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番努力,程阳居然也带领着六方门在离火城站稳了脚,虽然前三依旧排不上号,可是说话也算是有些分量了,尤其是程阳还是皇帝面前的红人。
一方面壮大门派,另一方面程阳也是努力的提升自己,那天旋北斗镇魔阵居然也是练出了六十个青色小人,七十二地煞眼看就要完满了,战斗力自然是提升了不少。
时间就这么倏忽而过,一转眼就是两个多月过去了,眼看着距离龙华皇帝祭祖的时间越来越近,程阳心头也是越来越不安,他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一样。
这一日,程阳心头烦躁,索性就停下修炼,与梓潼泛舟湖上。春天烂漫的时节里,相爱的人儿一起并肩泛舟,实在是一件极美好的事。他们两个一路上都是脉脉相视,话语极少,可是心中却是被幸福填满,程阳甚至暗暗的在盘算,等天下武道会结束之后,就要迎娶梓潼过门了。
只是泛舟途中,程阳总是感觉如芒在背,背后就像是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自己一样,他每每回头,那眼睛便一闪而过,消失不见了。
入夜,回到卧室内,程阳终于心神安定下来,他端坐窗前,面朝窗户背朝墙壁,打开窗子吸收月魄精华,正要运功练习时,忽然间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
喀~就像是一个枯树枝被人轻轻踩断,又像是一块碎瓷片断裂,总之这声音轻微却诡异,而且来自房内。
一道凌厉的灵压一扫而过,程阳立刻就觉察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咦?”
“既然发现了,为何不阻止?”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而后便是一柄冰凉尖锐的物体抵住程阳的后颈,那是一把锋利的剑。
程阳苦笑道:“你若想去,天下随便可以去的,就算我发现了,又不能阻挡你不是么?”
“饶舌!”那声音虽然清冷,却是清灵如天籁,正是筱月儿的声音,程阳不需要回头,甚至不需要听到这声音就可断定是谁来了,因为不知为何,这么久以来,在他梦中总是有一个气息浮动着,之前他还一直奇怪,现在总算知道是什么了,原来那竟是筱月儿的气息。
“筱姑娘,这一次来离火城应该也是有公干吧?”程阳道,“到我六方门,却不知所为何事?”
“你……”筱月儿恼怒不已,却又说不出口,只好压低声音,愤恨道,“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知道!今日我就是来报仇的!”
“呵呵,报仇……”程阳淡淡一笑,“我与你之间,并无仇恨可言吧?甚至于程阳还十分欣赏筱姑娘,却不知筱姑娘为何要杀我?而且,你认为你杀得了我?”
“仇恨……这仇恨可大了……”筱月儿抚着自己的腹部,在她的腹部,赫然已经凸出一块,只是由于她穿着轻纱衣裳,宽大遮掩,再加其身材纤细全被裹在衣裳里,看不出来罢了。她手扶着腹部,心中有怨恨却是说不出,自从那日之后,虽然风十三娘已经及时的做了善后干预,还是没能阻止那个孩子的到来,那个属于她和程阳的孩子。
筱月儿心里从来都只有修炼,她一心想要成为强者,成为强者之后又一心想要登峰造极,她所修炼的一门主要功法,便是以处子之身为媒介,可没想到的是,一夕之间发生巨变。无论原因如何,筱月儿都把这一切归咎到程阳身上了。
对此程阳并不知情,因为他根本不曾回头,多年之后,他也曾后悔,如果这一刻他回头了该有多好。
“筱姑娘,这么久过去了,你的实力居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可是受伤了?”程阳敏感的捕捉到这一点。筱月儿气息虽强,但是极不平稳,与她的实力似乎大不相称,这让他心里十分的吃惊。
“你竟敢问我?”筱月儿长剑挺进,她没用灵力,单纯使用力气,那剑锋已经刺破程阳皮肤,鲜血一点点渗透出来。
夜凉如水,月亮悄悄的隐匿在烟云当中,不使地上的人们看到自己的面孔,就如一个羞涩的新嫁娘。
六方门的弟子一个个勤奋刻苦,修炼的修炼,值守的值守,他们心目中有一个共同的精神支柱,那便是门主程阳。程阳少年英雄,区区二十岁便已经位居门主之职,并且勤奋刻苦,年纪轻轻就已经达到武师境,实在是为他们树立了一个好的楷模榜样。
“啧啧,门主这么晚还没睡觉,真是刻苦,我等一定要好好的努力了,以后说不准也能弄个门主当当什么的。”
“哈,你做白日梦呢?等你有实力当门主了,咱们门主的实力早不知高到什么地方去了,你啊,永远都当不成的。不过说真的,努力修炼才是王道。”
两名巡逻路过程阳所住院落的弟子看到他房里闪动的灯火,情不自禁的小声议论起来,却全然不知程阳此刻在房里正经历着什么。
“为何不敢问你?”程阳忽然恼怒了,这女子一而再再二三,见面就跟斗鸡一样的掐他,饶是他有风度,也是吃不消,“程阳未曾做过任何对不住你的事,就算是那日,也是情非得已,如果不是我在场,只怕姑娘就……”
“你还敢说!”筱月儿再度挺进,程阳不曾反抗,她知道自己极容易就能将眼前这个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一剑刺死,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腹部忽然一阵疼痛,肚皮上便是有几处皮肤凸起又凹下,那竟是胎儿在腹中翻动身体了。
母性的本能让筱月儿心头一颤。这个孩子她原本是不要的,几次三番服下了据说十分灵验的药剂,谁料这孩子就像是钢铁一般坚强,居然无论如何都打不下,最后只好任其发展。好在邪月阁也就是这么发展起来的,阁内女子在外寻着合适的男子,交欢怀胎,生下孩子之后继续留在邪月阁继承香火。
“你,你踢我?”抚摸着肚皮,筱月儿居然是呆愣愣的问了一句,她这话柔而温暖,一点都不像是对程阳说话,搞得程阳一头雾水,可他倔脾气上来了,就是梗着脖子不肯回头。
“你不要我杀他?”筱月儿喃喃道,这声音极小,程阳却是没听清楚,只是觉得自己脖子上一凉,那把剑不知何时已经撤走,而当他回转过身来的时候,身后已经空空如也了。若不是他脖子上还有伤口,地上还有一摊血迹,只怕就要误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半空,一只硕大的蝙蝠正盘旋着,它在等待自己的主人,当它看到一道粉色身影冲天而起时,便是振开双翅,俯冲下去迎接。
筱月儿端坐在蝙蝠上,手轻轻的扶着腹部,喃喃道:“孩子,你一定不要是儿子……”不知怎的,对于这个她一直讨厌到来的孩子,此刻心头居然是溢满了浓浓的母爱。
筱月儿来了,程阳心中忽然觉得,这一次在地宫里,他一定能够看到对方。
日月如梭,皇家祭祖的时间终于到了,早在前一天,龙华皇帝就命人为程阳送来了一套极为华丽的白色袍子,如此盛大的场合,程阳再穿着那件洗旧了的袍子,似乎有点不合时宜了。
而也正是同一天,自在宗也在沸腾着。自在宗以萧自在为首,人人都穿白衣,只是他们的白衣与程阳惯穿的袍子不同,质地极为讲究,一件衣服就要花费上百两银子。这一天他们身穿白衣,头系白色缎带,腰佩宝剑腰刀,齐齐列在庭院里,等候他们宗主的训示,看起来是要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了。
这座庭院并非是自在宗本院,而是在隔了一条街的地方租赁的一个院落,平日里弟子们就在这里修炼武功。今天整座院子都笼罩在一片氤氲气雾当中,使得旁人无法看清、听清这院子里的动静。这一手浮尘障目之术,需要消耗极大的精神气力,因此一般人轻易不愿使用它。只是今天萧自在有大事要吩咐,所以不惜耗费精神体力,反正他身上有不少的补气散,倒也不怕耗费一些。
“今日终于要出手了么?”
“嗯,我们出头之日就要到了!”
“等咱们师傅做了皇帝,哼哼……”
“那是自然,咱们准备了这么久,也压抑了这么久,出手必定是出奇制胜的。”
“别忘了,听说还有高人相助。”
这些自在宗的弟子们此刻再也不那么潇洒自在,而是一个个面色上浮动着兴奋、期待以及希望糅合在一起的复杂表情,显得甚为得意。
“宗主到!”一声悠长的声音自气雾深处传来,原本正纷纷议论的自在宗弟子们立刻就变得噤若寒蝉,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垂着头颅,毕恭毕敬的等候着。
终于,一道挺拔的身形自气雾中缓步走出,在他身后,左右两个分别跟着鼻梁骨上贴着一块白色膏药的萧潜以及一个黑衣黑靴,五尺来高的光头无眉男子,这人甚为眼生,显然不是自在宗的门人。不过偷瞄过他的自在宗弟子倒也不觉疑惑,因为他们早都知道,今日会有高人相助,据说是来自当世几大宗门之一的众神宗,那可是他们自在宗不敢仰望的对象。
“孩子们。”萧潜站在院子走廊下正中央位置,扫视了一眼上百名全副武装,实力都在武士境六阶以上的弟子们,朗声道,“今天就是我们举事的日子,今日一战必定艰苦,你们都是我一手养教出来的弟子,既是徒弟,又是儿子,我希望你们能秉承自在宗的宗训,勇往直前,不畏艰险!”
“勇往直前,不畏艰险!勇往直前,不畏艰险!”自在宗的弟子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抬起头来,挥舞着拳头高声呐喊着。这声音直冲云霄,简直有刺破苍穹之势。
萧自在看到这一幕,脸上也是露出得意之色,而他身旁的萧潜脸上也是显出肃然神色,他那英挺的眉宇、严肃的神情与鼻梁骨上的那两个成斜十字花状贴起的膏药形成了鲜明而好笑的对比。
自从被程阳打伤之后,他这鼻梁就三不五时的要受伤,昨天跟师弟们切磋,居然被别人拳风轻轻一扫,又是喀嚓一下断了。这件事简直就成了师兄弟们私下里传播的笑话,只是没人敢当面传扬罢了。而站在萧潜隔壁的那个黑衣人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嘲讽的冷笑,他用看耍猴的目光看着这一切,手里抱着一根漆黑的短棍,双手叉在胸前,左手食指和中指不断的在棍子上叩击着。
他等徒弟们喊完,才挥了挥手,沉声道:“我们自在宗一向都淡出尘世之外,不理世间俗事,一心追求极致的力量,这原本是一种让人无比宁静渴望的生活。可是这天总不遂人愿,皇室以及和家一直在对我们打压,我们的地盘和生意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这是我们自在宗的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对不对?”
“对!”所有的弟子齐声应道。
“那好,今天就是我们自在宗向他们讨回公道的日子了!”萧自在道,“我们将要入主皇宫,彻底的成为离火城的霸主!”
“好!”一声气冲霄汉的吼声传来,回荡在这气雾笼罩下的院子里。
当!当!当!
正在同时,离火城上空忽然传来了悦耳、嘹亮的洪钟鸣响声,这声音在整个离火城上空飘荡着,经久不息。在这一刻,城内无论是老百姓还是武道高手,一个个都是停下了手里的事,出门望着皇城的方向,大家心里都是知道,五年一度的祭祖即将开始了,那将是盛大的一个活动。
皇宫内,太监宫女列成三条长龙一般的队伍,在他们之前和之后,各有千名金甲武士。这些金甲武士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锋利的长矛,浑身上下穿戴整齐,个个脸上表情严肃凝重,只等龙华皇帝一声令下,便要驶出皇宫,在离火城转上一圈,以示龙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