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算账
“父亲！”袁克文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伏倒在床榻边放声大哭。
“老爷！”
满屋子哭声震天，悲伤气息再度充斥房间。
疾步匆匆而来的段祺瑞，一脑门的汗水，一只脚刚进卧室门口，便听见了袁克文惨厉的呼喊声，和令人心伤的哭声。
段祺瑞心里咯噔一声，愣在当场，保持着一只脚悬空的姿势久久未曾放下。
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
僵硬的身子挪进屋子里，满屋子的人一看来人是MIN国*理段祺瑞到了，连忙给他让出一条路，段祺瑞缓缓走到床前，心情复杂的看着已经失去气息驾鹤西去的袁**，心里头不是滋味。
“大帅，我来晚一步，没能送你最后一程……”
段祺瑞叫的是大帅，这时候的他不再是MIN国*理，袁**也不是大*统，这一刻仿佛回到了从前，袁**是北洋新军大帅，段祺瑞是他手下的一个镇统制。
此后的岁月里，官是越来越大，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越来越远，甚至有段时间，袁**对段祺瑞起过杀心！
如今，看着袁**的遗体，这么多年积攒的怨恨忽然间烟消云散，再无恨意。
跟死人有什么可计较的。
袁克定从地上站起来，调整好态度，用商量的语气同段祺瑞说道：“*理，有件事想和你谈谈。”
“但讲无妨。”
“家父生前最大的愿望便是当**的皇帝，可惜闹了一个虎头蛇尾的结局收场，请段*理看在以前与家父同僚多年的份上，准许家父下葬之时能够身着龙袍，满足父亲唯一的心愿。”袁克定何时求过人？
今非昔比，当家的不是他爸爸了，不管情不情愿，高贵的头颅必须要垂下了。
袁**一死，意味着这辈子他与皇帝之位是再无缘分了。
“活着没机会，死了，穿就穿吧。”
段祺瑞对此没有意见，也愿意成人之美，他不允许活人当皇帝，至于死人，爱怎地怎地去吧，别说是穿龙袍了，光着身子也无所谓，棺材板一盖上，什么都看不见了。
……
MIN国ZF正式发出通告，通告全国：MIN国大*统袁**殡天，举行国丧。
“共和误**，**误共和；千载而还，再评此狱。
君宪负明公，明公负君宪；九原可作，三复斯言。”
杨度为袁**送上挽联一副。
身着黑色汉服龙袍，头戴旒冕，静静地躺在棺材中。国葬仪式，全城缟素，清朝亡了之后，上一个享受国葬待遇的还是隆裕太后，大*统去世，也是同等待遇。北洋部将们放下争执和枪炮，纷纷来到京城悼念袁**，就连袁兆龙也不例外，也是来到了京城。
一身戎装的他站在北洋将军行列中，统一的礼服，统一的高顶刷子礼帽，胸口上别着一朵白花，胳膊上缠着黑色的绑带。
袁兆龙与袁**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因为执政的理念不同，他们是势如水火的对手，拿掉当皇帝这个矛盾前提之后，袁**重新做回MIN国大*统，袁兆龙仍然是他的部下。
袁兆龙自始至终都没有宣布脱离北洋，他造反，反的是当皇帝的袁**，而不是做*统的袁**，凡是北洋将领，皆是袁**的党羽。
当接到了袁**死讯的消息之后，袁兆龙久久未曾言语，随着袁**的去世，**真正的乱世时代也将从这一天正式开启……
带上陈林当他的贴身警卫，袁兆龙第三次赴京，每一次都是一段不美好的回忆，这一次又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发生呢？
袁兆龙抱着期待的心态，来到了袁**的国葬典礼上。
老熟人、老对手几乎都来了。
袁兆龙找上了一个人，一身白，身形憔悴的袁克定。
袁克定低着头，心情低落，忽然间面前出现了一个人的马靴，抬头一看，顿时瞳孔放大，一脸惊恐的看着对面的袁兆龙。磕巴道：“袁、袁、袁兆龙！”
通过这副表情，可以看得出，见到袁兆龙，袁克定很是恐惧。人生两大恨，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想起当时为了对付袁兆龙的所作所为，袁克定惊慌不已。
看着袁克定，袁兆龙冷笑道：“呵呵，袁大公子，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有笔账，今天想找你算一算！”
身旁的陈林配合袁兆龙，手掌攥成拳头，关节发出嘎巴嘎巴的响声！
袁克定毫不怀疑，这一拳头打在自己身上，凭借这力道，断根骨头不是问题。
“对、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致使犯下大错，还请今日看在家父国葬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有机会，克定会亲自道歉……”
袁**去世之后，袁克定再无依靠，自然也再不敢飞扬跋扈了。无奈，只能向袁兆龙低头认错。没有了靠山，以后这种日子多得是呢。
“呵呵，饶过你？你差点儿害我们司令家破人亡，现在饶过你？哪有这么简单！”
陈林不依不饶，凶狠的目光死盯着袁克定，还有在医院里牺牲的十多个警卫弟兄们呢！他们的仇也得一起算进去！
只要袁兆龙一声令下，陈林保证最多三十秒的时间，棺材里会躺着袁家父子俩！
“我……我……”
袁克定心脏砰砰直跳，他真怕袁兆龙在这个时候寻仇。
“袁老弟，不妨看在我的面子上，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吧，毕竟这是大*统的国葬，凡事以葬礼为主，至于其他的事，都往后放放，如何？”
在袁克定被咄咄逼人的袁兆龙俩人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终于有人出来替他解了围，袁克定眼泪汪汪的，几乎想哭……
看着来人，袁兆龙笑笑：“我道是谁，原来是*理大人，段*理既然发话了，兆龙岂有不从之理，就依*理大人所言，兆龙不计较就是了。”
段祺瑞老早就注意到了袁兆龙，在来吊唁的这群北洋将军们里面，最特殊的就是袁兆龙了，大多是北洋小站正统嫡系出身，要么就是后来投靠诏安，唯独这袁兆龙是个例外，他是革命党出身，后来才被袁**吸纳进北洋行列中来的。
从他的身上感受不到北洋的精气神，感受不到北洋的气质，这么些年，段祺瑞一直视袁兆龙为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