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慢慢挣眼,声音平静得如同天风静潭“丫头,虽然你不说,
但我们知道,这些日子你想起了很多,多到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
无忧感觉到开心有很重要的话要说,静静地靠在他胸前,一动不动。
不管他要说的是什么,但能象现在这样靠在他怀里,起码这一刻心里觉得很踏实。
开心等了一阵,接着道:“你知道,如果愿意与你心魂相通,我们四人只要心甘情愿一人拿出一滴血,合在一起,印入你胸膛,封印就可以解除,你就可以恢复真身。
你恢复了真身,就可以开启天女石上的印记,那么兴宁这个假天女就会遭到万人踩踏,假冒小天女的人,魂魄将受到诅咒,万劫不复,兴宁也不能冒用你的身份调用各国军队,那么就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战争。”
无忧从来不曾向任何人提起这些,更不将自己的怨念有所表露,但仍是瞒不过他“这是你一个人的想法,还是宁墨他们都这么想?”
“我们都这么认为。”
无忧呼吸蓦然一紧那个人看穿了她的心思,仍执意如此其心真是硬如磐石。
开心感觉到怀中娇驱渐渐崩紧,仍声调平稳地说了下去“你同样知道我、宁墨和了了与你已经再不分彼此,我们谁也做不到舍下你,只剩下他……
在你看来,他怜惜云仙,宁肯在这一世辜负你,令天下混战,百姓遭殃,也不愿解开封印,让存在兴宁〖体〗内的云仙魂魄受到损伤。
所以你才恨他,恨他薄凉,也恨他不择手段。但不管你如何恨他,却仍一点不变地爱他所以你怕……”
如果换成前些日子无忧听了这一番话,定会为了颜面抵死否认而这时,只是沉默着,不作任何反驳。
她的反应让开心有些意外,抬起她的下巴,略为后退,容自己能看清她脸上整个神情“我说的对吗?”
无忧苦笑了笑正视着他的眼“你说的对,你认为我不该恨,不该怕?”
“如果他当真如此,你是该,但他并非如此,你恨错了他。”开心很想伸手抹去她眼底的那缕锥心的痛。
“云仙的抚育仙娘带着仙术下凡,但仙有仙道,她不能将仙术任意施为在一个凡体身上。
如果你封印一解,便不是凡体她便可以对你任意施法,而你下凡前被封了仙术,空有仙体,没有仙术的你,如何抵挡?
所以只要你前脚解去封印,她后脚就能将你的魂魄拘入丰一郎〖体〗内由她的法咒封存,你再不得见天日。”
无忧越听,越觉得寒气袭人,到得后来身上竟冷得有些烁烁发抖。
她以前不过是一个小仙,对有着强大背景的云仙背景所知太少怎么也没能想到云仙的一个抚育仙娘也能精通这些可怕的秘术。
开心将无忧发抖的身体搂紧“我、宁墨和惜了了那时仙胎记忆未开,一门心思全在你身上,他一旁瞧着,有苦难言,要想保全你,令你不失去这仙体的保护,只能自己收拾了对你的情情爱爱,退避三尺。
丫头,他并不是不想解开你的封印,只是我们三人没有给他留一点余地,迫得他不得不如此。”
无忧闭上眼,胸腔内思潮翻涌,再难平复,良久才重新睁眼“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夜色中,开心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华“我想赌一把。”
无忧手中多了一物,沉甸甸地坠手,低头一看,竟是一把毫不起眼的匕首。
无忧是玩刀这人,知道以手中重量来说,这把匕首绝不会是外面看来这么平凡无奇,不由凝了神,握紧匕首柄,慢慢抽了出来,刀刃极薄,如同沉香檀木,暗沉无光。
这么薄的一把短刃,却有这样的重量,越加叫无忧不能小看,对光看去,只见光影晃过,刀刃上隐隐能见一层淡淡的血红之光,再仔细看,那层血红之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忧知道那是被鲜血浸泡过的光泽。
手指靠近刀刃,剩骨的寒意顿时渗进肌肤。
她手指本能地摸上刀身上篆文图案,倒抽了。冷气,果然不是凡尘之物“你哪来的?”
“别问了,你拿着就好。”开心神情轻松。
无忧将匕首小心收好,握了开心的手“谢谢你。”
开心笑着搔了搔头“跟我还用说谢?”
无忧抽了抽嘴角,却笑不出来“峻熙想要什么?”能让开心变脸,这事定然十分辣手。
开心收了笑“他要不凡用桫椤氏的力量杀死长宁,再反捣南朝京都,杀南皇,合并北齐和南朝,拥他为帝,为他所用。”
无忧冷笑,果然好大的野心“据说越女皇亲自带兵亲征,又是什么态度?”
“越女皇和靖王妃难得的团结一心。
”开心眉宇间浮起一抹讥请,这些事也不必要瞒着无忧,横竖她到了前头,便一目了然。
无忧眉头微锁“这么说,不凡你们岂不是四面是敌,处境极为艰难?”
开心扬了扬眉“表面上看,确实是如此,但其实不然。”
“呃?”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鬼面养在桫椤林中的那些暗隐顶得千军万马,如今上万暗隐分布各处,潜伏在各国将领身边,只要一声令下,那些将领就能人头落地,有兵无将,不过一盘散沙,能成什么气候?”开心说这些,眼里不无佩服,如非不凡多年的储谋,岂能有今天这个局势。
无忧轻吁了口气,她在误入桫椤林的那日,就想到了桫椤暗隐的用途,知道是一去势不可挡的精良队伍,只是没想到会强到这程度。
重抬眼看他“凡事小心,什么都不重要,活着最重要。”
开心点头,捏了捏她的脸蛋,谑戏笑道:“好不容易得了个如huā似玉的美人夫人,还没能好好过上几日,怎么能舍得死?”
无忧想试着笑上一笑,却最终没能笑出来。
开心放开她“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揽了无忧的腰,足尖轻点,跃上树梢,向凤止的马车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