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静得连针落在地上都能清晰听到,只有吞咽声发出。
段傲阳神色专注,似处理朝政大事一般,一口接连一口喂林绯叶吃着粥,林绯叶也很是顺从的张口去接住,三下两除二的,一碗白粥就解决了。
“林大小姐胃口这般好,本王就放心了!”段傲阳只觉得有些可惜的将已空的白玉莲纹小碗放在一旁,揉了揉微微酸涩的手腕。
林绯叶脸上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大口大口的,吃得粉腮胀鼓鼓的,看上去就让人很有胃口的样子。换而言之,他还没有看够,甚至有一点后悔了,先前担心她食欲不佳,所以只拿了小碗,早知如此,就拿个大一点的碗了。
“咳——”林绯叶口中尚未吞咽下的粥险些喷出来。
她遮掩了脸上尴尬之色,听着段傲阳的调侃,有些不解,抬头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王爷是不曾见过像小女这般胃口极好之人?”
你若是喂慢些,我岂会如此失仪……
林绯叶心中悄生怨怼。
段傲阳脸上满满是惑人的笑意,唇边之笑更是浮于面上,“京城第一才女,又是当朝将军的嫡女,吃饭竟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细嚼慢咽的样子。”
林绯叶气恼的挑眉,他竟还嫌弃自己起来了,好不示弱的反击,“我要像个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说到这个,我只以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手握重权,殊不知给人喂粥之事做的也是熟稔。”
“自然,本王可非知恩不报之人。”段傲阳勾了勾唇角,面有笑意。
林绯叶视若无睹,一丝酸意在心头绽开,忍不住嗔道:“想必是平日里对府中美眷佳人照顾有加,已经熟练了吧?”
这小女子混身是刺的模样也倒是可爱!
林绯叶说这段话时,语调抑扬顿挫,好似亲眼看见了段傲阳府上的美人成群,至少前世如此,那一世的段傲阳纯粹将婚姻当做一种政交手段,偏偏放眼朝堂,大批有才有貌的佳人倾心于他,即便只是呆在他编的金丝笼一辈子也是愿意的。
想到如此之多女人争抢一个男人,林绯叶小心的朝床内侧挪了挪,疏离之意很是明显。
除了林绯叶,何曾有过女子受了他的善待,还这般说话的?
林绯叶若即若离的态度更是惹恼了段傲阳。
段傲阳心中颇为光火,又不想冲着林绯叶发火,动了动嘴唇,好多话涌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淡淡的看了林绯叶一眼,"砰"的一声把碗摔在桌子上,抚袖转身而去。
林绯叶忘不了他离去时看自己的那一眼。
难道,今生他便于前世不同了……
兀自的摇了摇头,林绯叶自己都不信。
守在门外的绿衣一直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突然屋里就没有了说话的声响,她担心出了什么事,正准备靠在门上听听,谁知房门突然就来了,面色不善的摄政王瞪了她一眼,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绿衣被段傲阳一个眼神吓出一身冷汗,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拔腿就进屋,一脸惊恐,“小姐,你有事吗?王爷刚才好吓人。”
林绯叶垂面,一张素色小脸不施脂粉,却有些惨白。
她也不知如何便惹恼了那人。
听脚步声渐渐消失殆尽,半响,林绯叶才回了绿衣一句,“无事,大概是犯了失心疯,随他去吧。”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绿衣只当是自己不曾听到过。
段傲阳踹门而入的时候,墨桓正端正的坐着,擦拭自己的剑,作为贴身侍卫,他本该时刻呆在段傲阳的左右,毕竟想杀他的人总是比想让他活的人多,总得防备着,可近两日,段傲阳每次过去林绯叶哪里,都让他不用跟过去,每次回来心情都还很好。
但根据今天段傲阳进门的方式和脸上的表情不难判断,今天似乎有些不妙啊!
摄政王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整个人都被阴郁笼罩,若不是这几日朝堂安好无恙,墨桓简直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王爷,可曾出了何事?”墨桓拧眉。
段傲阳简单的将事情都简述了一番,还带着浓浓的疑惑。
墨桓暗暗感叹林绯叶真是手眼通天,竟然能让一向冷静自持的摄政王因为这点小事情绪外露,可继续让摄政王这么郁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这几日无论怎么说也不回京,许多公文都是京城那边快马加鞭送过来的,堆在那里一座小山似的,都得段傲阳亲自过目决定!
“属下曾听人说女人说酸化,闹小性子即为吃醋,林大小姐心宜于王爷!”墨桓斩钉截铁的肯定,王爷风流倜傥,每回出去就差果蔬盈车了,小小的一个林绯叶自然不在话下。
“真的?”段傲阳鹰眸微眯。
墨桓乘胜追击,加以肯定,说起道理来头头是道,“都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女人最是口是心非,嘴上说不要便是要,说不喜欢便是喜欢!”
“这果然是门学问啊!”段傲阳心情总算云散日出,只是觉得这女人心事,怎么比百万雄师布局更为晦涩难懂呢?
旋即,他又忖度了一番,“其实,那女人看我的眼神,有时深情得可怕!”
见段傲阳不再沉浸于此,墨桓急忙提起正事,“殿下,今日又有快马加鞭送过来的文书,正等着您审批,您看?”
心头一直惦记的事情解决了,段傲阳心情大好,总算偿了墨桓所愿,“全部给本王拿过来,本王今夜要将那些文书看完!”
夜幕降临,房内挑起了灯,段傲阳伏案灯下,聚精会神的看着文书,窗外有不知哪里来的夜猫叫着,让寂静之夜添了一抹凄凉之色。
林绯叶站在窗前,看着那一片昏黄的灯光,还是想不通白日里发生的事情,绿衣上前为她披上衣物,劝她身体不好,还是要早些上床安睡为好,她不动,只道,再看一会儿。
是夜,寂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