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偷天换日
“排长？咋办啊？要不要硬闯！”
“别胡来！蔡锷咱们吃罪不起。”
那位被称呼为排长的尾巴头，左右为难。
得罪了蔡锷，吃不了兜着走，蔡锷弄死他们跟玩一样。
排长想到了一个主意，看着手下们问道：“都有钱吗？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凑一凑，看看能不能凑出十块钱，让一个人进去，在里面盯着，剩下的在外面。”
10块银元，不是一笔小数目，都是穷当兵的，也不会存钱，每个月到手的军饷没几天就能挥霍一空，哪里能拿的出来这么多钱。
“这……”
他的手下们，互相看了看，没一个肯主动掏钱的，都等着其他人先拿钱。
“都他妈的快点，老子不想说第二遍！倘若是袁兆龙除了差错，咱们都得死！”
排长气急败坏，一群抠抠搜搜的王八蛋，平日里喝酒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痛快，真到了掏钱办事的时候，口袋捂得一个比一个紧。
“我先来！”
排长觉得自己有必要起一个带头作用，打个样儿，摸了一下兜里的三块银元，寻思一下，拿出来两块。
“这是我身上全部的钱，都学着点，不许藏私！赶紧的，拿钱！”
在排长的带头和强迫下，他的手下们不情不愿的将钱交到他的手里。
一块、两块、五块、八块、九块，九块？九块！手里的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重，但数额停留在九块钱就不在增加。
“妈的！还有没有钱了！差一块钱！”排长看着手下们问道。
一人面色为难道：“排长啊，弟兄们是真没钱了，本来军饷就不多，都被弟兄们喝酒抽烟用掉了，哪里还都多余的钱财，就这点钱，都交出来，接下来的时间就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我不信你们没钱！”
七个人凑不出十块钱，排长打死都不信，他这帮手下绝对有人藏私！
他可不想把仅存的这一块钱给贡献出来。
“都站好了，老子要搜身，要是让我找到，看老子打不死你狗日的！”
排长一个一个的搜口袋，就不信了，找不出一块钱来，等到搜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在他的上衣兜里摸到一个圆圆的，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之后，果然是一块钱。
“去你妈的！兔崽子敢跟老子玩这套！欠打！”
一个巴掌赏在他的脸上，打的那小子眼冒金星，下手太狠了，因为一块钱，兄弟情义都不顾了。
满意的颠了颠手里的这摞银元，肉疼的递给老鸨。“钱给你，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老鸨欢喜的接过银元，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可以可以，可以进去了！不过只能进去一个人。”
“行，一个就一个！”
排长指着那个被他抽了一嘴巴的士兵说道：“你，进去，在里边盯着他！若是有事，就赶紧叫我们！”
“是。”被打的那人捂着脸就进去了，排长领着人等在外面。
房间里已经搭好了戏台，台上铺着一层红布，台下摆着桌椅板凳，小凤仙和蔡锷坐在一起，小凤仙为他斟茶倒酒，两人甜甜蜜蜜的聊着天，蔡锷时不时的开怀大笑。
再一边就是袁兆龙，背对着他，看不清正脸，尾巴也不敢太靠前，怕惊扰了蔡锷的听戏的兴致，只敢远远的靠在门口这边，离得远远的。
叮咯咙咚呛，咚咚锵，呛咚咚，一阵敲锣打鼓声响起。
脸上抹着白粉，眼间画着红粉的武丑踩着节奏一步一步上台来。唱道：“三岔口，三岔口。此处是一客店，想必住在里面。待我店中走走，看一看。店家，店家，呔，店家！”
忽而一人翻着跟头，翻上台来，以一个潇洒的空翻落地结束，摆出架势，怒目圆睁！“呔！”
“好！”
被这身真功夫吸引的小尾巴不禁拍掌叫好，引得蔡锷与小凤仙回头看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缩首闭嘴，又往后靠了靠。
而袁兆龙的位置却一动不动，也没有回头，看样子是被台上表演的武打戏吸引住了，见袁兆龙那里没动静，小尾巴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戏曲上。
在他全神贯注听戏的时候，他身后的门开了，一个和他负责监视的袁兆龙打扮一模一样的人悄悄开门而去，头上戴着一顶帽子，看不见具体长相。
那“袁兆龙”推门出去，衣服领子挡住脸，一路低头前行。盯在外面的排长见“袁兆龙”从里面出来，笑道：“袁司令，不听戏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袁兆龙”不说话，径直往胡同外走。而且越走越快。
“走，跟上去，别让他跑了！”
排长手一挥，带着他的部下们，追着袁兆龙而去。而里面三岔口京剧已经上演到了最精彩的打戏片段，小尾巴看的是目不转睛。
而这时，坐在蔡锷身边的袁兆龙起身跟蔡锷说了两句话之后，戴上一顶帽子，用衣服领子挡住脸，往外走去。
虽然京剧好看，但小尾巴还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是什么，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台上的京剧收回来，跟在袁兆龙的后面。
“咦？咋回事？”
门口外面的老鸨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啥情况，见鬼了吗！
刚才看见这位老板从里面出来，一群人跟着他走掉了，现在他又从里边出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真见鬼了不成！
舞台上，依然在唱着戏，三岔口短打武生唱完之后。
小凤仙冲蔡锷微微一笑，抱起琵琶走上戏台，弹琴奏乐，来一曲悠扬婉转的江南小调。
“三月暮，花落更情浓。
人去秋千闲挂月，马停杨柳倦嘶风。
堤畔画船空。恹恹醉，尽日小帘栊。宿燕夜归银烛外，流莺声在绿阴中。无处觅残红。”
“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
一曲婉约风格的江南曲唱罢，忽然间琴风急转，手指拨动琴弦的节奏感加快，音调提高，转而变换成一首壮怀激烈的豪放派的乐曲。
畅快淋漓的曲乐，豪放不羁的唱词，英雄气概陡然而生，或许这才是属于男子汉的音乐，真男儿的情怀。
蔡锷端着一杯茶，轻抿一口，笑道：“心胸坦荡未必是真君子，苟且偷安未必是假丈夫。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各有各的道路要走，世道变了，好人和坏人也都没法区分了。
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也都走了，你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