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终于明白但多少有点儿后悔,眼看着面前的孔长明已经变成这样,又何必要知道他当年的不幸,为什么要知道这种事,别人的不幸,岂非也一样令自己痛苦?幸福的
家庭都是一样的幸福,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哪怕他拥有金山银山又怎么样。
孔长明又道:“她和杨玉成相好,我全都知道,无论她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她,何况我也知道她表面看来虽不羁,其实却并不是个随便的女人。”
妙真垂下头,眼圈红了,一个像她这么年轻的女人,本就很难忍受青春的煎熬,她无论做了什么事,本都是值得原谅的,但是她自己却无法原谅自己。
“哈哈,你的度量还真是比天还大啊,都变成这个鬼样子居然还跑来出洋相。”韩东讽刺道。
“我来就是要当年的事真相大白,我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拜你所赐,我没想到月圆之战,你一个人竟然打败了三大家族!”
韩东冷眸一闪,也没否认,“那你就不怕被我杀了?”
“我心爱的女人都没了,我也变成了废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能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够了!”一声凄厉的叫声打断了孔长明的话,孔小鱼披散着长发从外面失魂落魄的走来,“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是你亲生的,对不对?难怪你那么多年来一直对我漠不
关心。”
孔长明表情扭曲痛苦万分的点了点头,“你应该问你的母亲。”
到了现在,妙真反而坦然下来,“他说的没错,你不是孔家的孩子。”
“那我的父亲到底是谁?”
“他……”
“告诉我!”
“他就是玉郎。”
一句话好似一记炸雷,韩东当场就傻了,孔小鱼呆呆的站在那里,“你说什么?你撒谎!”
“杨玉成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和韩东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你们的骨子里留着杨家的血,你们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在一起的。”妙真狠了狠心肠道。
“不可能,你骗我,不可能……”孔小鱼嘴里喃喃的说着,一边往后退去,忽然一头冲出了庵堂消失在黑暗里,很显然这个事实是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也不能接受的。
“你这又是何必,不想我跟她在一起就早说啊,何必编出这么弱智的借口。”韩东不信。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儿戏。”妙真认真的说道。
乱,太乱了,韩东笑不出来了,糊里糊涂突然多了个妹妹,真不知道是该大哭三声还是该大笑三声。“姓韩的,虽然我跟孔长明没有夫妻之实,但我们毕竟有夫妻之名,你让他成了废人,还骗了我女儿的感情,更重要的是还让玉郎死不死活不活,今晚我要为他们讨个公道
!”妙真横眉道。
“我发现你这女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能不能先听我解释一下。”
“呸,闭嘴吧!”怨毒的呼啸声中,她已出手,她的出手快而准,竟想用两根兰花般的纤纤玉指,去挖韩东的眼睛。
韩东叹道:“你最多只能咬咬耳朵.不该挖我眼睛的!”他说了十六个字,妙真已攻出了十一招。
好快的招式,好快的出手!
妙真曾是燕京最可怕的四个女人之一,她们是四大美人也是四条母老虎,江湖中已不知有多少人伤在她们的爪下。女人们的出手,本就大多数比男人更快,更狠因为她们的力气毕竟比不上男人,也不愿跟男人们死缠烂斗,所以她们往往一出手,就要了男人的命,只可惜韩东并不是别
的男人,他竟比妙真更快。
妙真攻出十一招,他连手都没有抬,就轻轻松松的避开了。看来他并不想还手,可是他假如还手一击、妙真就未必能避得开。
妙真咬了咬牙,突然素腕一翻,从手心里射出一道寒光。
韩东立刻后退了七八尺,定睛再一看,他自己身上完好无损,可是孔长明却瞪大了眼睛倒了下去。
他的心口赫然多了一根银簪,深深的刺进了心窝子里,嘴里大口大口冒出血来。
事发突然,连韩东也没想到妙真居然来了个声东击西,直接把目标对准了自己的老公!
孔长明已经成了废人,但还不至于连一根银簪也躲不过去,或许是他没想到,或许是他根本就没想躲。
妙真脸上罩了一层严霜,冷冷的盯着地上的孔长明,“当年你逼死了我父亲,夺了我家的财产,愣是把我霸占到了手里,这些事你还记得吗?”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没想到……没想到你还记得……”事到如今孔长明反倒坦然多了,好像他早就料到对方会对自己突下杀手。“深仇大恨,我永远也不会忘!”妙真咬了咬嘴唇,“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你居然还是这么阴险,你明明知道韩东和小鱼要好,却偏要跑来说出了当年的真相,你的心肠何
其毒辣!”“呵,我的心肠好也罢坏也罢早就碎了,这么多年你跟杨玉成一直要好,你真以为我心里能好受吗。我和杨玉成斗了那么多年,你以为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其实是我咽不下
这口气。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杨家和孔家两败俱伤,杨玉成也活不了多久了,能死在你手里,我这辈子也无憾了。”
“小鱼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把你碎尸万段!”
“也好,这辈子我不能让你爱我一天,至少能让你恨我一辈子也知足了。”孔长明凄然一笑。
妙真对他实在是又恨又可悲,不由得收回目光,淡漠的说道:“你去吧,你我也算夫妻一场,我会好好葬你。”
孔长明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嗯,有你这句话,我死也可以瞑目了。”
说完这话,他闭目而逝。也不知过了多久,庵堂里只剩下韩东一个人,所有人都不见了,只有他还静静的面对着孔长明的尸体,没想到一代宗师就落得个如此下场,他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却连一
颗女人的心也买不来,这岂不是人生另一种悲哀?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位孔家家主,可悲?可气?可叹?还是可怜?
他来到了杨玉成面前,眼看那个风流倜傥倚马斜桥的老东西好似死人一样,心里竟十分复杂,十年的怨恨让他此时原本应该开心才对,可他却根本笑不出来。当年的杨家风光无限,杨玉成武功盖世位高权重执天下牛耳,韩东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前途不可限量,可他为什么会偏偏走上叛逆之路,归根结底全都因为他骨子里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