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啦啦啦~啦啦啦~我是防盗的小当家~ 最重要的是,中药有饭菜好吃吗?不存在的。
洛书把屋内收拾了一下, 摸摸鼻子, 顺着味道就向着南风馆的厨房过去了。
……
这是被囚禁的第三天夜晚。屋子里肚子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比盛夏的蛤·蟆还要热闹。
这三天里, 果真再没有一粒饭送进来。
洛书倚在桌子腿边, 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最迟明天,就会有人带着饭食来诱惑他们, 令他们顺从。驯服野兽最好的方法就是饥饿,人也是野兽的一种。
但是,这同样是他的机会。
“小宇, 你饿吗?”洛书叫了一声龙宇。
“饿……”角落里响起了有气无力的声音, 就像受了重伤的小兽。
孩子与孩子本就容易熟识, 更何况是在这种环境里,一片黑暗中只有三个孩子依偎着取暖。在肚子第一次叫的时候,洛书问龙宇饿不饿,龙宇还会口是心非地回上一句“我、我才不饿呢”,现在也没了傲娇的力气,从胃部到精神无不嚎叫着“饿”。
“小怜, 你饿吗?”洛书又问了一下角落里的孩子。
“……嗯。”一样的有气无力,配合着主人微弱的声音, 咕噜咕噜的声音更大了。
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孩子叫月怜, 虽然是女孩名, 但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小男娃。乡下习俗, 有给孩子起贱名, 让孩子好养活,也有孩子生来病弱,为了让孩子顺利长大,给男孩起女孩名。月怜性子安静,如果不是必要,一天一句话都不会说,身体年纪在他们三个人中是最大的,已经七岁了,但是大概是因着营养不良的缘故,所以看上去比六岁的龙宇还要小。
洛书在三天内已经与他们建立了能够比谁尿得远的友谊,也从龙宇口中知道了江湖上的不少事情,况且今天是第三天了,该做的戏也做了,洛书觉得不能再拖了。
“你们想吃东西吗?”洛书悄悄挪到阴影处,招呼着他们两个挪过来。
“废话……”龙宇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还是慢慢地蹭了过去。哪怕再怎么张扬跋扈,他的父亲也是一代大侠,对儿子潜移默化的影响,不会因为某些人不怀好意的教导而改变。爱护弱小近乎本能地流淌在血液里,让他下意识地去照顾这个最小的孩子。
洛书: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的年龄够当你爷爷。
月怜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蹭向了洛书。不知道是不是与他没有说出口的家境有关,月怜看向洛书的目光有着与这个年龄不符的复杂。有怜爱也有痛恨,透过洛书不知在看谁。
但是无所谓,洛书无所谓龙宇的跋扈,也无所谓月怜的过往,他知道这两个孩子的品性骨气就够了。
哪怕饿到几近晕厥,哪怕胃部在抽搐,哪怕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着饥饿,但是他们终究没有如南风馆所愿,丧失自己为人的尊严,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舔舐那碗被洒在地上、踩过一脚的米饭。
这就足够了。
洛书可以放心地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们,而不用担心他们见识短浅骨头软,为了一个馒头就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看着两个小伙伴都凑了过来,洛书认真地问:“你们想逃出去吗?”
明明是在阴影处,小孩的眸子却亮得惊人,让人想起银河倒挂,睫毛轻颤之间尽是星辉。
他的眼睛,好像爹爹……
龙宇看着洛书的眼睛出了神,他想起他的父亲,在说话时,洛书的眼睛就像父亲一样,看过去,就让人升起了莫名的信任,好像把事情交给他,就一切都不用担心。
明明是个小孩子,真是奇怪。
龙宇一迟疑,却是月怜先开了口。
“想。”月怜精致的小脸上难得地出现了麻木以外的表情,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微微咬着牙,道:“能出了南风馆,我就能让他们再找不到我们。”
可是偏偏就出不去。
这座精致华美的牢笼,把许多人的一生都囚禁在了这里。
龙宇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咬牙切齿地道:“我龙家轻功,哪怕我只学了半成,对付那些未修习内家功法的武夫也足够了!”却偏偏被绑住了手脚,封住了内力——虽然那一点点的内力也崩不开布条。
洛书眨眨眼睛,道:“可是你绕得开普通的武夫,也绕不开那些会武功的呀。”
那馆主的武功可是不俗。
听到这里,龙宇小脸一红,暗暗反思自己在府上偷懒不练功的行为。
“可、可是哪怕咱们说得再好,也解不开这布条。”
龙宇嘴硬地还了一句,难过地发现自己说得是事实。
在士气低落下来之前,洛书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馒头,打开油纸,属于小麦的芬芳就悄悄弥漫开来。
“馒头!不对,你是怎么呜呜呜!”
龙宇睁大了眼睛,声音不小心飙了上去,被洛书眼疾手快地塞了一嘴馒头。
洛书把馒头分成三份分开,递给两人。月怜愣了一下,看看洛书和龙宇的小身板,然后把自己的那份再掰开,把较大的递给洛书,“不太饿,你们吃。”
他秀美的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没有多看馒头一眼,就像真的不饿。
然后肚子不给面子地叫了一声。
月怜:……
洛书:……
洛书故作若无其事地推回了馒头,就像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边吃着属于他的那份边边捡回了龙宇的问题:“我练过缩骨功,馒头是在你们睡了之后从厨房顺回来的。”
在崖底的艰苦生活,不仅造就了洛书一手熟练的十八摸,还练就了洛书出神入化的缩骨功,详情请参照液体猫。这是因为有些药材长在阴暗狭窄的洞穴里、裂缝里、沟壑里,有时候连幼童都进不去,只好苦练缩骨功,致力于把自己由固体变为液体。
当然,这还不是洛书练习的最大动力。
最大动力还是衣服。
依旧是为了 “防止宿主温饱而思淫|欲”这种驴头不对马嘴的原则,见了鬼的商城每次投放衣服都是随机投放,为了让宿主尽多得练习真是煞费苦心。投放在悬崖树的树梢上、投放在巨蟒的巢穴中、投放在幼童也难以进入的洞穴中,这些也就算了,最过分的一次是找了一道只有两指宽的岩石缝隙,把衣服硬塞了进去,洛书差点原地爆炸。
这特么把他碾碎了才能放进去啊!
用树枝又不够长,用缩骨功更是想都别想,最后洛书苦练内功,把岩石给拍碎了。
这时的衣服都烂成渣渣了。
洛书气急败坏地投诉了商城,往后商场果然没有再作死,只是把衣服可劲儿地往洞穴里塞,每次都刚好是洛书的缩骨功进不去的大小,洛书只有苦练缩骨功才能救出他可怜的衣服。在反抗商城的压迫之下,洛书的缩骨功进度宛如撒了金坷垃一样突飞猛进。
……
收回回忆,洛书简直摸了一把辛酸泪,对着小伙伴的把这两天的经历和计划挑挑拣拣地说了,只是事情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三人连忙散开。
随着一股浓郁的,几乎要将人溺死的香味,几个人影走了进来。
四个龟公抬着一张桌子,上面的菜摆得满满当当,两个龟公各端着一人高的铜镜紧随其后,他们将东西布置好了便退下,接着走进了三个人。
一个是这些日子给他们分水的大汉。
一个打扮得油头粉面,约么二十来岁,估计是“退休”的小倌。
最后一个……
竟是那日洛书救下的少年。
这次的药量刚好送人一夜好眠。
但是洛书用这药粉是为了不吓到里面的孩子们,却不是为了让这三个坑好过。
这三个人中,那趴在夏至旁边的,又高又瘦,腰背微微弯曲着,有一口大黄牙,让洛书疑心他是不是从来没有刷过牙。和大黄牙对话的壮汉长得虎背熊腰,洛书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的胳膊比自己的腰还要粗,整个人往那里一站就像一座铁塔。最后一个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洛书走进了除去他那遮掉大半张脸的头巾,才看出来他居然是十八,那个阉人。
洛书早就觉得奇怪,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他,倒是正中下怀。
洛书拿出了在崖底找衣服的干劲,很快就把十八翻了个干净,连藏在鞋底的几块碎银子都没有放过,最后果真翻到了能证实洛书预想的东西,腰牌。
一块在洛书的意料之中,是一块东厂证明身份出入皇宫的太监腰牌。
另一块却在洛书的意料之外。这一块与从银三几人身上翻出来的极像,银质,反面刻着一个“玄”字,正面刻着数字“十八”。
以数字命名十分常见,洛书之前并未多想,但是这块牌子却暴露了十八的身份。正如多数官员在私下有薄产,否则单靠朝廷的俸禄入不敷出一样,能够自由出入宫门的太监有时也会“入股”一些产业,虽然这些是不被律法允许的。他原本以为十八是南风馆的靠山之一,却没曾想,十八竟然是这个组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