陶然看来,郁绣珠和陶莫愁一并嫁入陵王府已然是非常委屈她了,而现下这个宇文越居然这般荒唐的和李裘洁先行诞下了庶长子,这陵王府的后院恐怕是乱上添乱了。
而且现下陶莫愁的肚子里据说未婚先孕了,等这两个正妃娶进门之后,后院恐怕真的是要y用鸡飞狗跳来形容了。
“你说的事情我都知晓。”
据说这些皇子在长到了十五岁的时候,便会有后宫中的人专门安排人来教导这些皇子通晓人事。
而这些皇子沾染了女人的荤腥,是断然不肯再戒掉的。
周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对于这些出身高贵的皇子来说乃是寻常之事。
想到宇文修也曾经和别的女人有过和自己一般的亲昵举动,陶然的心中就激荡出层层的酸涩。
可是转念一想,前世的时候宇文渊纵然是口口声声要与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在宇文渊没有和自己成亲的时候,也是曾经有过一个侍寝的通房丫鬟的,陶然便将心底的不舒服狠狠压制下去。
“我只是为绣珠觉得委屈。”
陶然看了一眼宇文修说道:“我和绣珠乃是闺阁中的姐妹,绣珠的品行我最是清楚的,她之前嫁给宇文越的时候,便并非是十分自愿的,绣珠曾经说过,宇文越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心心念念的李裘洁,他并非是她心目之中的良人,可是她也算的上是皇亲国戚,而且她的家中有一个并不疼爱自己的继母,她对这件婚事并没有任何置喙的余地,这样我已经觉得是委屈了绣珠,现下宇文越又闹出了和陶莫愁的事情,如今,一个李裘洁已经诞下了庶长子,而陶莫愁的肚子里还未婚先孕着一个孩子,这样的情况对于绣珠来说实在是不利。我只是替绣珠觉得可惜,绣珠这般品行的女子,本来可以有更好的姻缘的……”
宇文修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素手。
“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我和你一并去陵王府里看看,我记得之前在云隐城的时候,你和李裘洁相处的也不错,你看看有什么要准备的东西么?现下一并交代张管家去置办,这些孩子的东西我都不懂,你们女人一定都懂一些的。”
陶然听到宇文修这般说,脸颊上便晕染上了一层红晕。
“我哪里知晓这些事情,咱们府上可有没有什么老嬷嬷,这些老嬷嬷在人情世故上到底要比咱们要知晓一些,问问老嬷嬷咱们都需要带上一些什么东西吧。”
“好,这件事我都依着娘子。”
陶然的脸颊更滚烫了一分。
“嗯,就是不知道哪里有老嬷嬷。”
想到这些人际交往的事情,陶然就觉得头疼,之前的原主陶然是养在深闺人未识,而如今的陶然前世的时候虽然有一些人际交往的经验,可是在当上了梁王妃之后,也是被宇文渊宠在手心里的,这些庶务都有相应的人在专门打理。
重生之后的陶然,更是大半部分的时间都留在了鬼门之中,回到了鬼门之后的陶然没有多长时间便和宇文修成亲了,成亲之后,两个人倒是在云隐城里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现下问陶然这些事情,陶然哪里知晓。
而且不论是前世今生,陶然都不曾生养过,前世虽然有过一个孩子,可是她粗心大意到孩子都流产了,也不知道自己曾经怀孕过。
想到了这里,陶然的羞赧之中陡然又生出了一丝丝的恨意。
指甲狠狠的掐到了掌心里。
宇文修凝眉想道:“府上倒是有一个老嬷嬷,乃是我的奶嬷嬷,现下倒是不怎么管事了,在院子里颐养天年。不如咱们一并去问问这个奶嬷嬷?”
陶然说道:“好啊,就是不知道这个奶嬷嬷姓什么?”
宇文修说道:“奶嬷嬷姓李,你跟我一样叫李嬷嬷就好了。”
陶然笑着看向宇文修,“那不如王爷跟我一并去看看这个李嬷嬷好不好?”
宇文修从善如流。
“我也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不曾去看过李嬷嬷了,今日倒是可以陪着娘子一并去看看。”
陶然看的出宇文修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是真心的舒畅,不然的话,眉宇之间也不会这般的轻松,想到了这里,陶然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宇文修在那天夜里对自己的告白,虽然那告白很是隐晦,可是还是叫陶然的心中感觉十分的靥足。
胸口像是被一层一层的蜂蜜填满,甜丝丝的感觉一点一点的从胸口荡漾开来。
李嬷嬷的院子叫做知柏院。
老人的院子里多数都是用松寿知柏这样的名字来命名的。
这个李嬷嬷居住的院子也没有例外。
进入了院子里,便看到了郁郁葱葱的松树和柏树,这种树木即便是到了寒冬时节,那苍翠的颜色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而院子可能就是因为这郁郁葱葱的松树和柏树而闻名的。
这院子里倒是很清净,嫌少能够看到有人出入,
走在了那院子里的甬道上,一会就看到了有一个婢女经过。
看到了穿着黑色大氅的宇文修,那婢女脸上现出了慌乱。
“奴婢见过王爷!”
那婢女并不曾经见到过陶然,视线朝着陶然好奇的张望了下。很快就仓促的垂下脑袋。
“去通报一下,我有事要找一个李嬷嬷。”
那婢女点点头,很快就消失在了甬道那边。
陶然和宇文修便在院子里的一处石桌面前停留下来。
因为下了雪,婢女们可能还没来得及收拾那石桌和石凳,也许是因为寒冷,所以那石桌和石凳上还有厚厚的一层积雪。
陶然和宇文修索性就站在了这石桌面前。
石桌不远的地方就是一处随意邦成的秋千,可能是婢女们闲来无事的产物,那秋千现下正随着寒风微微的晃动着。
宇文修的手指捏着那秋千一边的绳索,对陶然说道:“我记得小时候,最羡慕的便是别人玩的时候,有自己的母妃在背后推着,现在想想小时候的自己真的很幼稚。”
陶然嫌少能够听到宇文修说起自己的身世,现下听到宇文修那满是缅怀的声线中,竟然听出了淡淡的凄楚的味道。
陶然说道:“我之前也很喜欢荡秋千,可是现下可能是老了,竟然没有这点心思了。”
宇文修听到了陶然的话,便上前捏住了陶然两边的脸颊。
“老了?你这个小丫头当着我这个年纪大的人说自己老了?可还真是不知羞,也不知道你是在感慨呢,还是在羞我呢,你若是老了,那我岂不是也老了?”
陶然躲避开了宇文修捏着自己脸颊的粗粝手掌,说道:“我只是在说我的心态,有的人可能年纪大一些,可是若是被呵护的很好的话,心态也不会这般的沧桑,人长大了之后,便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烦恼而烦心,所以难免会未老先衰,若是身世不如人的必定会更早的衰老,所以人们才会有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说法。”
宇文修看到陶然的素手一直都窝在了袖笼之中,便将陶然的素手拽出来,温热的掌心密密实实的讲陶然的素手包裹住。
古铜色的肌肤和陶然那白皙细腻的肌肤映衬在一起,竟然是说不出的和谐。
“想不到然儿对这件事有这么多的看法。”
陶然说道:“檀之,我想听你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
若是喜欢上一个人的话,便会不可避免的额想要了解喜欢的人多一些,再多一些。
现下的陶然便是这样的心态,她很想知道宇文修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下长大的,而且究竟是有设么么样子的奇遇,在宫中经历了那样多的波折,可是却一点都不曾长歪了,竟然还能够去修仙。
而且看宇文修的修为好像也不低,这样的人若非是有异常坚毅的心智,是绝对坚持不下来的吧。
陶然是一个女子,可是因为那前世沉甸在心中的仇恨,竟然也支撑着自己走了这么长度额道路,想到刚刚重生的时候,从内心里衍生出来的茫然,陶然竟然生出了几分的恍如隔世之感。
“好,你想听什么?”
正说着,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两个人闻声看去,只见有两个婢女搀扶着一个圆脸的老太走过来。
那老太太生着一双慈祥温和的眸子,那眼睛里似乎蕴藏着浅浅的笑意,唇角更是高高的翘起。
看到了陶然和宇文修双双转身,那李嬷嬷便离开了两个丫鬟的搀扶,带着两个丫鬟对着两个人敛衽施礼。
“老奴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在陶然和宇文修的婚礼之上,李嬷嬷乃是一手操办的婚礼,所以李嬷嬷其实是认识陶然的。
宇文修说道:“李嬷嬷不必多礼,快起身吧。”
李嬷嬷起身之后,两个丫鬟急忙讲李嬷嬷搀扶起来。
宇文修说道:“多日不曾来看李嬷嬷,不知李嬷嬷现下的身子如何了?”
李嬷嬷说道:“有劳王爷王妃挂心了,老奴一切都好,尤其是有王爷这般的照顾,老奴真是感激涕零,若非是王爷,老奴现下说不定餐风露宿头顶上连个片瓦都无能遮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