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怎么了?”春染还是昏昏沉沉的,燥热得慌,“我是春染啊,您不记得我了么?”
“春染?”对方的声音咬牙切齿的,似乎透着怒意。
而后春染只觉得身体一松,被窝一空,对方已经掀被下床,走开几步,点燃烛台。
“皇上,您怎么了?”春染被烛光给刺得眼睛微微生疼,不由得睁开眼睛。
她还没看清楚对方呢,对方就揪住她的头发往上一提,疼得她惊叫一声,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
“你不是景久久!”对方大怒,压低着嗓门吼,“你竟然敢骗本座!本座要杀了你!”
春染终于看清对方了,当即也吓得不清:“你、你不是皇上!你到底是什么人?来……”
她刚想叫人,嘴巴就被对方给捂住了。
对方冷冷的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春染惊恐得眼角都闪出泪花来,一边点头,一边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对方。
对方是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俊美出尘得简直不像是凡人,但是,他的眼神同样透着凡人几乎不会有的、似乎与生俱来就不存在感情一般的“无情”。
她觉得这张脸隐隐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但这会儿她异常困倦和不适,又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根本无暇去想这人究竟是谁。
她只能确定,对方非常、非常的可怕,要杀她易如反掌且不会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算你识趣。”对方看她如此顺从,哼了哼,盯着她问,“景久久呢?她在哪里?”
竟然是来找头儿的!
而且还能混进深宫和皇后的卧室里,真是可怕的人物!
春染在心里盘算着,结结巴巴的道:“公主她已经、已经走了……”
对方眼睛一眯:“走去哪里了?”
“她回晴州去了……”
“回晴州做什么?你一口气给本座说清楚,莫要让本座一句句的问,不然惹本座生厌的话,现在就摘了你的脑袋!”
“是。是。我知道的我全说了。”
春染结结巴巴的把姒琅教她的说法搬出来:“公主爱上了夜家的一个男人,偷偷跟那人私奔了,让我冒充她嫁给皇上。皇上也知道这事,很是生气,暗中派人追杀公主,但皇上为了颜面,还是决定让我冒充公主,留在墨月城当皇后,打算几年后再废掉我。”
“放屁!”她眼前这个飘逸出尘的男人,也就是玉朗川,忍不住爆粗,“她怎么可能会看上别的男人?你这个贱人,一定是在骗我,我现在就拔了你的舌头!”
“我没有说谎!”春染哭着道,“她爱的那个男人叫、叫夜枭,听说以前是黑月国的摄政王,这次是回来帮皇上解决兵变之事的,事情办完了就要走了。公主对夜枭一见钟情,非要跟夜枭一起离开,而我也很是仰慕皇上,就听从公主的安排,冒充她与皇上成亲。”
“夜枭?”玉朗川脸上一惊,脸色反复变幻,显然很是意外,又有几分忌惮。
“真的是夜枭?”他逼问,“她真的迷上了夜枭?夜枭要去哪里,要干什么?她又想跟夜枭去干什么?”
“我不知道……”春染结结巴巴的,“我原本只是一个奴婢,无从知晓夜枭的行踪,公主也不会事事都告诉我,我就只隐隐听出来她要和夜枭去晴州,似乎是去寻找什么东西。”
“你若是骗我,一定见不到明天的日头。”玉朗川紧紧的盯着她,那双妖邪的眼睛,似乎在探进她的心底,辨她是否在说谎和隐瞒。
“我、我不敢骗您……”
“他们何时走的?”
“昨、昨天走的……”
玉朗川又盯着她片刻后,忽然手一挥,春染只嗅到一阵奇异的香气,而后就陷入半昏迷状态中,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只隐隐知道自己似乎说了什么。
那是玉朗川在对她实施催眠,并在催眠状态中对她进行问话,验证她所言是否属实。
而在此时,婚宴已经结束,宾客已经散去,皇宫安静下来。
原本应该出现在皇后卧室里的夜中天,此时正站在城外的官道上,看着夜枭,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
“你、你又抛弃我,”他咬着牙,不让自己红眼,“你这次离开,是不是以后都不打算回来了?”
“如果能够回来,我一定回来。”夜枭缓缓道,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平生所学,已经悉数传予了你,你住的是明君宫,我相信你能提得起这样的名号。”
夜中天的眼睛还是微微的红了:“如果非要天下大乱你才会回来,那么,我一定会希望天下大乱。”
夜枭笑笑:“我知道你不会让天下大乱。”
“那你到时就回来看看,看看我是否已经成了一个明君。”
夜枭并不回答,只是又拍了拍夜中天的肩膀:“告辞,后会有期。”
而后他便转身,大步离去,再不说一个字,也不再回头望一天。
在一边的姒琅、吱吱、二号也不发话,迅速跟上去。
同样站在一边不作声的三只巨雕也扇动翅膀,慢慢飞高,随着主人而去。
夜中天看着夜枭的背影,眼睛慢慢的红了,手数次抬起来又放下,脚数次迈出去又收回,最终,他还是没有去挽留他,也没有追上去。
天有月光,夜雾飘缈,前方一片迷离,夜枭的身影很快消失。
夜中天却一直站着,久久的,不动。
老鬼看在眼里,有些不忍,上前数步,低声道:“皇上,夜很深了,您该回去了。”
夜中天像根木头似的:“我不想回去。”
“您已经站了半个时辰了。”
“我若是现在回头,离皇步会越来越远。”
“……”
“皇上,您要相信,王爷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我知道,但我还是不想走。”
这里,似乎仍然留着皇叔存在的气息,夜中天舍不得。
老鬼轻叹:“已经是秋天了,夜凉雾重,皇上请保重龙体。”
“我没那么娇弱,也不是皇叔那样的天才,我死不了。”
“……”
而后老鬼长叹一声,也不再说话了。
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山坡上,长亭里,站着两个曼妙的影子。
身材高挑丰盈的女子道:“要不要去浮罗舍宫喝两杯?”
身材苗条袅娜的女子道:“我讨厌你,也讨厌你的浮罗舍宫。”
“是吧,”高挑女子道,“我也不喜欢你,不过,咱们从此以后就是同病相怜了,不是吗?”
苗条女子抿了抿唇:“我才不可怜,我永远都是他唯一的未婚妻,而你,不过是他的情人之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