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她在胭脂胡同开堂子。”
“既然是开饭店为什么要开在胡同里?”安琪儿不明白。
“哪是什么开饭店,她是开勾栏院的。”老K笑道。
安琪儿不明白什么叫开堂子,但她明白什么叫勾栏院,毕竟就连文学名著里都这么叫。
“一个开勾栏院的,一个天天泡在别的夜总会醉生梦死,这对表兄妹真有点儿意思。”韩东眯了眯眼。
“还有更有意思的事。”
“什么?”
“她是蒋天生的前妻!”
韩东一皱眉,“你为什么不早说?”
“包打听临死前才刚刚告诉我的。”
先是蒋天生,今天又是包打听,他们的死显然绝不是巧合,背地里一定有一双看不见的黑手在牢牢的操控一切!韩东要是退缩了就不是韩东,反而更激起了他要一查到底的决心,他这人就是这样,要是很容易就能办到的事情,他一向不怎么上心,越是有人不想让他做的事,他反而
非做不可。
三个人在幽暗狭窄的胡同里曲曲折折走了半晌,才终于找到了一家名叫“百花深处”的会所,光听名字就足以让人想入非非了。
名字叫会所,其实也就是普通的民宅改造的,几个姿色平平的女人,穿着露大腿的小短裙扭来扭去,嘴巴上的口红像是刚吃了死人似的。
春宵来了,和照片上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此时她穿了身青花瓷的旗袍,在粉色的灯光下更为妩媚动人,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快到四十岁的女人。
韩东以为这个年龄的女人一定是情场老手,几句话就可以让男人飘飘然的,可是没想到她居然一直冷着脸,好像压根就不会笑,就仿佛刚刚打麻将输了一万块钱。
“你好像有不开心的心事?”
“你怎么知道?”春宵连看都不看他。
“你见了客人至少应该笑一笑的。”
“我不笑并不代表我不开心。”
“那当然,你见了我这个又年轻又帅气的客人,实在没有不开心的道理。”
“你是说我很老?”
“起码比我老。”
“那你为什么还要叫我服务?”
韩东邪魅的一笑,“平时吃惯了嫩的,我想换换口味。”
听了这话,春宵的脸更加冷漠了,没有哪个女人喜欢听别人说自己老了,尤其是干她们这行的。
“你错了,你一点都不帅,我早就过了看脸的年龄,尤其是我看到你这样的客人,实在开心不起来。”
“那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听听,让我开心开心。”春宵的脸色更冷了,若是年轻二十岁遇到这么欠抽的客人,她早就忍不住左右开弓给他二十个大嘴巴,可惜她已经不年轻了,一个快到四十岁的女人还有什么发火的资本
。
“你不是来找乐子的。”春宵冷冷的说道。
“那我是来找什么的?”
春宵终于抬头白了他一眼,“你是来找茬的!”韩东开心的笑了,好像别人越生气,他反而越开心,“我听说二十年的春宵小姐花容月貌迷倒半个南城,按理说以你的姿色完全可以找个有钱人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为什
么偏要躲在胡同里干这种营生?”
春宵脸色一变,忽然放开了他的脚,“你什么意思?”
“其实我是说你明明已经嫁到豪门,为什么又要做这行?”韩东不紧不慢的点上一支烟。
春宵忽然怔住了,她慢慢回过身来盯着韩东,一张脸早已苍白,“看来我没有猜错,你的确不是来找乐子的。”
“有一点你猜错了,我不是坐办公室的官老爷。”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包打听告诉我的。”
“他还在天堂夜总会逍遥快活吧。”春宵脸上掠过一丝忧郁。
“我听说他很喜欢你,只是从没说出来过。”
“他不说我也知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很喜欢他。”
“是的。”春宵居然没有否认。
“既然你们互相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
“我配不上他?”
“就因为你做了妓女?”
“你说呢?”
“所以你就假装不知道他喜欢你,于是你们两个就这样自暴自弃下去?”
“是的。”
韩东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不能在一起,明明不爱的两个人却成了夫妻。”
“这是天意!”
“你以后也不必惦记他了,他也不必再惦记你了。”
“为什么?”
“你的表哥已经死了。”
短短八个字好像晴天霹雳一般,春宵定定的站在那里,整个人好似都已粉身碎骨!
“你为什么不问我是谁干的?”韩东一字字道。
“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蒋天生干的!”
“你好像很恨你的前夫?”
“他不是人,他是畜生!”春宵狠狠的说道,仿佛要把挤压已久的仇恨一起咬碎。
“这年头畜生多了,问题是你为什么那么恨他?”
“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春宵的眼窝泛起了血丝。
韩东虽然能够想象到他们夫妻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已不想多问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包打听的死已经给了他一个警告,他必须抓住每一分钟
“你以后不用恨他了,包打听不可能是蒋天生害死的,因为蒋天生也死了!”
“你说什么?”
韩东甩给她一张蒋天生当晚被毒死时的照片,没想到春宵拿过来一看:“这个人不是蒋天生,蒋天生只是一个化名,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这次轮到韩东吃惊了,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再仔细看看他是不是你的前夫?”
“哼,就算把他烧成灰我也认得,照片上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刹那间,韩东目瞪口呆,他长这么大见过无数奇怪的事情,可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不是蒋天生,甚至蒋天生那个名字都只是一个化名,那么真正的蒋天生到底是谁呢,他到底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