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绕远,想费工夫,别拉上我好不好?我给你出个主意,现在滚下车,靠腿走回去。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天亮也没人拦你。”
纪纤云翻身侧躺,胳膊支着头,毫不客气送上一个大白眼。
“知不知道鹿肉里是什么毒?”
齐凌霄的鸡同鸭讲,惹得纪纤云不屑咧嘴,“我又没吃,哪里晓得是什么毒!啊,你要是吃了,也早就发作了。奥奥奥,我知道了,是内应!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了,告诉你哪个菜里有毒对不对?唉,皇后的人也够笨,下个毒还被人发现了。”
“你觉得皇后的人会那么笨?”,亓凌霄挑眉,微扬的嘴角昭示着他很闲。
“那是什么?你不会在跟我显呗,那个下毒的人,早被你收买了吧?”,冥王这厮,好像不是那么肤浅的吧?纪纤云斜眼过去,审视。
哼,都是俗人!
这货,偶尔卖弄一下小聪明,也不奇怪。
算了,如果真是这般,她就识相一点好了。
反正,拍马屁也不要钱。
“未入口,夹起来闻到有异而已。”,齐凌霄也不再卖关子,“再外用饭,我都是很小心的。”
“你还懂药?”,纪纤云往后仰仰头,杏眼里质疑,更多的是崇拜。
堂堂王爷,功夫高、智谋高,鼻子闻一闻就知道什么菜里放了什么毒,这货,生来就是碾压别人的吧?
亓凌霄很享受那种眼神,面上却是不屑的,“略略研习一下而已,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切,说明白点,就是惜命怕死。”
“咱们也算志同道合。”
纪纤云哼了哼,“也是,哪有不怕死的人?啊,你还没说,那是什么毒?皇后那么恨你,估计啊,吃下去一口就得口吐白沫吧?鹿肉味重,炖的时候需要好多作料压着,闻一下就知道什么毒,也算你厉害。”
“就因为如此,我才多留意了那道菜。不能致死,只是让人几个时辰无法运功。”
无法运功?
纪纤云眼睛眨巴眨巴,冲着冥王方向努努下巴,“是不是搞错了?皇后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有机会下毒,自然该挑救都救不回来的那种。她那么变态,我觉得吧,不光够毒,还得是死相难看的毒。费劲巴拉,就让你几个时辰没法运功,她哪有那么慈悲?”
“你再好好想想,皇后为何会这般?”,小丫头不是那么笨的人,亓凌霄音调平淡,引导。
他是有种稳稳的期待的,小丫头,必定猜的到。
冥王这厮卖关子?竟然卖关子!
算了,领教过这货私下里的恶趣味不止一次,她倒不至于惊掉下巴。
拧眉咬着指尖,借着暖暖的烛光,目光定在车顶。
沉思状。
皇后下毒,还是只让人几个时辰无法运功的毒?
为何?
到底为何?
须臾,突的,心头刮过一股疾风。
一切,豁然开朗。
随之,惊恐的瞳孔放大,下意识捂住嘴巴,“天……天呐……她要、要刺杀你!”
悠哉的贵妃醉酒姿态再也保持不住,牙齿打着颤吐露出,声音再回到耳朵里,惧怕直到心底,整个人不受控制的一骨碌身坐起。
嘴巴半张,两手轧着,崩溃无措状。
刺杀!
肯定就在药效消散前。
无疑,只能是宫宴结束之后,回府途中。
作为一辆车上的人,她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到时候刀剑无眼……
吓人不是目的,亓凌霄有些后悔了,果盒里抓了个蜜桃递过去,自认为很温柔的声调,“不用怕,不会有事的。刺客必定在平日回府那条路的沿途埋伏,咱们绕路走,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跟命息息相关的,纪纤云都极其看重,现下,也不例外。
惊慌无措中,脑袋都是一团浆糊,桃子也不接,蒙蒙等等的咬着手指,“等等,等等,让我想想。”
“吃点东西,要不哪有力气想。”,亓凌霄往前探探身,桃子直接送到嘴边去,“若是真的危机万分,你想,我怎会如此闲适。”
纪纤云抬头,狐疑的目光在冥王身上无死角的扫过,砰砰砰要跳出来的心,才消停下来。
一把夺过桃子,没好气的狠劲咬一口,含混的话音里都是愤愤,“ 说话挑重点好不好?没事玩什么一波三折!人吓人吓死人,一晚上够惊涛骇浪了,你还跑来凑热闹!”
低声咬牙切齿碎碎念不解气,干果匣子里抓上一把来个天女散花,直奔脸,“我看你就是皮痒痒!”
波及范围特别广,亓凌霄武功再好,车里狭小也无处施展,广袖一挡,脸保住了,身上受了好几下。
没人敢对他这般,除了小丫头。
也是他自讨的,亓凌霄丝毫没有发火迹象,座位也舍弃了,屈尊降贵窝在垫子上盘膝而坐,“撒这些没有撒花瓣有看头,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离得更近了,纪纤云有种要被盘问的预感,心内不屑的笑笑,啃着桃子仰脸睥睨,“还能和谁,我娘呗。啊,我娘交待了,不能外传。你想学的话,我是不能教你的。不过哦,你要是能和我娘说上话,她没准看你顺眼,教教你呢。”
有个去世多年的娘,一切不合理的都推给她,万事大吉。
亓凌霄历时,冷脸。
死丫头,这是明摆着咒他死呢!
丈母娘仙去多年,他要是想和丈母娘说上话,除了黄泉路,没有别的路走。
纪纤云有恃无恐,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嚼着桃子,等着挨骂。
冥王这厮,今天如此的好说话,她倒要看看,底线在哪里。
经过那些事,她对一件事还是很有把握的,冥王这厮对她,也就难为难为,不会动真格的的。
等来的话,却让她开心不起来了。
“到时候,你也可以和令堂团聚了。冥王没了,你这个王妃,要陪葬。”,弹指间,亓凌霄面色缓和下来,嘴角有种似有若无的笑。
“你!”,纪纤云手指点着,往事历历在目,吃到一半的桃子猛丢过去,“第一次见你就说让我陪葬来着,要不是你如此残暴,我哪用混到这步田地。”
“熬到我去了阎王殿,你就可以霸占王府作威作福了。”,亓凌霄轻巧的接住桃子,并不忌讳,轻飘飘说出纪纤云心头所想,“看来,往后我还得继续残暴下去,心慈手软容易英年早逝,不是吗?”
换来的,是纪纤云的阴阳怪调,“曾经,上天给了我好几次轻松解脱的机会,我因为好心,都错过去了。往后,再有这种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亓凌霄心思灵透的很,自然听得懂小丫头的弦外之音,一本正经点点头,目光灼灼,“若是再有一同赴险的时候,顾好你自己便是。”
气氛陡然一变。
针锋相对,一下子成了情深义重。
一丝丝伤感,弥漫。
莫名的,纪纤云心头一紧,没了吊儿郎当,嘴角扯扯,表情有些不自然,“说的好听,谁知道你到时候会不会拿我挡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