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程阳第一次踏入这座密室时,他为满室的书籍所震惊。室高达三丈,顶部为圆形,四周墙壁也是圆形,依墙而修的通天书柜上,满满当当都是书籍。他手中所握的灭神指,便是从众多书籍当中挑选出来的。
“这密室没有一处地方用得上这串钥匙,问及几位长老,也无人知晓钥匙的事,那他把这串钥匙给我,所为何事呢?”程阳暗道。
“算了,不去想它,这灭神指却是玄奥的很,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倒不如我好好的修炼了。”程阳甩了甩头,“事情在该暴露的时候总会暴露的。”
时隔三日,整个众神岛气氛鼎天,沸沸扬扬,欢乐气氛浓厚,六方门弟子最为扬眉吐气,尤其是在众神宗弟子之前,因为今日是他们的门主正式登门入主的时间。
由于众神岛在武道之中的名望,今天的这场盛会整个天下都为之震动。各大门派长老以及以上的人物都出现在这里,就连各大国度也都派出使者前来祝贺,程阳的名号在这一天,真正的做到了名扬四海。
这一天是程阳一生中最繁忙、劳碌的一天,却也是他变得更沉稳的一天。在按部就班的行足了礼之后,他登上了众神之颠,坐在高位上,睥睨群岛,头一次感到自己竟然是这么意气风发。
高座之下,宾朋满座,所有的人都在祝贺他,但是程阳却也知道,这些前来祝贺的人当中,能有几人是真心实意?他随时准备着应付突变,好在这一天下来,一切倒也是顺顺利利,没有什么情况发生。
大典过后就是宴会,这实在是一场盛大的宴会,天下武道,各门各派所有人都齐集一堂,无论心里是怎么想,表面上他们对程阳是毕恭毕敬好言相加。毕竟程阳杀死了程南天,并且还获得了天下第一人释清帝的青睐,这样的人,今日不巴结还待何时?
坐在最高处,程阳面不改色,脸上毫无表情,不了解他的人会以为这个人十分冷漠,而事实上,此刻他心里正酝酿着一个想法。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角落的一个位子上,在那里,梓潼正默默地独自坐着,不言不语,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开心,相反,倒是忧虑更多些。这个发现,也促使程阳更加下定了决心,他的拳头微微捏了捏。
酒过三巡,程阳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下面的人注意着,因此他刚站起来,下面便顿时鸦雀无声。
“今日程某有幸登上众神宗宗主之位,是各位前辈抬爱所致,感谢天下各路同道莅临!”程阳举杯,会场上顿时万人举杯。
“愿程宗主永享限玄福!”大家齐声道,“我等愿为门主效犬马之劳。”
“不敢,不过今日程某倒真有一件事要宣布。”程阳道,“古人云,男子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程某因背负家仇在身,一直未敢谈及成家,不过今日程某却要宣布,我将迎娶令狐世家梓潼小姐为妻,并终生不会背叛她!”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洒落在这海岛上,又被海风吹散到海洋各处。原本安静坐着,正百无聊赖的梓潼听到这话,心便噗噗狂跳起来。
“这人,事先怎么也不跟我知会一下?”梓潼心里暗暗嗔怪,但是却又喜不自胜,个中滋味,大概也就只有她自己才能够明了了。
“令狐世家?哪个家族?”
“没听说过,不过好耳熟啊……”
“难不成是那四大古武者家族之一的令狐世家?”
众人议论纷纷,心中各各震惊不提,表面上却都是向程阳道贺。
程阳看到下面人议论纷纷,便是微微一笑:“婚期便定在一个月之后,地址在开阳山,六方门,届时诸位若有心,可来观礼。”
他举手投足之间,满是王者豪气,惹人瞩目,不知多少人在心中暗暗的感慨:“这大概是古往今来,彼苍大陆最年轻的一位影响力如此之大的强者了吧?”
却说在同一时刻,遥远的彼苍大陆一端,一座月形的宫殿内,也正进行着一场庄严的禅让大典,却是邪月阁秋海棠带病将阁主之位传给了门下弟子,筱月儿。
宫殿内丝竹声不绝于耳,如天籁下凡。乐声之中,筱月儿身穿洁白纱衣,身前身后三尺处各跟了两个邪月阁弟子,她便在她们的护送下,如众星捧月一般,从星月门进入,沿着鲜红的地毯一直往前走。
在这条通道的尽头,站着面容苍白的秋海棠,在众神岛之战中,她身负重伤,一直到如今还未曾完全痊愈。
秋海棠望着款款而来,美似秋水的筱月儿,眼神中饱含了各种复杂的意味,但总的来说却是轻松和欣慰。
“今日,邪月阁迎来了第一百位阁主,她便是你们的姐妹,月儿。”秋海棠拉着筱月儿的手,“希望你们像昔日拥戴我一样,听从她的旨意,同时也希望月儿能带领我们邪月阁,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弟子谨遵师命。”筱月儿向秋海棠虔诚的跪下,口中道。
她的声音极为温柔,可低垂的眼眸中,却是闪动着一丝寒意:“程阳,敢杀吾儿,今后我筱月儿定叫你寝食难安!”
九月的开阳山,漫山遍野都是火红的枫叶,六方门便如一座宫殿,矗立在这火红当中,其周围布满了精湛的机关,外层被数道结界防护着,可谓是铁桶一般,固若金汤。
行过登主大典,安顿好了众神岛的事务,程阳便带领六方门弟子动身回到了开阳山,毕竟这里才是他们的家。对于莫名其妙做了众神宗宗主这件事,程阳心里始终有一丝的忐忑。
不过论实力,如今的程阳在武道之中可谓是有了一席之地,只怕如今无人敢对他有所怀疑,毕竟连程南天都很凄惨的死在了他手上,至少外界是这么传闻的。
经历了众神岛一役之后,整个武道似乎变得安稳下来,提及六方门,无人不心生敬佩,但是对于程南天的死,似乎又有不少人暗地非议。毕竟程南天与程阳之间,是祖孙的关系,纵然有着数年前他父母这件事,大家依旧难以接受,不过程阳一直不曾将这件事对外宣扬,他不说,大家也就不敢过分的议论。
回到六方门,将受伤的安顿好之后,便是大庆三天,整个门派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当中。
无论对于这世上哪一个门派来说,成功的掀掉众神宗,并且入主众神岛,这绝对是一件足以让所有门人为之热血沸腾许久的事,而这件事也确乎成为之后数千年,六方门弟子们津津乐道的事。
按照程阳的性格,他不愿意这么张扬,但是他也知道,为了这一天,所有人都隐忍压抑了许久,他们努力的修炼,奋力的厮杀,也是时候放松一下了。
程阳特地放了所有弟子三天的假,给每个人都发了百两纹银,让他们可以随意走动花销,而自己则是搬入了后山。不久之前,程阳命人在后山山顶开阔安静处为自己修建了一座竹园,用作日后的修炼之处。
竹园占地约有三亩左右,园内满是移栽过来的大腿粗的竹子,密密匝匝的竹林中央,是一座两层的吊脚楼,这便是程阳如今的居所。
如果从天空中看,会有惊人的发现:竹园内的竹子,种植排列的次序井然有序,呈现五芒星形。
五芒星,这个渐渐在程阳头脑中越来越清晰的图形,不知为何近来总是出现在他的梦境当中,萦绕在他心头,无法释怀。
“灭神指,原来是两千多年前,我的一位祖先所创,那个时候可还不曾有众神宗呢。”程阳手里捧着灭神指秘籍,一边翻阅着,一边在心里暗暗的赞叹。
作为天字一品武学,灭神指可谓是这世上的顶级功法之一了,其中蕴含的复杂玄奥,即便是以程阳的资质,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消化掉。
这已经是他第十五次通读这本书了,而每一次的通读,都能给程阳带来不一样的感受。每一次的诵读,都让他有不一样的领悟。
灭神指,乃是运用灵力,贯穿十二经脉,随后凝聚一处,用指瞬间激发出来的功法。修炼这门功法,首先就要求实力要达到武圣境,其次便是要有属性的灵力,否则五脏六腑无法承受灵力穿梭所带来的巨大痛楚。
程阳早已具备水属性灵力,又达到了武圣境,看起来这门功法就像是给他量身定做的一般,然而这功法却又早已存在两千年之久,一切都只能用一句话来解释--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这都是十二正经当中的经脉……”程阳一边阅读,一边思索,“竟然与我修炼的洗髓经有这般相似之处啊。”
“每日吸纳阴阳二气,孕养体内真灵之力,引真灵之力,贯穿十二经脉,每一经脉当中所发的,便是一招,所以这灭神指,总共有十二招。”程阳暗道,“每一条经脉,路线都极为曲折,看来这灭神指也是不好修炼的,不过万事开头难,我程阳偏是最不怕难了。”
通读完一遍,程阳便合上书,闭目凝神,陷入沉思当中。冥冥之中,程阳脑海中浮现出一条清晰、透明的人体影象,十二条猩红的粗线纵横遍布着人体,正与十二经脉契合无误。
一道暗流从这人体腹部游走,顺着经脉游窜,行至手太阴肺经处,瞬间从左手大拇指处爆发出来,形成一条耀眼夺目的光柱,射向远处虚空。即便是幻想当中的世界,程阳依旧是为之震撼不已。
“好强的爆发力,这么强劲的力道,只怕就算是一座大山也能洞穿了,更何况是人体。”程阳心中暗道,“可灵力流速如此之快,那经脉便算是铜墙铁壁也会被摩擦产生的热量融化掉吧?普通人又如何修炼呢?”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然而程阳脸上很快又浮现出了笑容:“我真是傻了,本身便是水属性的灵力,冰寒之气足可以保护我的经脉不受灼热之损了。”
程阳睁开眼,脑海中依旧印刻着刚才那一幅图像,清晰无比,活灵活现。
“是时候开始了。”程阳喃喃道,他起身收拾了桌上的东西,把灭神指收入储物手环,又吩咐小黄和雷守在外面,自己则是下楼,来到吊脚楼下,在一根柱子上摸了一把,地面便轰轰一声响,一块覆盖着厚厚青苔的石板忽然滑动开来,露出了一个地道入口。
地道入口处,是五阶石阶,程阳拾阶而下,来到了一个不过有九尺见方,高约七尺的封闭空间,这里便是他打造的密室。
密室内地面铺着石板,石板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程阳将鞋子脱在台阶上,反手关上门,走到屋子中央坐定。
运行了一遍洗髓经之后,他心神一动,进入了彼苍山河图中。
一座万仞高山耸立在世界中央,此刻程阳便处在这山巅之上,俯瞰苍生,一种睥睨天下的豪情油然而生。
“我变了,所以世界变了。”程阳自言自语道,“这山河图果然是依我心生。”
他摇摇头,撇去杂念,轻轻闭上眼,按照灭神指上所描述的步法站定,双臂展开,顿时身边浓郁的灵力郁结起来,不断的冲向他,并如蚂蝗一般死命的往他体内钻去。
此刻程阳灵宫之内灵力翻滚涌动,带有冰寒水源力的灵力如同幽蓝深海里的怒涛,汹涌着冲击出来。
与此同时,程阳手捏印诀,脚踏罡斗,蓄气引导着体内灵力,汇合外来灵力,在经脉之中游走着。
可以说每一步都艰难无比,尽管有了洗髓经的基础,尽管是水属性的灵力,可程阳依旧是干倒浑身血脉火辣辣的,他到今日才真正的了解什么叫做热血沸腾。
每一条血管,每一段经脉都似乎被一股冰火烧过。灵力以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划过经脉,产生了大量的热,却又被自身带着的水源力中的冰寒之气消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