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九梅冷哼道,“当年那猿妖能在这彼苍大陆一方称王称霸,祸害一方,必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这宅子四周,定是有利害的结界阵法守护……”他捻动着自己的胡须,不知在思量什么对策。
这两师徒的一番对话,却是让程阳心头疑惑顿开,同时也是暗暗叫苦。这许多年来,他跟任峰两个已经势同水火,两不相立了。单是一个任峰就足够他应付,再来一个莫测高深的老头,程阳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加上身边还有一个累赘,更是让他头痛。
“他们两个下来了,看样子那个耿万福什么的是死定了。”程阳心里暗道。那耿万福是什么人?彼苍大陆排的上号的人物,还是众神宗宗主的真传弟子,如今都死在这两个人手里,程阳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因此虽然是垂涎这水下洞府内的宝贝,却也是知道命只有一条,心中不由得打了个退堂鼓。
“下去。”那道声音骤起,就如当头一棒,将程阳的退堂鼓一举击碎。
“唉,程阳,你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知难而退了?”程阳摇了摇头,“一切都还在未知当中,倒不如豁出去了。”
此刻,那两师徒已经不见踪影,但是他们的话语声却是随着水波阵阵传来,原来是到四处去考量去了。
“果然是有一重结界。”蒲九梅脸上都是汗水,气喘吁吁的望着山峰说道。刚才他放出一道拳风去试探,却不料这拳风根本接近不了那山峰,在极远处就像是泥牛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倒是他,暗地里受到一个反冲,险些震伤了自己的灵宫。
硕大的拳风击出,居然是近不了那山峰半寸,身为众神宗的二长老,蒲九梅平日享尽尊荣,此刻虽然是只有徒弟一个在场,面子上却也是挂不住了。
他四肢一划,退开数丈,也不跟任峰说一声,从腰后拔出扇子,口中默念咒诀,运起灵力,顿时那扇子上深红色的光芒大作,强大的灵力威压居然是在这漆黑的水里挤出一个房间大小的漩涡来。
灵压伴随着漩涡阵阵扩散,程阳很快就感应到了,他趁着水波乱动,也夹着筱月儿兜转过去,在远处悄悄的观望着。
当蒲九梅大蒲扇挥出去的时候,程阳只感觉到眼前一黑,那是无边的巨浪汹涌而来。蒲九梅已经达到武圣境中阶圆满境界,濒临突破,实力已经不是他所能想象的,加之他要一心迫开这结界,所以出了全力,这样的阵仗,程阳还是第一次遇到。
轰隆!
这一次,蒲九梅终于是在结界外搞出了一点名堂,庞大的涟漪波荡开来,红色的灵力在黑色的水中变成了暗红色。蒲扇一挥,如锅盖大小的蒲团状的红色光团激射出去,撞击在黑色水域中,被一股无形的壁障遮挡下来,发出沉闷的一声轰响。
“师傅,您实力又精进了。”任峰吃惊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徒儿都没来得及恭贺您。”
“哼,为师的实力每分每秒都在精进,若你每一次都恭贺,只怕这一辈子你也就不用做别的事了吧。”蒲九梅本就全力轰炸那水帘洞府的防御结界,哪还有闲工夫听徒弟溜须拍马?再者他与任峰两个都是一丘之貉,为了各自的私利才走到一起,互有私心,岂会真心对待彼此,就算是日常的相处,也不过是尔尔罢了。
至于把飞天蜈蚣借给任峰,那原因再简单不过:飞天蜈蚣之流的妖兽类武器,都是有寿元的。他手里那一只基本已经用到了尽头,再继续喂食灵晶,纯属浪费,因为它已经不能再精进分毫,不喂食,就眼睁睁看着它死去,也是浪费,刚好这一次要让任峰出来打前战,索性就做个顺水人情,借给他用了。否则以飞天蜈蚣这般恶毒邪门的东西,怎么会轻易被筱月儿斩成两段呢?
当然这些事蒲九梅是不会告知这个宝贝徒弟的,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轰破这结界,就算结界再怎么厉害,他也能来个蚂蚁啃大象,一口一口来。
“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妖蛾子,老夫要一点一点蚕食掉它!”想到水帘洞府中蕴藏的无数宝贝,以及被封印的妖猿魂魄,蒲九梅心里就是一阵的窃喜。
“师傅,那妖猿魂魄在地动山摇之后,就随着石台沉入水底,它真的就潜入这洞府中了吗?”对于刚才在水面上所见到的,任峰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哼。”蒲九梅冷哼一声,不作回答。
被弄了个尴尬,任峰也就闭嘴不说话了。其实他也算得上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尤其是在年轻一代之中享有盛名,提及黑龙城任家的任峰,哪个不说他厉害说他天才?论心计论实力,他自信不输任何人。今天之所以会在这里拍一个老头子的马屁,主要是因为来自家族中另外一个新近崛起没有几年的人--侄儿任花儿。
任花儿可以说是任家数百年来,除了任峰以外最值得炫耀的子弟了。他除了天资好之外,还有一个好处是任峰没有的--他是嫡出,这是庶出的任峰这一辈子都别想拥有的好处,也正因如此,任花儿褫夺了任峰做族长的梦想,也就成为自己叔叔的眼中钉。
一切的一切都有原因,否则心高气傲的任峰此刻怎会在这里卑微的听人差遣?想到这个,任峰便是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一股怒气便是掩饰不住了。
“哼,你这德行如果再不改,被你家老祖宗看到了只怕落不到你的好。”蒲九梅冷哼一声说道。
“是,师傅教诲的是。”任峰忙垂首道。
这一幕都被隐匿在一旁的程阳听了个清清楚楚,心里对这两个人是更加的鄙视,同时也暗暗的开始担心好友的命运来。有这样一个叔叔,那就等于家门口卧了一只伪装成看门狗的恶狼,指不定哪一天就会被咬上一口。
藏在这里程阳并不怕被感觉到。一方面他实力已经达到了武师境七阶,可自由隐匿自己的气息灵压等,另一方面此处寒潭水浓黑如墨,没有绝佳的眼神还真是分辨不出。此外由于筱月儿是昏迷状态,因此也是悄无声息,半点也泄漏不出自身行踪。
由于以为这里只有自己师徒俩,蒲九梅是拼尽全力去轰,终于,伴随着喀嚓一声瓷片碎裂的响声,一道细细的裂缝在这空间当中凭空出现,看起来就像是冬日干裂的墨块一般。
“哈,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看到这一情景,那蒲九梅也是哈哈大笑起来,他深呼吸一口,盘膝坐下,运起灵力调养自身。刚才全力轰击,已经把他全身的灵力都消耗殆尽了。
“师傅……”任峰试着叫道。
“嗯?”蒲九梅也没睁眼,只是随口吩咐道,“你若没事,不要打搅我,就在这里为我护法吧,我要好好的调息一下……”
“好。”任峰满口答应着,可是他的眼睛里却是闪烁着凶戾之气。而手也是握紧了长剑,只是这一次他学的聪明了一些,杀气没有外漏。
程阳眼睛看着,心里忍不住一声偷笑:“嘿,狗咬狗?好,我就看你们狗咬狗!”
蒲九梅虽然与这个徒弟不是一条心,但是到底是把他当成徒弟来看,因此坐定之后很快就进入了调息状态,没多久额前头顶便有阵阵白烟生成,细密的汗珠也是很快布满额头。此刻他心里还在喜滋滋的盘算着:“嗯,等我恢复了,继续轰击,如此不出十次,明早就能将之轰破,哈哈,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啦!”
“哼,有了这水帘洞府,再加以炼化让其认主,以后我蒲九梅便可独步天下……”他心里越想越是开心,额头上的白烟也是越来越密集,“这水帘洞府里,当年妖猿积累了不少的宝贝,外带那颗魂魄,哼,是时候自立门户,脱离那古怪老鬼了!”
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条恶狼已经将目标瞄准了自己,而这恶狼便是自己呼来喝去的徒弟。
漆黑的水浓黑如墨,一层层的涟漪从那盘膝坐定的蒲九梅身边波荡开来,虽然涟漪不小,可也只有到了近前才能看得到。
程阳隐匿在这黑水当中,暗地里悄悄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当他看到任峰的举动时,心里禁不住冷笑:“果然是蛇鼠一窝,到头来还是逃不过自相残杀。”
他下意识的把臂弯里的筱月儿揽的更紧,下意识里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让她随波逐流了。猛然间,程阳感到眼睛里有一点不舒服,就像是沙子随着流水冲进眼睛里一样,他禁不住用手揉了揉,可是越揉越不舒服,一来二去,险些就错过了一场好戏。
蒲九梅把所有的算盘都打的响当当,也把任峰算计进去了,唯独就是忘了算计徒弟的人品。那任峰行事狠辣无比,手段歹毒阴狠,再加上本身就是实力极高的五星炼药师,家族所传的附灵绝学更是曾经独步天下,他要生出杀意来,岂会心软?
蒲九梅刚刚进入绝佳境界,眼看气息就要调匀,此刻也是最关键的时刻,却不料感觉眼前一阵眩晕,紧接着就看到了一片五彩霞光,霞光当中,居然还看到了自己去世依旧的母亲。
“娘?”蒲九梅的娘亲最是疼他,也不嫌他长得丑,只是可惜死的早,这是蒲九梅生平最大的遗憾。此刻忽然间在霞光中看到母亲,他心下一喜一悲,悲喜交加时,心神一个恍惚,便觉得天灵盖一阵刺痛,他心里暗叫:“不好,这混帐!”
蒲九梅已经到了武圣境中阶大圆满的阶段,其实力决定了肉身的强度,即便是天灵盖这种要害处,也是坚硬如铁。再加上他平时对自己的宗主也是心怀不轨,时刻想着反叛,自然是要处处做好周密的准备,光是淬炼肉身就已经花费了不少的心思,他的身体比同等阶的其他人更是要坚硬不少。
此刻那任峰拼尽全力,从背后突袭,一把淬着蓝莹莹光芒的匕首,也不过是刺进一寸左右。倒是他的附灵起了作用,一悲一喜一惊一怒之间,就已经搅乱了心神,尤其是在他调息的时候发生这种事,饶是他是强者,也是忍不住一口黑血喷了出来,灵宫之间一阵翻涌,若不是他反应的快,急急收回灵力压制住,只怕这回就要走火入魔,拼个内伤了。
那匕首进头一寸,其实已经很深,只是被蒲九梅嵌在脑壳里,任峰怎么都拔不出来。他见偷袭成功,师傅却没有事,眼睛一眯,也不多说什么,浑身驭起浓郁的青色念力,双手一拖,一朵庞大的青色莲花凭空生成,猛地向蒲九梅卷去。
轰隆!
蒲九梅双掌翻飞,阵阵红光缭绕,。与那莲花对撞起来,以他受伤之躯,竟是硬生生压制住了那朵莲花。任峰蹬蹬蹬倒退数步,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虽然如此,任峰却也是没有退路,况且看到蒲九梅脸色已经震怒,而且隐隐泛白,知道自己也把他伤的不轻,索性就一做到底,将之斩杀。他心思既定,自然是不遗余力,两师徒就在这漆黑的水底拼杀起来。
灵力威压、念力威压不断的扩散开来,那程阳虽然是隐身在黑暗中,也吃不消这波及。
“原来任峰的念力居然如此强悍,看来我要想战胜他,必须得再提升一步了。”程阳一边四处躲闪,一边暗暗的盘算。这一天他的收获倒是不少,最起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过看着看着,程阳心里却是冷笑起来:“看来我收割的时候到了。”
他在储物手环里四处摸索,找到了一捆麻绳,将昏睡中的筱月儿小心翼翼的绑在自己身上,紧握龙矛,便伺机而动。
任峰拼出全力,又是先下手为强,把自己的师傅打了个重伤,这一会也是凭着本事与之周旋,一时间那蒲九梅倒也奈何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