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裕羡慕的瞅着堂弟, 转头又被鱼朗骂了:“看什么看, 你堂弟比你听话多了。你多大的人了,居然还敢学我离家出走。你知不知道我是带着人带着银子出来的?你知不知道李侍卫一直与你皇爷爷皇奶奶联系的?不然你以为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他顿了顿,喝了口水又示意陆嘉卉给倒满,继续骂:“你一个堂堂的皇长孙居然一个人都不带就出了门,遇到危险你可怎么办?你以为你练了几年武就天下无敌了?”
鱼裕被他说的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鱼朗骂累了,又喝了杯水, 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想起昨日来时的落魄, 语气缓和了不少,“身上还有其他伤吗?”
鱼裕赶紧摇头, “没了, 就开始的时候不懂被追着打, 后来我混进流民堆里就摆脱他们了。”
“流民?”鱼朗一听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皇长孙竟然要扮作流民躲避几个叔叔的追杀, 多么讽刺。
“路上吃了不少苦吧?”陆嘉卉听着都有些心惊胆战,再看鱼裕觉得这孩子很坚强,很有皇家子弟的血性。
一听陆嘉卉问,鱼裕点点头:“我刚出京城银子便被一伙人抢了, 但我不想就这么回去, 就硬着头皮往前走,好在我藏着的一块玉佩没丢, 就去城里当了银子。谁知又被两伙人围追堵截。
他看着鱼朗想起那些都有些发抖, “就在我快没命的时候, 突然又出现一伙人,救了我。但我问他们是谁派来的时候又没人说。”他抿了抿唇,倔强的看着鱼朗,“七叔,你说谁在救我呢?”
鱼朗想了想没好气道,“兴许是你皇爷爷派的。”
鱼裕连忙摇头,“不可能。”
鱼朗也觉得不可能。父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离家出走做了土匪是因为怕他在京城惹事,倒不如出来锻炼一番。但鱼裕刚失了父亲,又是锦绣堆儿里长大的,父皇是不会放任他出来的。
鱼朗想不通,也不愿想了,左右不是害鱼裕的就成。
“后来呢?”陆嘉卉声音都柔和了。
鱼裕接着道:“这伙人打退了那两帮人后就迅速的离去了。后面虽然没人追杀我了,但玉佩丢了,我没了银子只能一路混在流民堆儿里跟着走。”
他没再说下去,但陆嘉卉和鱼朗却知道他吃了多少苦了。
陆嘉卉以前没见过他,也觉得他很消瘦,而鱼朗更是难将这个消瘦的少年与记忆中的侄子对起来。
挨揍的时候鱼裕虽然咋咋呼呼的,但是现在对自己路上的遭遇说了几句便不说了,笑呵呵的哄起小山子来。
鱼裕心安理得在山上住了下来,鱼朗则写了信让李侍卫连夜送回了京城。
而京城中早就因为皇长孙的失踪闹翻了天。
有人怀疑是有人将皇长孙杀人灭口了,也有人说是皇长孙被人抓走了,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当然一直密切关注皇长孙的二皇子和三皇子等人是知道的,但此时却让所有人都认为是他们害了皇长孙。
若是真的将皇长孙弄死了也就罢了,却偏偏在刺杀的路上让人跑了,还碰上一伙不明势力。
二皇子觉得很憋屈,三皇子脸色也不好看,五皇子则气冲冲的直接进宫找圣上分辨。
宣德帝英明一世,到了年纪大了,却不料连自己孙子到底哪里去了都不知道。
虽然他有所怀疑,但又不能肯定,加上外面传二皇子三皇子等人谋害皇长孙这事儿盛传,宣德帝也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这几个人搞的鬼。
五皇子气不过,跑到宫里来申辩,宣德帝冷冷的看着他,“你敢保证你没出手?”
五皇子当即大叫:“我再怎么说也是裕哥儿的叔父,自然没做,我敢对天发誓!”
宣德帝点点头,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回去吧。”就老五这脑子,他还真相信他不知道,看来这事儿是老二和老三的主意了,就是不知道后来出现的人是哪些人了。
五皇子不走,腆着脸问道:“父皇,老七.....”
“出去,出去。”宣德帝见他蹬鼻子上脸当即撵人。
五皇子不甘心的走了,路上碰见三皇子,被三皇子拉着去了三皇子府喝酒,三皇子叫了美人儿过来斟酒,趁五皇子瞧美人之际,漫不经心道:“父皇还真是待你不同。”
“哼。”五皇子气哼哼道,“再如何不同也比不上老七和裕哥儿那小子。”他自认不比老七和裕哥儿差,奈何娘的出身代表了一切。
三皇子还想问些什么,却什么都问不出来了,这还不算,五皇子走的时候还将美人儿给要走了。
三皇子心里暗恨,这几次派出去的人可折损了不少啊。老七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而太子府内,太子妃听着下人来报,问道:“裕哥儿可安全抵达了?”
元未之低声答道:“皇长孙已经安全抵达盘龙山与七殿下联络上了。”他不敢抬头,怕看着眼前的人控制不住自己。
太子妃恍若未觉,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安全到了就好,希望经此之事往后能成熟些。”
“皇长孙以后必定成大器的。”元未之接了一句。
太子妃笑了笑,可脸色却苍白很多。
而盘龙山上,鱼裕正被鱼朗拿着鞭子撵着,让他与那些土匪一起操练。
据鱼裕观察,他七叔将这些土匪是当了兵丁练的。
休息之余,鱼裕问鱼朗:“七叔,您这将土匪当兵丁练,不怕朝廷再有人参您谋反吗?”
鱼朗笑道:“不怕。”
不光不怕,他还要让朝廷嘉奖他呢。
鱼裕开始不明白,后来他被抓着跟着他七叔一块出去抢山头才慢慢回过味来。
一连月余,鱼朗都是带着土匪攻占清河县周边的山头,周边十多座大大小小的山头最终都落入鱼朗囊中。
此地界均归山东知府管辖之地,刚传到府城的时候还不以为意,待周边十多座山头都被盘龙山收拢,山东知府这才急了,连夜上书递到京城去了。
谁知折子递到内阁被内阁大臣兼兵部尚书留中不发,没能递到圣上面前去。
山东知府不知此时,又上折子询问,陈尚书一合计,与三皇子一商量,暗中联络山东知府,让他清剿山匪,许诺待山匪清剿完成则请旨将他调往京城任职。
地方官员做到知府也就到头了,而山东知府李得胜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五年,明年满六年,若是能有机会进京是再好不过。
他想着这是陈尚书给他机会,便应了下来。
李得胜自认为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靠山做起事来也雷厉风行,不过三日便带了三百余人到了清河县,与清河县令一合计,于一个夜黑风高之夜攻上盘龙山。
在李得胜看来,盘龙山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哪里抵挡得了自己这三百精心挑选的兵丁。
却不想他行为高调,早就泄露行踪,山门都没到就被鱼朗的人给打退了回来。
李得胜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顿时急了,连忙写信给自己在山东当千户的小舅子,让他带人来支援。
李得胜带人暂时退回清河县衙,只等小舅子带人过来一举攻下盘龙山。
清河县令心里苦啊,这事儿发生在自己的地盘上,恐怕是不能善了了,想起前年盘龙山土匪公然进县城赵家抢亲的事儿,清河县令是冷汗直流,更是一字不敢多言,生怕知府大人将此时怪到他头上。
而盘龙山上,鱼朗正抱着小山子逗乐,鱼裕一脸不忿的站在一旁,看着叛变的堂弟。觉得枉费他对堂弟这么好了,亲爹来了立即就抛弃自己。
陆嘉卉拿着一根炭笔正在一块布料上来回的比划。
春环眼瞅着自家夫人对着布料比划这么久也有些急了,“夫人,您到底想给小少爷做什么衣裳啊,说出来春环做就是了,做衣裳这种粗活哪能让夫人来做。”
陆嘉卉皱眉瞧着,想着也许两个人想能好点,便道:“我想给小山子做件新样式的衣裳,但找不到头绪,不知如何下手。”
春环撇撇嘴,“我还当什么事呢,大王不是会书画吗,您说着让他用笔画出来,我照着给剪出来就是了,这么小的事您竟然对着比划了一上午,我都替您累。”
她说的噼里啪啦的,陆嘉卉觉得好笑,抬头在她脑袋上敲一下,转头对鱼朗道:“尤大王,要不劳驾您?”
鱼朗刚将李得胜打退,心情正好,当即将小山子还给眼热的鱼裕,起身道:“好嘞,让娘子瞧瞧为夫的手艺。”
春环勤快的将笔墨纸砚取来,陆嘉卉便和鱼朗形容她曾经在闺蜜家看过的连体小衣裳。
鱼朗书画不错,几笔勾勒出来,陆嘉卉又仔细看了让修改了几处,也不自己逞能了直接让春环给剪出来。
虽然觉得奇怪,但春环还是拿去剪了。
鱼朗笑道:“你怎么想到这么奇怪的衣裳的?”
陆嘉卉很自然的笑笑,“胡乱想的,觉得天暖和了,小山子这么穿着能舒服些。等过两日天热了,再做几件小裤衩给小山子穿着,更舒坦。”
口口声声都是儿子,鱼朗佯装吃醋:“自从有了小山子,娘子满心都是儿子,为夫算是失宠了。”
陆嘉卉失笑,“多大了还吃儿子的醋。”
眼瞅着进了四月,小山子胖嘟嘟的,却连翻身都不会,整日躺在看上掰着小脚丫将陆嘉卉做的小棉袜扯来扯去,待袜子扯去便抱着小脚丫啃的滋滋作响。
许是听见爹爹喊他名字,转过头来瞧着,圆溜溜的眼睛清清亮,可爱极了。
鱼裕将他脚丫取出来,“脚丫子味道怎么样?”
小山子瞅瞅他又接着啃脚丫了。
但陆嘉卉却上了心,趁鱼朗出门的时候自己在屋里研究画衣裳图案。
男人的衣裳总比小孩子的复杂些。但他们是土匪呀,整日里打打杀杀的坏衣服又快,这时代像土匪都是穿着短褐衣裳,已经很轻便。陆嘉卉想来想去都没想到好法子。
待鱼朗说起前几日官兵来袭之事,陆嘉卉突然有了主意。
“你是说做统一的服装,跟军营里那样?”鱼朗听完陆嘉卉的主意,有些意动。本朝除了朝廷官员和军营里的士兵穿统一的服装,也就是官差了。各处的土匪们可都是服装混乱的,若是他们盘龙山统一了服装,那是不是就更加有名气了?
陆嘉卉眼睛含笑,点点头道:“对,而且咱们还要做的漂漂亮亮的,拉出去让人一瞧就知道这是咱们七皇子的队伍。队伍跟七皇子的脸一样好看。”
这马屁拍的让人浑身舒坦。鱼朗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不错,但转念一向,不对啊,他这和儿子吃醋还没得身衣裳,这帮子土匪倒是有机会了。
陆嘉卉失笑:“忘不了你的衣裳。绝对是最好看的,我亲手做。”
鱼朗这才高兴。
但决定是做了,可样式和布料又成了问题。
陆嘉卉趁着小山子睡觉的时候坐在院子里思考,将现代的军装样式都想了一遍,最终觉定还是用笨法子照搬迷彩服吧。
在上一世,几乎每个姑娘心里都有个找军人男票的梦想,陆嘉卉也不例外,尤其是她外出旅游碰上个兵哥哥,都能遐想半晌。
陆嘉卉拿着炭笔在纸上勾画着,很快便将迷彩服大致样子画了出来,但这时代可是没有迷彩布料的,她还得去找合适的布料才行。
虽然陆嘉卉想的挺好,但奈何她画画的水平太差,导致画完了自己都嫌弃,只能拿着自己这半成品等着鱼朗回来再画一次。
自打李得胜来袭之后,鱼朗就很忙碌,先是在村里安排好了人,又加强山上的防范,其他已经攻占下来的山头也送去消息守好山头等候他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