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搓着手,打量着突然气鼓鼓的人,有些无措,忙絮絮叨叨陪着小心解释起来,“……那什么,怎么可能是王爷跟我讲的,王爷他闲话没有一句的,哪可能说道这些。哎呦,这哪用说啊,早半晌我给王爷收拾床榻,挑拣了你的衣裳拿去洗,上头见了红了,可不就是……也是委屈你了,怎么说也是洞房花烛,合该准备准备,起码把屋子弄的喜庆一点。”
原来如此。
乌龙一场。
纪纤云浑身叫嚣的火气霎时散了,提到嗓子眼的心也咕嘟落了回去,讪讪点头道,“奥奥,这样啊。不用布置,不委屈,不委屈。”
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三言两语,怎么又雨过天晴了?
桂嬷嬷疑了一瞬,便笑眯眯顺杆爬,“王妃真是贤惠,王爷能娶到你,可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王爷惜字如金,不是油嘴滑舌的,不过,事事在心里存着呢,患难夫妻,往后啊,王爷肯定不会怠慢你的。还有,前几日我总劝着你走,纯粹是王爷存心诓了我们,我们啊,还以为他要休了你呢。说的那些话,都是编出来宽你的心,嫁都嫁了,自然还是留下来好。大家伙,都巴不得,你把这个冥王妃长长久久做下去。”
惜字如金?不会油嘴滑舌?
纪纤云真想回过去个‘呵呵’,冥王那厮伪装的可不是一般好,因着那货嘴下留情了,她也视而不见好了,“嬷嬷,我知道,您是为我好。”
“还不是因为你没得挑,实在话,前几天啊,我这心里可是不得劲啊,天天求菩萨眷顾,盼着王爷改主意。还好还好,有惊无险,王爷啊,是怕大家伙提前知晓了,戏出破绽,唉,让我们一顿好猜啊。夫妻同心,这话真没错,你和王爷真是天造地设的,俩人联手,做出来的事,天衣无缝,真的似的。”
作为那种人的同谋,纪纤云深表愧疚,“嬷嬷,是他让我瞒着你们的,那个,其实,我也前几天才知道他的意图。”
桂嬷嬷笑着摆摆手,“王妃,我可没有埋怨你,你自然该听王爷的。王爷也说了,他是最近才说道给你的。对了,他还特地交待我们,往后还要继续把这出戏演下去,直到你那个毒光明正大解了才算罢休。”
“我的毒不是解了吗?”,这点,纪纤云还是很肯定的。
“估计王爷是有旁的打算吧,我们就照做,也没细问。”,桂嬷嬷也不得而知,“王妃想知道那还不简单,私下里问问王爷就是了。我啊,看的出来,王爷对你那是外冷内热,好着呢。就看为你那些周密加满了小心的算计,能让王爷尽心尽力的,您可是第一个。”
纪纤云一手托腮,懒洋洋,“嬷嬷,您可真是冥王奶娘,句句向着他。”
桂嬷嬷一拍头,两眼放光,“王妃,我盼着你那声奶娘,盼了很久了。”
“……”,纪纤云支头的胳膊一倒,险些趴在桌上。
天啦噜,她这是给自己挖个坑吗?
再瞧瞧桂嬷嬷那张期待的脸,她还是对挖下的坑屈服了,义无反顾跳了下去,“……奶娘。”
作为一个脸皮够厚,随便见风使舵的,她承认,就算叫声亲娘,她都气定神闲的很,可,桂嬷嬷不知道啊。
被那甚是自然的一声,感动的喜不自胜,“哎呦,王妃,我可是盼到这一天喽。那什么,您还是把那粥喝了吧,凉药苦口,粥怎么也比药好喝的多。”
这可比叫声‘奶娘’艰难多了,纪纤云双手架在身前,欲哭无泪状,“真不行,就是饿死,我都喝不下。”
“王妃……”
与此同时的,隔壁响起脚步声,随之,帘子一挑,一道颀长挺拔的紫袍身影闪身而入。
桂嬷嬷猛回头,见是自家王爷,瞧着救星一般,“王爷,我去给您准备午饭,您来的正好,一定要劝劝王妃把粥喝了。”
亓凌霄亦如往昔的淡漠面容,微微点头。
桂嬷嬷便喜气洋洋的在两人身上逡巡一瞬,识趣的走了。
目送着人挑帘子出去,纪纤云翘着二郎腿大咧咧拨起了芒果皮,连个正眼都懒得给负手而立的某人,不咸不淡丢过去一句,“不用浪费口舌了,那粥加了我最讨厌的红糖,我是不会喝的。”
“不容易,竟然有你不喜欢吃的东西。”,亓凌霄踱步上前,甚是慢条斯理的回过去。
听那淡淡流露的吊儿郎当,纪纤云气就不打一出来,加之高大的身形很是挡了她的光线,她更是气顶脑门。
偏偏,她觉得横眉竖眼顶回去,就落了下风,这回,她改了策略。
低头敛眸,专注的拨着芒果,闲闲的轻启朱唇,“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死丫头,真是拿他好有一比!
亓凌霄郁郁扶额,“说,是不是跟师父学来的?他啊,教不来你一点好。”
“不要瞎想,这可是我特意为你量身打造的。”
亓凌霄眼皮就跳了跳,不怒反笑,“我觉得,你把这个心思放在学问上,必有大成。”
“算了,我没有那么高远的抱负。”,纪纤云啃着芒果,终于,心情好了那么一点点,颐指气使的指指桌上的粥,“嬷嬷好不容易熬的,浪费了多可惜。你要是把这个吃了,我没准就把对你的专属用语忘了。”
有个排忧解难的机会,亓凌霄乐不得呢,端了汤盅,盘腿坐在地铺上,一勺接一勺,吃的甚是认真。
也可以说是勉强,只是他情绪不外漏罢了。
对待太甜的食物,他一贯没有好感。
纪纤云咀嚼着嘴里的芒果,看的有些呆,“跟你开个玩笑,你还真吃啊。要是让嬷嬷知道你吃了她专门给我做的补气血的粥,非笑死不可。喂,不乐意吃就别吃了,跟我多强人所难似的……”
须臾,亓凌霄才把目光从汤盅里分离出来,稍稍怨念的瞥过头去,“不要打扰我,我要一鼓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