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兄,你这是?”程阳皱眉看着他,虽然他早就对独孤荣添的身份有所怀疑,也考虑过他跟独孤世家是否有瓜葛,却没想到事情真的是这样。
“这位就是我的祖父,独孤世家的宗族族长。”独孤有道赶忙道,“可是祖父,您怎么会在这里?”
从一开始独孤荣添就是淡定自如,到现在众人惊愕时,他依旧自斟自饮。
“我跟程阳小兄弟是好友,今日他回来,我是来给他接风洗尘的。”独孤荣添道,“既然你也来了,就一起喝酒吧,别的就不要说了,免得打搅了我们的兴致。”
“是!”独孤有道诚惶诚恐道。
程阳望着他们祖孙两个,心中实在是想不通,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自己跟独孤世家又究竟有怎样的缘分,才会一而再再二三的结识他们家的人。
不管怎样,这一场夜宴进行的很顺利,也很圆满,大家都是酒足饭饱,各自散去。临走之前,沙炼山看着程阳道:“什么时候走?”
程阳一愣,他没有想到沙炼山会这么问,惊愕的同时却是笑了:“没想到知我者居然是城守大人,意外的很。实不相瞒,这一次回来,取些补给,安顿好了门派内的事,我就带着梓潼走了。”
“这一路远呐。”独孤荣添在旁叹道,“山高水远不说,而且路途凶险,你们两个小娃儿要小心一点。”
“不妨事,我看到席间有个壮汉,似乎是个三星炼药师。”沙炼山说的就是李壮。
“嗯,他是我在秘境内结识的朋友,叫李壮,如今也已经是我们六方门的弟子了。”程阳点头道。
“有他一路陪着,我想这路上也会好过很多。”沙炼山道,“不过任峰的触手遍布附近几个国家,在明州城内我能保护你们,出了明州城一切就只能自理了。”
“程阳,今日一别,我就不再过来了,希望三年后我们在总盟能够见面。”独孤荣添郑重说道。
程阳点头:“一定。”对于沙炼山和独孤荣添,程阳倒是多了不少的好感。
“沙莎也要我代她问好。”沙炼山忽然道,“她现在不在城内,所以无法来见你。”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是有些不情不愿。
程阳道:“沙小姐去了哪里?”
“她拜在了总盟十三长老门下做弟子。”沙炼山道,“三年之后,你若有成,就能在总盟与她见面了。”
程阳感到沙炼山话里有话,但是却又不想去琢磨,便道:“如此说来,她是要有大出息的人了,恭喜。”
在明州城内呆了两天,程阳两天都不得安宁。自从他回来之后,登门拜访的人是络绎不绝,大小门派管事的都来求见,礼物是一包接一包。程阳也是没想到,如今自己在明州城内居然能有这样的身份地位。
“早年没有发达的时候,做梦都想着发达,可现在真的到了这一天,又觉得很烦闷。”一大早,程阳坐着吃饭的时候,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礼物,愁闷的对李壮说道。
“嘿,门主,有身份的人可不就是这样吗?”李壮嘿然笑道,“现在俺跟着你,也觉得倍有面子。”他倒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好的很,有了门派就等于有了家,又跟门主是生死兄弟,再加上生性豪爽,李壮在六方门内也是很吃得开。
“李壮,明日我就要启程了,这一次可能会有危险,你是否要去?”程阳问道。
“当然!”李壮急了,“你去哪我就去哪,除非是不方便。”
“那好,你也就去收拾一下吧,没事就去街上买些衣物带着,总不能一年到头都穿一身衣服。”程阳道。
吃过早饭,程阳便回到卧室,这两天他白天要应酬,晚上要练功,竟是没时间梳理一下这些日子来的收获。现在因为启程在即,他推掉了所有的应酬,总算可以好好的清静一下了。
“这个包袱是临别前司南前辈送我的,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程阳关门坐下,取出那个香气四溢的包袱暗暗的说道。
打开包袱,里面是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的扁盒。盒子质朴的很,没有任何的花哨或机关可言。掀起盒盖,三枚橙色的拇指肚大小的药丸正安静的躺在里面,而那香气正是自这药丸中散发出来的。
“果真是灵晶,只是不知这究竟是什么制成的,看着成色,至少也是上乘的品质了。”程阳禁不住自言自语道。
如今程阳不比从前,他做事谨慎小心,在不弄明白之前他是不会轻易服用。用手小心翼翼的捻起一枚药丸,在鼻下嗅了嗅,那种类似于薄荷的沁人心脾的清香顿时就令他心神一震。
“这个不像是灵晶吧?”程阳皱眉观察着手里的药丸,“灵晶不会令我的念力之星也受波及。”
作为炼药师,程阳服用过的和制造的灵晶已经数以百计,自然是对其药性原理以及特效都十分清楚了。眼前这枚药丸晶莹剔透不说,其中还有特殊的纹理,看起来就像是药丸中包裹着一团云雾。
药丸散发的气息不但清香,嗅之还能令心神得到放松,程阳忘我的嗅着,而他体内,第四颗念力之星也是在发生着悄然的变化。
“这个是宝贝,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使用。”良久,程阳才恋恋不舍的把药丸收起来放进储物手环内。在检查东西的时候,程阳的目光就落在了一根墨色的长棍上。
呼!
程阳反手取出长棍,棍长五尺有余,表面木纹很深且古朴,这正是从齐宝山手上得到的东西。摩挲着长棍,程阳皱眉回忆着那一次龙凤斗的情景。
“龙和凤,最终究竟是谁赢了?”程阳自言自语着,棍子握着很有手感,沉甸甸的让他发自内心的喜欢,棍子的一端镶嵌着一枚暗红色的直径在半寸左右的石头,此刻石头毫无光泽,如同是蒙了灰尘一样。
滋!
正望着棍子出神时,程阳忽然感到一阵电流从长棍上传递出来,并迅速的击中了自己的手心,令他全身都麻痹了。不过麻痹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消失,乃至于他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
“奇怪,你究竟是什么来历?”程阳皱眉看着它。
当当当!
一阵奇怪的闷响传来,程阳不由看向门口,可是门外没有任何人,而那响声也不像是敲门声。
当这响声再度传来时,程阳才发现原来那声音来自他的手腕,储物手环内。
“嗯?什么声音?”程阳好奇的查看手环,他刚开启手环,便听到嗡的一声,而后弑神便猛地冲了出来,就像是尿急的人终于找到茅厕一样,毛毛躁躁的。
弑神是什么德行程阳最是清楚,他赶忙伸手啪的握住了匕首,而后便是瞪着它自言自语:“你这家伙,究竟为什么要跑出来?”
一股挣脱力正从弑神身上传递出来,感知其方向,程阳发现弑神原来想要与长棍靠拢。
“难道又要打架么?”程阳苦笑,“这种事最好不要再发生了。”他使劲握了握弑神,旋即将之收起来,又开始收拾行李了。
东西都收拾好,又练了一会洗髓经,他便躺下呼呼大睡,不久竟是进入了深度睡眠。睡梦中,程阳的脸上浮现出少年的稚嫩,以及会心的笑容,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此刻,在梦中,他正望着两个模糊的身影叫爹和娘。
‘知了!知了!’
炎炎夏日,大街上的垂柳也是有气无力的垂着脑袋,匍匐在密叶中的蝉不停的向世人证明自己无所不知。
离火城,离火国的国都,这里是皇帝所在的地方。高达十丈厚达三丈的城墙已经向世人宣告了这里是一座帝都,进入城内,处处繁花似锦,街上的行人所穿的衣服也是与别处不同,看他们的穿戴,似乎家家都是锦衣玉食,生活富足。
离火城东南角的一座两进宅院内,一个年轻男子正愁眉不展,他膝下一个一岁多的男童正抱着他的大腿哇哇大哭。
“哭,就知道哭!你这样哭难道你娘就能回来了吗?”年轻男子正是当年为躲避风头带着妻子在家人安排下离开响水镇的程阔,而他膝下的那个男童则是他和庄小兰所生的儿子,名字叫做程响,寓意怀念响水镇。
程阔浓眉大眼,几年的时间里,已经从一个青年变成顶门立户的男人。当年带着妻子来到离火城投奔亲戚,为了挣下这座宅子,他也是吃尽了苦头。
“少爷,我打听到了……”院子里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一个小厮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他是早年间跟随程阔从程家出来的心腹下人。
“程福,快说!”程阔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猛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险些就把孩子给踢飞了,慌得一个奶娘赶紧抱起孩子哄着。
“少爷,我打听到了。”程福跑进屋,咕咚一声跪倒在地,气喘吁吁的说道,“少奶奶是在丁家门口失踪的,有人看到丁家奶奶把她请进去的。”
“丁家?你说的是丁城守,我的表姨夫?”程阔愕然。
程福猛点头:“嗯,是的。”
“我说程福,你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可打听准了?”旁边,程家的老奶娘兰姨看到少爷的着急模样,赶忙问道。
程福道:“清清楚楚,是在丁家对面街口卖豆腐脑的老太太说的,因为少爷爱吃那家的豆腐脑,所以我跟少奶奶一起去买过好多次,他们都认识少奶奶了。那老太太说早晨看到少奶奶独自买了豆腐脑,却没往家里走,而是转身去了城守府后门儿。”
“……”程阔的头脑嗡的一下,就像是被人拿棍子搅浑了脑袋一样,昏昏沉沉,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夕阳晚霞,将小树林的影子拉长许多,随着知了的鸣叫,夜幕降临了,随之一同落幕的,还有弥漫了一整天的炎热。
哒哒哒!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从碎石子铺就的小路上传来,一个身形高大,身穿黑袍的中年大汉正驾着车子轻快的行走在其上。在马车旁边,一名白衣少年肩头坐着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猴子,骑着一只威猛的狂狮信步跟随着。
“门主,这前面不远处可就到了黑树林了,要不要休息一下?”李壮稍稍缓了缓马车的速度,转头问道。
“前面多久到城镇?”程阳问道。
“要六十多里路到离火镇,过了离火镇再一天的路程就是离火城了。”李壮回答。
“不赶路了,我们也不急着那么一会,就在黑树林外休息片刻吧。”程阳吩咐道,这一路上,车子里不断的传出咳嗽声,这声音让他焦心焦肺。
“好嘞!”李壮应道,同时将马车往路旁驱赶。
一行人停下前进,生火做饭不提。程阳安顿好了梓潼,便独自坐在树下开始打坐,即便是出门在外,他也是没有把修炼丢在一旁的,之前在秘境之内三个月,他只能修炼念力,现在出来了,便要把灵力的修炼也补齐。
“鬼冥神功,枯爪。”程阳反手取出一本黑色封皮的小册子,这是他当日灭掉荣枯门的时候,从曾荣枯的密室内得到的武学秘籍。
鬼冥神功虽然算不上是什么高深精妙的武学,但是程阳翻阅了一遍之后,发现这武学十分的邪异,招招凶猛凌厉,攻人要害,关键是还招出无形,让人无从躲避。当年那个曾荣枯应该是功法修炼的还不到家,所以才会败在程阳的手里,这一切也都是因缘际会了。
“早先把这鬼冥神功给忽略了,现在看来,这倒是可以小小修炼一下的一门功夫了。”程阳再度从头翻阅一边,自言自语道。
他当日把这秘籍复制了数份留在门派内,让众人修炼,不过只复制了前半部,因为后半部一则太过阴狠,二则需要高深的灵力支撑。如果灵力修炼不到位又贸然强修,只怕对身体会有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