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提到孙传芳这个人,袁兆龙忽然间才想起来还有王占元这一号人物,着实,存在感太低,低到已经忽视的地步。
一开始的时候,袁兆龙对他还是比较关心的,毕竟麾下有着孙传芳这员猛将在手,实力不容小觑,给他个机会,便可能翻江倒海。卧榻之旁,他人酣睡。
王占元可是湖北境内仅有的一个非鄂系军阀,袁兆龙一直都在密切的关注他的信息,准备找个机会把他弄走,后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就把他晾在了一边,没空搭理。
现在想起来,貌似好久都没有他这个人在自己的眼前刷存在感了,在这个大浪淘沙,风起云涌,人才辈出的时代里,久不露面,很容易被世人所遗忘。
柏天赐道:“咦?难道校长您还不知道吗,王占元早就已经撤走了。”
“嗯?走了?什么时候的事?”袁兆龙惊讶道。
即便他是先知,他不可能事事都清楚。
柏天赐将王占元离开的经过给袁兆龙简单的说了一遍。
王占元身在湖北当差,因为此地有鄂系军阀这只超级巨鳄霸占,王占元日子过得小心谨慎,提心吊胆。
就怕有一天,袁兆龙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一口气将他给吃掉……
在湖北,一直都在拼命地练兵和扩充队伍。除此之外,他还干了点别的事情。
直皖战争爆发之后,王占元也没闲着,向皖系吴光新的部队发起了进攻,不仅将他击败,而且扣押了吴光新本人,击溃皖军。
并且击毙了张敬尧的弟弟张敬汤,一时间威风凛凛,还被授予了上将军衔。
他手底下的孙传芳,果然如同袁兆龙所预想的那样,是一员不出世之猛将,孙川芳扛着王占元,为他拼下来一个上将军的威名。
故事讲到这里,王占元的人生已经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地步了,然而,战功卓著并不代表他的人品秉性优越。
王占元贪财,贪财不是个毛病,北洋将军里边,不喜欢钱的寥寥无几,贪财敛财是将军们的普遍性格。
王占元不仅贪财敛财,而且手段行为过于残暴恶劣。
横征暴敛,克扣军饷,不仅对老百姓下手,而且连自己部队的弟兄们都不放过,继而引起多次的兵变。
爆发了轰轰烈烈的“倒王运动”,湖南与湖北多地非鄂军部队起义,兵变的背后肯定少不了鄂系军阀在幕后的推动,若没有鄂军的帮忙,湘军岂敢反王占元。
战火燃烧,王占元向曹琨求救,曹琨让吴佩孚帮忙救援王占元。
吴佩孚派遣麾下二十五师援助王占元,却私下里暗示师长萧耀南坐山观虎斗便可,等着王占元完蛋,好趁机接手他的地盘。
毕竟直系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曹琨也需要铲除异己,除了吴佩孚之外,正统嫡系,其他的直系军阀都是异己。
湘军击败了孙传芳的十八师之后,王占元收拾财宝,灰溜溜的逃去了天津……
然而事情的经过却并非像吴佩孚所想的那样,二十五师还没来得及行动,惊奇的发现鄂军的出兵速度更快!
迅速的连同湘军一起将王占元经营已久的地盘完全占据,没有给萧耀南任何反应的余地,随着王占元的下台,两湖境内再无直系痕迹。
一切都是鄂系军阀早已经计划好的兵变,整个湖南都是鄂系的地盘,即便是没有归属于鄂军战斗序列的湘军,也是听从武昌的指挥。
吴佩孚落了一个鸡飞蛋打的下场,丢了地盘,给他人做嫁衣。
整个“倒王运动”的过程中,除了最后抢地盘之外,都是一个幕后者的角色。
总导演、总策划。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袁兆龙当时在英国出访,因此,他对具体的经过,并不知情。
“嗯,走了才好,免得费神。”王占元的离开,消除了袁兆龙的一块心病。
“借刀杀人,这么个损招是谁想出来的。”
“还能有谁,当然是咱们那位前任大总统阁下了。”
“哈哈哈,好一个黎元洪,我以为他一直都是吃干饭的呢,原来也干点人事。”
黎元洪在袁兆龙的帐下效力多年,除了协理政务之外,对于军务之事极少插手,黎元洪心里看的跟明镜似的,袁兆龙敬重他,是因为他在北洋中的身份卓然。黎元洪与袁世凯的关系很复杂,是互相提防的对手,也是沾亲带故儿女亲家,黎元洪与袁世凯平辈。相比较之下,段祺瑞就吃点亏了,段祺瑞是袁世凯的女婿,因此,黎元洪还要压过段祺瑞一个辈分,这
也是令段祺瑞比较不爽的原因之一。
鄂系军阀有这尊大佛压阵,谁敢说鄂系军阀是野路子!凡是出身北洋,有志向争夺天下的军阀们,都期望继承到“正统”两个字。
就连有着革命党背景的袁兆龙也不例外,他也要拼了命的往“正统”两个字上靠拢。
整个鄂系乃是由革命军转化为北洋军,与张作霖的奉系一样,都是后来者,非小站嫡系部队,不能从出身上面做文章。
袁兆龙当然也有别的主意,比如说,把北洋大佬之一的黎元洪拉过来,他的身份、他的地位,谁都不能否定,这不就能跟“正统”两个字挂上钩了吗。
所以说,黎元洪对于袁兆龙、对于鄂系军阀们的意义便是那旗帜上的图腾。
袁兆龙手中挥舞着两杆大旗,一面旗帜上画着孙先生,象征着“民主”,是袁兆龙用来拉拢民心的手段。
一面旗帜上画着黎元洪,象征着北洋“正统”,是袁兆龙用来对抗北洋军阀们的利器。
靠着这两面旗帜,袁兆龙在这个时代里混的如鱼得水,顺风顺水。
黎元洪自然明白袁兆龙心中所想,也自然而然的摆清楚了自己的定位,不会越权行事,一切权力皆归袁兆龙所有,不去争,不去抢。你好我也好,黎元洪很清楚,也很识抬举。军务是黎元洪的禁区,除非是袁兆龙需要他帮忙,不然,他不会轻易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