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九渊不负明帝所望,让明旁见识了他是如何突破重围,将他占足天时地利人和的一局棋,杀得仓皇败北的。
几局下来,明帝不玩了。
把手中剩下的棋子往棋笥里面一丢,“放眼朝中,也就是你敢杀朕个措手不及了。”
别人都是费尽心思的输,他可好,一子不让。
拍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后尘,站起了身。
黄公公立刻上前扶着。
袭九渊笑了笑,将手里的棋子也丢回了棋笥中,整整衣襟,自坐榻上起身,“皇上若是想找那些懂得揣摩圣意,须臾迎奉,懂得哄皇上开心之人,便找他们来了,又怎会差人传臣进宫?”
明帝冷笑了声。
帝王脸上的笑意一丝丝褪去,片刻之后,只余眼底一湾薄凉。甩开黄公公的手,踱步到幔帘前,才幽声问:“朕生在皇家,也知这皇家不比寻常人家。可自小朕便教他们兄友弟恭,齐心才能治国。可到头来,他们一个一个,眼里只有这把龙椅!为了登上皇位,他们现在是不惜连朕一起杀掉了!”
“他们可都是朕的儿子,与朕是血肉之亲啊!”
说到最后,已是怒发冲冠。
袭九渊脸上平静,心中却在冷笑。
儿子是血肉之亲,兄弟又何尝不是血脉相连?不也同样为了这把代表着至高无上的龙椅,将自己的兄弟赶尽杀绝了吗?
自己当年做过的事,都忘干净了吗?
明帝背对着他,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自然也不知他此时心中在想着什么。继续发泄着情绪:“你说,朕哪点亏待于他们了?又有哪点让他们觉得朕不信任他们了?翅膀还没长硬,就想着造反,也不想想,就他那点三脚猫的本领,朕会看不出来?朕不过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他计较罢了!”
明帝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袭九渊一直默默的听着。
恍惚时,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时他刚刚大胜归来,封王袭爵,成为了南越王朝中最年轻的勋贵,也是唯一一位异姓称王的大臣。
那时他还没有足够撼动朝野的权势,明帝自然也不忌惮他。
年轻时的明帝,其实不家几分惜才,对他十分常识。正是这份常识,让他一步步走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强大的明帝开始忌惮。
对他的信任,也在那些夜以继日,不断滋长的忌惮中,慢慢的消磨殆尽了。最后,只剩下要将他除之后快的躁动。
这些,袭九渊都清楚。
等他说完,袭九渊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皇上,臣早年多征战,落下不少旧疾,身体已不负当年。加上回京后,京中事务繁忙,也荒废了练习,再领将士,恐难再续往日战绩。故,臣想请皇上收回兵权,臣也好专心于镇行司的事务,多为皇上分忧。”
明帝面上震惊,心里却是十分的高兴。
方才那番话,看似是在指责皇子造反,实则是说给袭九渊听的。他掌着六部之事,又有兵权在手,这样的臣子在京城,说到底,就是个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