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1,后代(1/1)

“我说,这一次麻烦了呢。”远处,马冲摸着自己的红痣,他和马亮的脸上都蒙了一层黑布。这可不是普通黑布,其被三百六十味去毒药汁浸泡过一整年,隔绝类似的毒雾最是有效果。往常他们两兄弟就是依靠这面罩,什么地方都敢去,什么毒都不怕,可这一次他们两个都是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手脚麻痹,所以马冲才有此一说。

“再坚持坚持,这两大家伙打起来,方圆几百里都要遭殃,你我别说速度不够快,就算是够快也不能在短时间内跑出去啊,若是被发现,那就惨了。”马亮大口的喘息着,脸色已经有些灰暗,“再说了,火芝还在那小子身上,咱费了这么大的劲,就这么放弃了岂不是可惜?”

听马亮这么一说,马冲也是点头,两人从储物袋里又连续摸出了几片黑色面罩蒙住脸,同时吞服下几颗药丸,这才感觉略好了一些。

话说那蛮鬃妖熊和鬼煞巨蟒对上之后,便完全摒弃了其他技巧性的搏击,完全依靠自身力道对抗。蛮鬃妖熊双手扼住巨蟒的咽喉,不断的摇晃着那硕大的蛇头,并张着大嘴吼叫着,身子晃动下,山峰被削平,无数的巨石顺着山崖滚落,谷底不知多少生灵涂炭,奔走挣命。

鬼煞巨蟒与蛮鬃妖熊是一个级别的远古妖兽,岂能这么容易被制服?它卷住蛮鬃妖熊,肌肉不住的锁紧,很快蛮鬃妖熊就被裹的行将窒息。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蛮鬃妖熊忽然间张开大嘴,一口咬住巨蟒的脖颈。

咔!

一片盾牌大小的蛇鳞被撕下。

噗!

一口血淋淋的肉被蛮鬃妖熊吞掉。

单纯论力量,或许两者之间无甚区别,可要论起牙齿锋利程度和防御强弱,蛮鬃妖熊似乎略胜一筹。刚才它凭借自己的熊皮,硬是承受了鬼煞巨蟒的吞噬,除了擦出一些雷电之外,它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伤痕,而这一次,它却是一口咬下了巨蟒的一块肉。

黑色的血液如倾盆暴雨一般四射洒落,凡是被这黑血沾到的生物,无不顷刻间枯萎暴毙,原来这巨蟒的蛇血,居然也是剧毒。

嘶嘶!

一声如火燎一般的声音自程阳额头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钻心的剧痛,程阳心中一沉,知道尽管自己在竭力躲避,但是还是有一滴黑血飞溅到了自己身上。他用衣袖包着手,飞快的抹向额头,然而为时已晚,那毒血已经将他的左额角腐蚀掉,并形成一个圆形的伤洞。

“我来,让我来。”一个细若游丝的声音传来,程阳连忙取出火芝。

火芝已经变回娃娃模样,他顺着程阳的手臂爬到其肩膀上,踮起脚尖,将小嘴对准那伤洞,吹了一口白雾状的气。霎时,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传来,伤痛不再。

“唉,好了,就是落疤了,真是可惜。”火芝娃娃背负着双手,摇头叹息,状若老者,其貌看起来是三两岁的孩童,可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看起来别提多逗了。

“呵呵,谢谢你。”程阳一时间忘记远处还有两只巨兽在拼命,伸手将火芝娃娃捧在手心,对他笑道。

“别客气,你救了我,我当然也要救你。”火芝娃娃认真道,“只是现在怎么办呢?家也没了……”说着,他便是看向远处那两只庞大的身影,蛮鬃妖熊和鬼煞巨蟒正打的你死我活,地动山摇。

“在你找到新家之前,不如就先在我这里呆着吧。”程阳想了想说道,他心中也是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跟这小娃娃说,难道就说自己其实本来也是要来捉他的么?原本他以为火芝不过是植物,与一般的灵草无异,可现在看到这眼耳口鼻手脚俱全的小娃娃,他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嗯,也好,多谢恩公。”火芝娃娃想了想,也只有点头同意了,并且还站在他手掌心里,冲着程阳深深的施了一礼。

轰!

一块巨石飞来,程阳慌乱中反手将火芝娃娃投入储物手环,并闪身躲开,而伴随着一阵飞沙走石以及轰鸣声,他之前藏身之处,已经被一块足有一间小屋那么大的巨石压住,巨石的一半已经没入了山岩当中。

“长虫,你从来都是这么狡诈,今日我若饶了你,只怕以后都无颜活在这世上了,你受死吧!”一个沉闷、粗犷的声音滚滚传来,正是那蛮鬃妖熊开口说话。

“哼,蠢熊,没想到你修炼再多年月,也是一般的蠢笨!”鬼煞巨蟒冷哼一声,其声音十分尖锐刺耳,震得人鼓膜生疼,程阳只听了这么一耳朵,便是觉得受不住,赶忙将耳朵护住。

嘶嘶!

砰!

轰隆!

两只巨大的妖兽不断的攻击着彼此,招招凶狠,撕咬掰扯,每一招都有万钧之力,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奈何它们始终是势均力敌,一时间也无法奈何彼此。

程阳带着火芝娃娃,马冲马亮两兄弟脸上蒙着数条面罩,三条身影不住纵跃着,躲闪着飞射来的石头以及力量所产生的余波。他们彼此都以为对方没有发现自己,小心翼翼不使双方碰面,却是不知道,程阳早已察觉到马氏两兄弟的存在,而马氏两兄弟也早就知道火芝娃娃就在程阳身上。

山上的人手忙脚乱,距离开阳山数百里外,几十匹黑衣快骑却是停住脚步。马匹是清一色的高头枣红大马,马蹄健硕,马身上覆盖着铁甲,一眼可见其是擅长长途奔走的。坐在马背上的人,无一例外都是黑衣蒙面,身形高大,眼冒精光,可见实力都是不俗。

为首的一人提着缰绳,拧眉看向远处的电闪雷鸣,沉声道:“今日不能继续了,来人,发信给宗主,就说事情有变。”

“是!”他身旁一个黑衣人立刻掏出纸笔,飞速的写好一封信,交给灵鸦带走。

“我们就在这里驻扎休息,等候结果吧。”那领头的人又道。

与此同时,在开阳山的另外一边,也有数十人聚在一起,为首的正是风姿妖娆的风十三娘,在她身边左右两侧的,正是筱月儿和嫣然。

“哼,开阳山估计是不复存在了吧。”嫣然脸上笑语如靥,可是口吻却是森冷如雪,极为矛盾的内在和外在,让人对她凭空就生出了畏惧。

“唉,她越来越像阁主了。”筱月儿面不改色,闭口不语,甚至都未侧目看过嫣然一眼,但是心中却是对她了如指掌,这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姐妹,小时候如此的聪明可爱,长大了却如此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我们得赶在众神宗的人到达之前,找到程阳他们。”风十三娘道,“如果程阳还活着,自然是要拉拢,死了也就罢了。”

提及程阳,筱月儿的心却是没来由的颤抖了起来,她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使其爆发开来,心中的恨却是没来由的蔓延了。

却说程阳正纵跃在山顶,竭力躲避来自两个巨兽的波及,冷不防前面出现了两道鬼祟的身影,他定睛一看,正是一路上跟随着自己的马冲马亮两兄弟。这山虽然不小,然而经过两只妖兽这么一折腾,能够容忍落脚的地方却是有限的很,因此一来二去,两下便是不得不碰了头。

“你们是谁?”程阳沉声问道。

马冲马亮彼时正疲于奔命,他们寻找宝物的本领是一流的,逃跑的本领也是一流的,可是实力却是与他们的这些本领极为不成比例,甚至有些惨不忍睹。经历了这一趟奔逐,他们已经有些疲倦了,而程阳是先于他们发现对方的,一声炸雷般的声音传来,竟把这两人吓了一跳,他们定了定神,看到了程阳,脸便顿时拉的老长。

两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是不说话,却都明白对方想什么。

“就是这小子,他身上有火芝。”

“可是遭了,我们也打不过他啊,咱们暗算是好手,明打就是找死啊。”

“九长老,他来了。”一个黑衣蒙面人来到独坐巨石上的黑衣人跟前,毕恭毕敬的说道。

“嗯,我料定他会来找我,带他过来。”那黑衣人沉声道。

片刻之后,一道清瘦的、腰间悬着葫芦的身形出现在黑衣人身前,赫然就是尤涛。

“尤涛,大长老不是已经命令你回去修整待命么?怎地还在这里游逛?你回去吧,这开阳山的事,以后归本座负责了。”黑衣人眼皮也没抬,依旧是盘膝坐着,手捏咒诀,双目紧闭,头顶有紫气若隐若现。

“九长老。”尤涛揖手道,“属下只是想来讨个通融,日后若是逢着那小子,是否可高抬贵手。”

“讨个通融?你可知在众神宗说这话是什么罪过?”九长老冷声道,他头顶的紫气倏然寂灭,一双眸子里含着星火一般的光芒,冷冷盯着尤涛,饶是尤涛如此身手,被这目光锁定,依旧是打个寒颤。

“属下知道宗门规矩,可是规矩不外乎人情,况且此事与宗主休戚相关……”尤涛想起那在深山被锁住的人,心中犹自是痛。

“尤涛!”九长老一声厉吼,止住了尤涛的话,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尤涛道,“你真是天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面前提及此事,你难道不知道,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们宗主便禁止所有人提及此事,提及那人了吗?”

九长老本就实力高绝,威压极盛,此刻更是盛怒之下,逼仄的尤涛倒退了三步,驭起念力护住心神,这才勉强稳定了情绪。

“九长老,无论如何,少宗主都是您的亲外甥,您难道就能眼见自己的外甥遭难而不顾么?”尤涛深呼吸一口,大着胆子说道。

九长老眼睛眯了眯,冷冷道:“我心中只有宗主和众神宗,并无什么外甥!况且那畜生违背父愿,私通外敌,还出手打伤自己的兄弟,这样的人,早已没有必要存活在这个世上。”

“九长老!”尤涛急切喊道,同时双膝一弯,扑通一声直愣愣的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说道,“还望九长老念在已经去世的夫人的份上,能够网开一面,为少宗主留下这一脉骨血,这无论如何也是宗主的后代啊!”

“放肆!”九长老抬头四望,看到其他的人都在好奇的看向这边,便是双手一挥,一股绝大的力量将两人笼罩起来,与外界隔绝开来,氤氲的灵力气息如灵蛇一般若隐若现,形成一个半球形笼罩下来。一股旋风在这半球形内部形成,绕着尤涛旋转着,如猛兽伺机捕猎一般,窥探着他的破绽。

此刻的尤涛身子虽然是跪在地上,身上却是散发出一股凛然之气,他双目中透出坚定和决绝,似乎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眼前这九长老,正是众神宗宗主的小舅子,姓麦名文安,在众神宗任九长老之职,实力却不在大长老之下,在这彼苍大陆,也算是前十号的强者,一手修罗夺魄棍法精妙绝伦,横扫天下。

麦文安怒目而视,瞪住尤涛,他面上虽然是极怒难耐,可心中却是波涛汹涌,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死去的姐姐,被囚禁不知生死的外甥,以及那个襁褓中的小婴儿,一张张面孔浮现在脸上,令他的面部肌肉极度扭曲,竟有狰狞之色,此刻谁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想什么。

一道道红色灵力之蛇在尤涛身边游走吞吐着,不时还要‘咬’上一口,令他浑身冷汗直冒,可那救人的念头却依旧是不断。

“当年,宗主安排属下呆在亓国栋身边,也是因为亓国栋得到了苏红崖,而少宗主之子正是被他抱走不知所踪,虽然宗主的目的是要杀死那个孩子,可是属下的目的却是想要保护他……”尤涛垂泪道,“这么多年来,苏红崖一直昏睡不醒,属下也无可奈何,如今宗主已经按捺不住,另辟他途,似已知道一些事,如今大难临头,九长老身为少宗主舅父,总该为孩子做点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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