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之后,一些实力低弱的,比如六方门弟子、邪月阁弟子之流,都还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而那些实力高深却又被影响者,无不是头冒虚汗,后怕不已。
在念力网罩的作用下,曲子音量穿透力被削弱了近百分之九十,但仍旧有百分之十穿透了网罩,向外扩散。
独孤荣添向释清帝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释清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缓缓的摇头,同时叹了口气,而后便是手指一弹,一道乌光击出。
乌光瞬间融化在空气当中,整个场面没有发生任何肉眼可见的变化,可是所有的人却都感觉耳畔一阵清静。擂台仿佛被罩在真空当中一样,台上的一切他们都只能看,不能听,声音被就此隔绝开来。
“好厉害,师叔,这老头就是释清帝吗?”江大炮在一旁看得过瘾,不由得暗暗问道。
“吓,你好大的胆子!”古大山一巴掌搂到他后脑勺上,“他老人家的名讳也是你叫得的?他可是当世无双的第一炼药师,就这岛上所有的人加一块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他厉害还是掌门师弟厉害?”江大炮摸着火辣辣的后脑勺问道。
“你说咧?阳儿虽然是后起之秀,但是毕竟人家在这一行也折腾了上千年了,就算是吃的盐估计都比你喘过的气儿多了。”说起释清帝,古大山是一脸的敬仰之情,“我阳儿能跟这样的人攀上交情,以后的事儿可就好办多了。我可跟你说,不要以为他现在做了众神宗宗主,其实那些老骨头脑后都长着反骨呢!”
江大炮嘟囔道:“程师弟还用得着跟他攀交情么?现在他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好手,说不定这人还要巴结师弟呢!”
“就知道吹!要知道他可是连你师祖都要仰望的人啊!”古大山吹胡子瞪眼道。
人们议论纷纷,无不惊讶于筱月儿乐声的奇妙与凶险。只见擂台上,光芒交错,两道身影动作极快,如一阵阵风在擂台上卷动。片刻之后,就见筱月儿双手一扬,长笛飘起,也不见她怎么动作,那长笛就幻化成一条擎天巨柱,轰然竖在擂台中央。
巨大的长笛翠芒闪动,每一道翠芒都像是一根犀利的芒刺,逼仄的程阳到处躲闪。然而擂台四周都被释清帝、独孤荣添封死,他能跳跃闪动的余地不多,很快,他就被逼进了绝境。
所有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去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兴奋的表情。他们期待着两个人分出胜负,却不关心谁死谁活。
忽然间,程阳的退路完全被封死,他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话,只见筱月儿脸上全是冷笑,双手印诀一挥,整个擂台上顿时被绿光填满。与此同时,众人只觉的脚下地面一阵剧烈的摇晃,那擂台居然是轰然坍塌。
“糟了!”古大山等人腾的站起来,想要抢出去救人,却是被几名早就安排在他们身边的炼药师拦住。
“生死状已经签下,你们只需安心的等待结果。”独孤荣添看了他们一眼说道。
古大山歪着脑袋,咂摸着他的这句话,正想着问点什么,就听到对面邪月阁阵营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比过大年还要热闹。
释清帝、独孤荣添两个人各自撤去自己的禁制,场中央尘土飞扬,一道身影自尘埃中缓缓走来,正是筱月儿。
筱月儿的脸色苍白,不太好看,显然刚刚耗费了不少的精力。她径直走到释清帝跟前,躬身道:“前辈,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释清帝看着她,面色淡然且不说话。独孤荣添在旁道:“筱姑娘辛苦了,快坐。”
筱月儿点头,走到自己座位上坐定,她眼睛通红,似乎是哭过,手背上也有一道血印子,腿上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痕,嘴边还挂着血迹,显然即便是胜,也胜的辛苦。
“你这狠心的女人,怎么就敢杀了他?”江大炮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吼,六方门阵营中一直被压抑着的愤怒、悲伤、激动的情绪瞬间就被他钩了出来,大家奔向场地中央,企图找回程阳的尸体。
尽管独孤荣添一再阻止他们,但每个人都不管不顾,像是拼命三郎一样推开阻拦自己的人,往擂台方向奔去。
“算了,由他们。”释清帝挥挥手,他眼睛盯着场地中央,似乎是想确定程阳的生死。
“盟主,让属下去吧。”独孤荣添拱手道。
“嗯,一定要小心仔细。”释清帝吩咐。
独孤荣添点头,飞身向程阳所在处疾驰而去,竟是抢在第一个出现在现场。他在废墟中找到了一双脚,那正是程阳的脚。把周围的废木头碎石头拨拉开来,将其尸体拖出,仔细检查之后,冲远处的释清帝点了点头。
释清帝是站起身来,周围的人看到他站起来,一个个脸上也都献出恭敬之色,神情专注的准备倾听他教导。
“诸位,今日众神宗与邪月阁之间那场绵延已久的恩怨,就算是结束了。”释清帝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今日邪月阁阁主胜出,众神宗宗主被杀,事情便告一段落了。”
释清帝话音落地,邪月阁一方便是爆出欢呼声。六方门弟子本对众神宗的事不甚关心,他们此刻沉浸在悲伤之中,抢过程阳的尸体之后,便开始恸哭。
此刻古大山听到释清帝宣布结果,忽然腾身起来,摇摇拱手道:“释前辈,此事就这么了断了么?”
“不错。”释清帝自然不屑于他对话,独孤荣添替他说道,“一场恩怨纠葛绵延千年,与哪一方都没有益处,程阳小兄弟虽然身死,却是以一人之身挽救了千百人的性命,也算是值得了。”
古大山闻言,不由得怒火中烧:“我呸你个值得!你说的是道貌岸然!我那混球徒儿虽然身为众神宗宗主,可他自幼在六方门成长,乃是我六方门的弟子!更是我六方门当今门主!你们推他坐得高位,莫不是就为这一天把他逼死?”
古大山虽然心中尊重释清帝,不好对他发作,却是对着独孤荣添骂得出口,此刻更是口水眼泪横流,指着他的鼻子骂了个痛快淋漓。
“邪月阁的臭娘们!还有神农岛的这些败类,你们狼狈为奸,害死我们门主,我李壮与你们势不两立!”一旁,李壮更是睚眦欲裂,一手指天,双足顿地,咬牙切齿的发狠道。
且不说六方门的人心中是如何的悲伤愤怒,单表这筱月儿。她脸上不带半点喜色,面色苍白,眼眸含泪,悲悲戚戚。
一女子抱了天佑上来,天佑的脸色在阳光的映照下也是显得十分苍白。看到娘亲受伤,天佑哇的大哭起来,张开小手要娘抱。
“哇!娘亲你怎么了?娘亲抱抱!”天佑哭喊着。
“乖儿。”筱月儿抱紧孩子,两母子便就哭了起来。
周围的人虽然都不明所以,但是也为这气氛所感染,一个个的脸色有些肃然。倒是释清帝,脸上渐渐不耐烦起来,他仰天呼吸一口,又盯着筱月儿。
筱月儿觉察到释清帝看着自己,便抱着孩子走上前去道:“前辈,事情已了,筱月儿告辞了。”
说完,她便是抱着孩子缓缓往岛外行去,身后邪月阁一应弟子也是紧紧追随上去。
“慢着。”释清帝忽然开口唤住她。
筱月儿定住脚步,却是没有回头。
“释前辈有何指教?”她淡淡的问道。
“你孩子身中奇毒,唯有老夫的还魂丹可救,你怎么不开口求助?”释清帝缓缓问道。
筱月儿身子颤了颤,身形变得有些僵硬。她缓缓转身,盯着释清帝,一字一句道:“前辈如何知道我儿身中奇毒?”
“大胆!”独孤荣添怒道,“盟主岂是你能质疑的?”
“哎,不必如此!”释清帝沉默片刻,不怒反笑,他挥了挥手,遣退独孤荣添,“事情已经到了结局,我还有何必要来隐瞒这一切?”
所有的人闻言都是愕然,大家吃惊地看着释清帝,不知道他隐瞒了什么,更是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地事,或许不是那么令人愉快。
“呵呵。”筱月儿清冷的一笑,“果然不出我所料。”
“哦?你倒是说说看,你料到了什么?”释清帝玩味的看着筱月儿。
“你就是我们邪月阁历代阁主的老师吧?”筱月儿道。
“哈哈哈!”释清帝仰头大笑,而后便是成了狂笑,一边笑一边指着筱月儿道,“果然不愧是我选定的接班人,你可是比你的师傅聪明太多了!不错,我便是你们的老师,只是奇怪,你怎么发现的呢?”
“你只是玩弄众人于股掌之中,却是没有料到我们这些人也都是有头脑的。”筱月儿道,“历代阁主对老师都是心怀敬畏,但是却也都心存疑虑。我们邪月阁不过是一些忘情的女子,又如何能得到一位世外高人的辅助?这样的疑虑积攒下来,到我这一代,就已经很可观了。况且我儿身中奇毒,这毒也正是老师所下,目的不过是逼迫我与程阳一战!而这件事,除了我和老师以及师傅,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哦?你分析的似乎是很有道理,可是你别忘了,我乃炼药师同盟的盟主,对于医药毒物方面很有造诣,想要看穿你孩子身上的毒应该不难吧?”释清帝嘴角一撇,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讽。
“的确如此!”筱月儿道,“可你还忘记了,我是个女人,我们所有的女人在你们男人眼里,尤其是在你释清帝眼里,大概就是俗脂庸粉。不错,每个女人都是爱美的,也正是因为爱美,我们对气味是敏感的。老师‘您’的身上,有一种极为特殊的药香气,这种味道应该是火芝气息,上几次您来见面时我就已经察觉到了。而火芝有多珍贵,大家心中有数的......”
所有的人都有些愕然的听着释清帝和筱月儿之间的对话,他们都弄不明白这一老一少两人之间的对峙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有释清帝一脸的释然和鄙夷。
他微笑着听完筱月儿的分析,而后便是轻轻拍掌:“好!妙极!没想到我一生算计,倒是被你这小丫头算计进去了!不错,我正是你们的老师,我不但是邪月阁阁主的老师,还是众神宗宗主的玄师!可那又怎么样?如今我玩够了,你们,统统可以去死了!”
这最后一句话,却是陡然间如九天惊雷,轰隆隆滚落,震得每个人都心头一颤,有些人甚至手一抖,将身旁的茶碗给打翻。
释清帝原本身穿麻衣,一脸祥和,他身上那种天然的雍容气度,那种历尽沧桑的气质,都是让岛上的脸要是为之折服的。可此刻,他的面容却是变得狰狞起来,眉毛也随着那一声吼,倏然间变长数分,犹如寿星佬,却是黑色的眉毛。
听到有人打翻茶碗,释清帝似乎很是不满,他眼睛一瞪,看向打翻茶碗的人。那人本是岛上一名修炼数百年的炼药师,实力极高,远在独孤荣添之上。此刻被释清帝这么一瞪,居然是顿时噎住,浑身打个冷颤,双膝一软,扑通跪地。
“老师饶我一命!”那炼药师叩首道。
“哼!你不配叫我老师!”释清帝右手一挥,一股强劲的气道飞出,嗖的射入那人眉心。那人被释清帝绝大的气场镇住,居然是反抗不得,就这么毫无挣扎的被杀死。
那炼药师平时在岛上地位崇高,是其他炼药师修炼的楷模,大家没事也经常一起对弈探讨,感情颇深。此刻其他人见他被杀死,顿时是不敢动作,一个个竭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慌,以及释清帝念力威压所带来的震慑,生怕步了那人后尘。
而此时,在场的一些六方门弟子、邪月阁弟子,甚至是独孤荣添也都两股战战,有些人干脆就尿了裤子。就算是实力高强的筱月儿,也是运起灵力,强行忍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