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雄见到冉强时,冉强正一副悠闲的样子在读书,虽然那竖着排,并且没有标符号的隶书,让他依旧头大,但他还不得不一副醉了于胸的神情。这个时代,还没有装订成册的书籍,完全是用一卷纸,从右边开始写,写完一卷纸,就卷起来,和画卷似的,一部书能用好几卷纸,不过,他也终于知道了,古书的分集,为什么叫卷了。
见到苻雄进来,冉强放下书卷,两人见过礼后,冉强命人上茶,然后问道:“元才来此,可是要告辞回枋头吗?”
苻雄心里骂了一句:[真是奸诈。],他忘了其实自己也老实不到哪里去。脸上陪着笑容,道:“承蒙大将军厚意相待,特来拜谢大将军。”
冉强笑道:“兖州荒凉,对元才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如若元才要回枋头,我将亲自相送。”,冉强心里叹了一声,他现自己脸皮越来越厚了,离原来善良的自己也越来越远了,有时候晚上自省的时候,会感觉到心里的那份挣扎。
苻雄忙道:“多谢大将军厚意,如若元才要回,一定亲自前来告辞。”,他忽然觉得还是跟岳山话舒服,起码不用这么多无聊的客套话。
冉强不是个善谈的人,虽然事前已经知道苻雄到此的来意,并且作了准备,可是事到了临头,他仍然感觉不习惯这些客套话,一时气氛竟然有些尴尬了。
好在苻雄善谈,看到这样,知道,直接开口虽然好些,但毕竟显得太被动,如果岳山在就好了,可以顺势谈到正题,于是赔笑道:“在下前日打搅了岳长史公务,内心一直深感不安,很想当面谢罪,不知岳长史可有空闲?”
冉强心里以经验不足自我安慰了一下,然后道:“元才既然有此本意,我岂能不答应元才之请?”,命人传招岳山。
随后苻雄把话题引向了冉闵和符洪或虚或有的交情上,两人边谈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一边等候岳山。一个是不愿意主动谈及主题,以免被动。一个是揣着明白当糊涂,顺势也不提及。
很快,经过通报后,岳山就风度翩翩的进来了,先是给冉强施了礼,然后才和苻雄见过礼,这才坐下。
苻雄赔笑道:“前日在下耽误了三师处置公务,在这里给三师赔罪了。”,完施了一礼。
岳山彬彬有礼的回道:“无妨无妨,苻将军不须多礼。”,但就是不提那天谈话的内容。
苻雄又道:“前日和三师相谈甚欢,话语中如有得罪之处,还请三师谅解。”
岳山道:“倾心相谈,何必计较一时过失呢,苻将军多心了。”
苻雄指望从话里能引得岳山提出前日所谈的事情来,可惜岳山偏偏你我答,绝不多一句其他的,让苻雄心里焦急,踌躇起来,考虑,是继续客套,还是只好自己主动主题算了,看这架势,对方是打定主意不会先了。
冉强心里暗笑,却又深深的体会到了政治的复杂性。
苻雄不得已,拱手道:“大将军,前日岳长史所言,元才细细回思,觉得为难之处颇多。”,既然没办法要主动了,干脆就直接找正主吧。
冉强道:“元才所,我也深知,既然如此,元才何不派人请示苻健将军,如此,元才就不用忧虑担负干系了。”
苻雄暗自怒骂了一句:[奸诈之徒,我不请示家兄,今日怎么会来见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脸上却赔笑道:“大将军所言,和在下所见略同,在下已经派人禀报家兄去了。只是,在下觉得,家兄只怕也会为难。”
冉强忽然变了语气,冷声道:“这么,苻健将军是觉得我无力把守潼关之东了?何况将来枋头只不过是路过此地而已,并非枋头所有。”,话里已经隐隐带上了威胁:[既然我敢分的潼关之地,就有把握攻打下来,现在这些地方也不不在你们手里。]
苻雄觉得自己处处被动,关键就是冉闵不知怎么的,就这么肯定家兄一定会进入关中。有了这一条,要害就握在了冉闵的手里,如若翻了脸,惹的冉闵和姚家联手起来攻打枋头的话,别西入关中了,枋头能保住否都是未定。
苻雄一脸诚恳的拱手道:“大将军请息怒,家兄并非此意。不如由大将军收许地,家兄攻洛阳,所得之地,各归各家所有如何?”,枋头其实要的是入关的道路,只要据有了洛阳,既通了入关中之路,将来又可以东入中原。
冉强露出怒容道:“洛阳在你们手里,随时虎视中州,如何让我睡的安稳?”
苻雄没想到冉强把话的这么直接,忙道:“大将军息怒,家兄一向敬仰大将军,此次还特派元才前来告信,岂会有窥视中原之意呢。”
一直没有话的岳山,拱手对冉强道:“主公且请息怒,三师觉得苻将军并无此意。”,冉强脸色平复了下来,苻雄心里松了一口气,正要借着话题再些开解的话,没想到岳山话一转,对他道:“不过,我家主公所担忧之事也有道理,元才兄乃是智谋之人,怎么会看不到这呢,还是另想办法如何?”
苻雄明白了,冉强和岳山这是在一个用强,一个用软,彼此呼应一起对他施压呢。
苻雄正在微微垂目想办法时,一个亲卫门外禀报:“启禀大将军,清河姚戈仲派人送书信到。”
苻雄心里大吃一惊,随即就想明白了,这是做给他看的,不过他却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如果姚家真的要求冉闵一起攻打枋头的话,那该怎么办?]
冉强看了苻雄一眼,对外喝叱道:“退下去!”
苻雄心里又急又怒,偏偏这个时候,岳山彬彬有礼的拱手对冉强道:“主公,姚家可能是派人送了礼品来,不如由三师前去看看如何?”
苻雄如何敢放岳山去见或真或假的姚家使者,万一真的有姚家使者在此,和岳山见了面后,许给了更好的条件,姚家在清河,远不及枋头对冉闵威胁大,只怕冉闵会毫不犹豫的和姚家联合攻打枋头。
冉强刚头,表示岳山可以去,苻雄就拦住了:“三师且慢。”,他毫不掩饰的叹了口气,道:“前日三师所之事,也是可以商量的。”
冉强和岳山对视了一眼,岳山道:“元才兄请讲。”
苻雄听着岳山一会苻将军一会元才兄的转换称呼,心里黯然了一下,道:“潼关之东,由大将军镇守,家兄自然也是放心的。只是以枋头一家之力,恐怕很难攻下潼关之东,若由大将军和家兄一起出兵,那就没什么难事了。”
冉强沉吟了一下,道:“元才所,本来并无难事,只是如今我兵马刚定中州,人马疲惫,粮草不足,只怕……。”
苻雄心里暗骂了一句:[贪得无厌],然后道:“大将军不用忧虑,只要大将军助家兄攻败了姚家,潼关之东,凡是攻下的城池,枋头只取一半钱粮如何?”,他也暗中把话由牵掣姚家,改成了击败姚家。
冉强头:“如此我就没什么忧愁的了。”
三人又一起商定了一下细节,苻雄也不愿意多待,借口派人请示苻健,就离去了。
回到馆驿,苻雄没有敢迟疑,把事情详细写成书信,立即派人昼夜回枋头请示。
两日后,枋头苻健的使者来到,苻雄看完书信,没有耽搁,立即求见冉强,双方签下盟约,苻雄随即急匆匆返回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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