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前相比, 周墨白与西南煤业的经理交流很久，对方不再是先前的听听即罢、敷衍了事, 而是非常认真地询问一些专业性问题。
叶曦抓着白卦一角，像是一位等待班主任公布成绩名次的乖学生, 紧张与期望都到喉咙口，眼睛盯着周墨白手里的电话。
当对方听到此技术来自于一个大四未毕业学生时, 声音开始迟疑不决, 他再三跟周墨白确定后，询问能否直接问一下该学生。
“当然可以, 陈学长，《地球科学》撤稿后第一篇论文是叶曦发表的, 她是一位非常认真踏实且有天赋的天才学生。”周墨白一直在给叶曦增加重码，并且以拉进与对方的关系，来推荐叶曦的技术。
电话那头是个很低沉的中年男声，他笑两下道：“周学弟，既然是你口中的天才学生, 那这位叶曦同学一定非常厉害。”
听得出来,
两人有一定私交。
周墨白把手机递给叶曦, 对她眨一下眼睛, 无声默念“陈前辈”三字，有时候称呼的关系, 可以拉进谈判双方的关系, 但他一点都不想叶曦叫别人学长。
叶曦回以无声的“谢谢”二字, 点点头, 接过电话自我介绍道：“陈前辈，您好，我是叶曦。”
电话那头静默许久。
直到叶曦再三确认手机没有问题，又看两眼屏幕，听筒男音才再次传来，有些不确定问道：“叶曦学妹？”
怀疑与惊讶十分明显。
叶曦道：
“是的，陈前辈。”
“叶学妹声音比周学弟那小子好听，哈哈哈。”电话那头的陈经理玩笑一句，才开始跟叶曦正式一问一答。
而这次他问的问题难很多：
“叶学妹对我国采煤机械化程度了解多少……”
已经查过很多资料的叶曦，也回应非常快，非常精准，当然，她避讳一些核心技术问题，回答的都是已知资料，且对未来产生效益成果的预估。
整个过程中，白牛牛双眼崇拜，因为问的详细，他也能听懂七七八八，顿时觉得叶学姐跨界研究很厉害。
乌芯梅同样早把周墨白抛在一边，专心收集关于对手叶曦的技能资料，她不得不承认，叶曦学识涉及非常广泛，看其对煤资源的研究，便知道其不是开玩笑的。
约莫四十分钟后，陈经理夸赞道：
“叶学妹很厉害，但这件事可能不是我一人能够决定的，我需要在公司开一个会议，能不能有合作倾向，在这周时间内通知你，可以吗？”
作为一个企业公司经理，他不可能凭借一个电话决定百万元资金的去向，哪怕这个公司可能非常有钱有势力。
叶曦站直了身板，声音细细：
“谢谢陈前辈！”
挂掉电话后，周墨白道：
“西南煤业陈经理是我们校友，他既然能问这么具体，第一部成功率应该在百分之八十以上，但接下来，应该是碰面谈资金问题，接着才是合同等等。”
前世一直吃国家拨款资金的叶曦，攥紧拳头点点头，“没问题”，但她的神情与行动都在展示着有问题。
周墨白以手作拳，压在轻咳两声后，看一眼乌芯梅，心里道一句抱歉，目光看着叶曦道：
“若是这次成功，这是对学校有益的项目，叶曦的发明对学校非常有益，甚至于多一个研究机构，届时向上申请，陪你去谈合同问题，二姑她让我多多照顾你。”
叶曦还来不及拒绝。
乌芯梅已经紧跟道：
“我对这个西南煤业很有兴趣，反正我们的实验暂时进入瓶紧阶段，也跟着你们去看看，说不定也能谈一些资金进来。”
从上次林宛若事件开始，超低情商的她，已经知道周墨白对叶曦的不一样，既然他们没有在一起，那她肯定是要“横刀夺爱”的，周墨白是她心中唯一的理想伴侣。
再说，由于出一件刑事案件，他们实验项目的资金还真的有一点问题，这些都是李教授处理，乌芯梅与白牛牛最近确实没有之前那么忙碌，基本都是电脑模拟3d设计，或者一遍一遍重复看材料基本性质。
白牛牛默默拆台：“乌学姐，咱们研究的特种钢，跟煤加工厂有什么联系啊——脚痛痛痛。”
还未成功，叶曦哪怕直接拒绝，也阻止不了她多三个同伴。
**
周墨白已经拿起桌上的打印书籍看起来，他能猜测到这是叶曦送的回礼，最前面是一张手写目录页。
黑色字迹说不上多有韵味范儿。
但娟秀干净，看上去非常舒服整洁。
再看目录内容的时候，周墨白十分惊讶，非常专业的智能机械方面的知识，涵盖国内外科技文献很小很小的点。
内容其实不多。
其中有小部分是他曾经浏览过的，还有一部分是他听说过、但不知道有此类文献，最后一部分是他没有听说过的。
十分珍贵，
且这种珍贵仿佛是专门为他定制的。
“叶曦同学，这书太珍贵——”
周墨白心脏跟奔驰的骏马一样，哒哒哒飞速奔跑。
叶曦摇一摇头：“没有新知识，都是从国际公布的文献或视频中找到的，希望能够对周老师有用，老师一直帮助我很多，根本算不了什么。”
周墨白明知道她是在还人情，可能还有划清界限的意思，但他还是非常感动，手下意识捏紧纸张。
他笑容灿烂道：
“非常珍贵，叶曦，谢谢你。”
叶曦摆一摆手。
乌芯梅看着两人谢来谢去，嘀咕着这是不是所谓的“暗渡船舱”，目光炯炯看着那本书，清清嗓子道：“周学长，叶学妹，我可以看几眼吗？”
周墨白把资料递给她。
乌芯梅立即翻看检查情敌的礼物，白牛牛赶紧把头也移过去跟着看。
对比精准的煤处理资料，这本关于智能更能引起他们二人的共鸣，尤其是其中提到一些国外的金属材料，比如镍钛记忆钢。
一看资料，她已经沉浸在内容中，完全忘记这是情敌给心上人的礼物，抓住情敌，开始问各种各样的问题。
“关于镍钛记忆合金，稳定柔软，在航天到医学方面，都有重要作用，咱们国家也在大力研究，但你这其中写的这个用法……”
一提到科研探讨，叶曦兴致也来了，跟乌芯梅侃侃而谈道：“镍钛记忆合金植入人体的最佳材料之一，它的生物兼容性非常强……”
两“情敌”间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叶曦，你对特种钢这么了解，要不要考李教授的研究生。”
“我只是有一些新想法，乌学姐的理论知识基础方面比我更强。”
“那是，但你在这个单晶结构方面，是怎么能够——”
被彻底忽视的周墨白：……有人还记得这本书已经是我的吗？
最后，白牛牛也加入进来，他在数学建模领域的领悟，比其他四人稍高一些，其他方面弱不少，但正好相互能弥补不足。
实验室瞬间成为四人的讨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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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煤业科研部。
陈经理一向是个喜欢快效率的人，电脑收到叶曦邮寄的资料，他仔细翻看，真的是出乎意料的详细，这位声音很好听的小学妹，是位非常自信的同学。
哪怕对方年纪轻轻，他对于此项科研成果有四成以上的估计，这一点都不低，要知道国家高校已成功的科研成果投入生产几率才两成，这可是还未开始研究的。
星期三下午，在公司科研会议上，他把叶曦的项目资料，以及叶曦本人，以及周墨白与北理大学的资料，一一显示出来。
“这是一个待投资项目，我们部门每年都有一定对外投资金额，今年才开始，剩下资金充足，你们看这个投资怎么样？”
一身黑色西装的陈经理坐在会议室首端，问下面的成员们。
员工甲：
“受筛分技术的限制，煤炭入洗下限是13mm左右，这么多年来，咱们国家不知有多少专家在研究这个，至今没有突破下限，仅凭一份成果展示，我也能猜出这个技术突破后能够怎样怎样。”
员工已：
“但这位叶曦列出的不止这个，她把为何不能突破入洗下限的原因，分析得非常准明了，很有可能对方已经掌握此技术，差最后一步大型机械实践。”
员工丙：
“理论跟实践千差万别。”
……
会议争论不休，到最后，几乎所有员工都在质疑叶曦的资历问题，并且表示“一篇论文并不能代表什么。”
她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地球科学》撤稿缘故，况且她研究的是复合新材料，跟煤能源差距太远。
员工们没有跟叶曦电话通过，只能从这些资料分析她与她的技术项目，让他们相信一个非煤专业的本科未毕业生，有点困难。
在员工们激烈讨论时，陈经理接到左一员工递上来的信息，他瞳孔猛得一缩，随后哈哈笑两声。
甚至，摇头晃脑叹一句人才啊。
所有员工都盯着他不明所以。
陈经理笑着解释道：
“那么不止一篇论文呢？还有第4、5、6篇呢？这位北理的叶曦同学，差点没把这个月的《地球科学》材料学新期刊屠版。”
员工们：
……那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