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周颐让周老二去给村长说一下,毕竟他们村子里大部分人家都买了粮食,万一被有心人盯上就不糟了。
趁着夜里悄悄将粮食运到了县城铺子里,第二天一家人就到了县城。
周颐和韩相如的猜测果然没错,没多久皇帝就下令赈灾,态度前所未有的积极,而且还下诏令严厉打击那些投机取巧的商人。领到了几个月的粮食,想象中的难民暴动并没有来。一日在韩府,潘思勰叹着说道:“听说这次皇上发了好大的火,在知道灾情的第一刻就下令震灾事宜,从整个大越朝调
集了粮食,国库也真正的搬空了,明年的日子难了!”
果然当皇帝的都没有一个简单的,平日里虽怠于朝政,但真有威胁到自己屁股底下位子的事后,这反应不是比谁都快吗!
这算得上举全国之力来救两苑和汤阴两省了,皇帝倒也有气魄,这可是拆东墙补西墙啊,要是其他地方再发生点儿什么灾情,皇帝这锅盖只怕也压不住了!
好在过了六月,一场大雨彻底给大地带来了绿意,周颐担心的大涝也没有来,老天爷似乎变了个脾气,风调雨顺乖顺的不得了。
一场大祸消弭,周颐松了口气,没人喜欢生在乱世,这样就好。
作坊重新开工,周颐也重新开始念书。
没过几日,韩相如又对周颐说:“潘府办了个赏菊会,潘老头儿让我把你带上!”
周颐手下一用力,在纸上留下常常的一道墨迹:“潘老府上怎么老办这些,他们闲的没事吗?”
“你懂什么,潘老头儿已经决定将祖坟迁到广安这边来,以后准备在这里养老了,自然要和本地人多多来往。”
“老师,我就不用去了吧……”周颐为难:“我去干什么呢,和他们又谈不到一块儿,若只坐着吃吃喝喝,您回头又要骂我了!”
韩相如笑一声:“这么说,倒是老夫的不是了,不去便不去吧,左右也没什么意思!”
周颐可以不去,但韩相如作为潘思勰多年的老友自然不能不去捧场。于是周颐自个儿在韩府念书,韩相如一人去了隔壁潘府。
得知府里要举办赏菊会,潘思兴奋不已,只是等宴会开始后,她却怎么也没有找着周颐。
没来吗?潘思心里大感失落。在广安县她呆不了多久了,过几日就要回京城,到广安是她想方设法求来的,就这样回去实在不甘心。
不过又一想,只要自己不像前世那般因为嫌弃推了祖父说亲的意思,在祖父身边慢慢的敲敲边鼓,将来肯定能和周颐成就好事。
但在回京城之前,还是要和周颐见一面,在他心里留下一点儿印象的好。
潘思蹙了蹙眉,开始细细谋划起来。天气转凉,白鹭书院的秀才们准备到清寒寺去赏菊,清寒寺是广安县香火最鼎盛的寺庙,听说那里的菩萨极灵验。而且那里春梅秋菊的名声远播,引得县里的达官贵人,
风流才子青睐不已。
以前有什么活动的时候,秀才院的同窗们也都邀请过周颐,只是周颐觉得这些聚会无非是聚在一起装装逼,吹吹牛,没甚意思便推了。
秀才院里的二十多名学子年龄大都在二十几岁以上,也觉得和周颐没什么话题,便也不强求。
于是在秀才院里,和周颐常常作伴的竟是郑知这个家伙。
这次他们又来邀请周颐,周颐想着始终脱离了大部队也不好,而且秋高气爽的,去看看花啊草的也行,便答应了。
他一去,郑知也闹着要去。于是白鹭书院的秀才们差不多是全体出游。到了出游的这天,在书院外会合后,周颐快被这些同窗们闪瞎了眼睛。
一个个的,穿的骚包无比,大部分都穿着一袭白衣,至于标配扇子自然是有的,一水儿的披麻戴孝颜色,看着倒真有几分震撼力。
只是周颐真想说,穿上白衣不代表就是王子了,容貌天生俊俏的人毕竟是少数,在这个有没有整容和化妆邪术的年代,完全是原汁原味。
这些人有胖有瘦,还有尖嘴猴腮的,穿上白衣摇着扇子着实和风流倜谠沾不上边。
“哎,他们都是怎么了,不过就是去赏个菊吗,用的着穿成这样吗?”周颐拉住郑知问。
郑知摸着下巴笑了笑:“这你都不知道?我问你,清寒寺最多的是什么?”
“香客?”周颐试探着回答。
郑知双手一拍:“没错,那你觉得香客里面哪种人又最多呢?”
周颐恍然,尼玛,他说呢,这些人为什么对去清寒寺这么热衷了,什么赏梅看菊都是借口,看妹子才是真的。
求神拜佛自然是女眷占了多数,夫人们常常会带着小姐沐斋烧香,这么多妙龄小姑娘,即便不能接触,远远的看上一眼也好啊。
一行人出了县城,往西行了约半个时辰,就到了清寒寺的山脚下。
周颐看着那长长的似望不到头的石阶,对这些平日里四体不勤,现在为了看妹子却豁出勇气的同窗们实在佩服不已。长长的石阶上,行人不少。拜菩萨讲究的是心诚则灵,人们都把这阶梯当作是菩萨对信众的考验,除了实在体力不行的人,大部分都会自己一步步走上去,包括一些平日
里养尊处优的富家夫人和养在深闺中的小姐。
好在大越朝并没有女子裹足的习俗,这些小姐夫人们即便在丫鬟下人的搀扶上还是走的极为艰难,但至少能走。
秀才院的那些同窗们这时推推搡搡的走在这些小姐们的身边,时不时吟上几句诗,齐图引起人家姑娘的注意。
不过爬的都累死了,还要喘着气念诗,哪里还有什么风度可言!
郑知爬了一会儿就发脾气了:“这是谁出的狗屁主意,小四,快去给少爷我找架椅来,少爷我要坐着上去,周颐,你坐不坐,本少爷请你。”
周颐看着他的臭屁样摇了摇头,得益于他日日锻炼身体,现在爬了一小半觉得还好。
郑知却误会了,他奸笑两声,对周颐抛了抛眉:“我知道了,好,好,看在你是我朋友的面子上,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你慢慢爬!”
周颐无奈的笑一声,这家伙,想到哪儿去了。这路上虽然小姑娘不上,但都蒙着纱巾,谁知道底下长得是美是丑。再说他也没那些心思啊。郑知坐上架椅走了,周颐一个人便从从容容的往上爬,清寒寺坐落在清寒山顶上,而清寒山却满山都是枫树,正是清秋时节,深红的枫叶将轻寒山装扮的如同烈火燃烧,
周颐深深觉得这景色才是应该驻足观看的。
“好美啊……”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软糯中带着清脆。
周颐回头,正巧那小姑娘也转过头来,长得很不错,弯月眉,大眼睛,高鼻梁,皮肤很白皙,这样子只要不长残,以后铁定是美女一枚。
周颐点点头,正想离开,谁知这小姑娘却忽然对周颐灿然一笑:“公子,是你?”
“你认识我?”周颐疑惑,自己平时没见过这样的小姑娘啊!
“那日在街上,我手帕丢了,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那日冒昧打扰,还望公子万勿见怪。”说着小姑娘对周颐伏了伏身子。
周颐心想,这有什么见怪的,只得摆摆手,“没事。”
“公子是一个人来清寒寺吗?”周颐正想告辞,小姑娘又问。“没有,我是和同窗们一起来的,姑娘,我要和同伴们汇合了,告辞。”周颐觉得这姑娘有些反常,众目睽睽之下,他一个闺阁小姐就这么大咧咧的向陌生男子搭话,不怕
别人说闲话?
潘思也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她微微一笑:“我叫潘思,我祖父叫潘思勰。”“原来你是潘老的孙女儿”周颐惊讶一声,“但潘姑娘为何一人上清寒寺?”像潘府这样的权贵之家,怎么可能让家里的女孩儿独自在外面抛头露面,即便她身边簇拥着下人
。
潘思脸上一红,露出些羞涩神情,“我和祖母还有家里的姐妹们一起来的,实在是觉得这漫山的枫叶景色太过迷人,便落在后面了。”周颐点点头,“潘姑娘还是快点儿和你祖母姐妹们汇合吧,我也要先走了,告辞。”再说下去,被人看见了,还不定传出什么样的话来。说罢大步踏上台阶,速度那叫一个
快,活像身后有鬼撵一般。
潘思幽怨的看着周颐毫不留念的背影,咬了咬唇,虽然如预想般见到了,但周颐对她似乎没有什么迷恋,潘思摸了摸自己的脸,为什么会这样?这张脸还不够好看吗?
周颐要是知道潘思的想法,只怕得说一句:姑娘,你真的想多了,他又没有恋童的癖好,怎会对一个小姑娘有所迷恋?
周颐几乎是小跑着向上爬,中间还看见了潘府的一众女眷,让他吃惊的是,那个病怏怏的潘葭也被丫鬟们扶着,一步一步往上走。她看见了周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周颐摸摸鼻子,和潘葭比起来,潘思倒是可爱多了,至少没有这些不可理喻的世界观。不过和潘思短短的几句交谈中,周颐总觉得别
扭不已。
潘葭瞪了周颐一眼后,又附在潘老夫人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话,惹得潘老夫人向他看来。
这下不打招呼也不行了,毕竟他老师和潘思勰是多年好友,他又是韩相如唯一的关门弟子。
周颐笑笑,上前对潘老夫人躬了躬身,“小子周颐见过潘老夫人。”
潘老夫人倒是挺和蔼的,温声说:“原来你就是周颐啊,韩公的唯一弟子,听说你还拿了去年院试案首,小小年纪就这般出息,了不得……”
周颐摸摸鼻子,只得说道“都是侥幸而已。”
“祖母……”这时潘思也赶上来了,她一见周颐竟然在这里,眼里闪过欣喜,含羞带怯的对周颐俯身“周公子。”
潘老夫人和马氏都一顿,她们都是把后宅玩儿精了的人,怎会看不出潘思的反常。
“思儿,你认识周颐?”潘老夫人打量了一眼周颐,问潘思。
潘思更害羞了,小声道:“见过两面。”
搞什么啊,这妹子说的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一样!周颐忙补充:“偶然遇见而已。”
“是,遇见过两次。”潘思一见周颐这样说,也忙补充道。
再呆下去,还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周颐连忙告辞。
潘老夫人点点头,慈眉善目道:“韩公和我们潘府一向交好,你是韩公的弟子,也不是外人,以后常常到我们府上来。”
周颐忙点头,“好的,潘老夫人,我告辞了!”
“好。”
周颐连忙离开,到了山顶也就在寺庙前面转了转,生怕去后面又遇到了潘思那小姑娘。
菊花也就那样,倒是从山顶向下望,那一望无际的漫山遍野的枫叶让他看了很是喜欢。
秋日里这样走走也挺好,日日关在屋子里读书,脑子里满是之乎者也,也太苦逼了一些。
等到日头西落,他和一干同窗们才回了家。
至于今日和潘家众人的相遇,并没有被周颐放在心上。
但可惜人家可不是这么想的。潘老夫人在清寒寺的时候一切照旧,只是回到潘府,就将潘思仔仔细细盘问了个彻底。
“思儿,我今日见你和周颐好像挺熟的,你们是怎么见面的?说给祖母听听。”潘老夫人拉着潘思的手和蔼的问。见潘老夫人终于询问,潘思心底一喜,面上带了绯色,小声道:“第一次是在街上碰见的,那一次我手帕丢了,回去找的时候便遇见了……第二次是今日上清寒寺时,我落
在后面,正巧碰见了他,便说了几句话。”
潘思特意将事情说的模糊不清,第一次丢手帕的事情经她这么一说,好像是被周颐捡到的一样,第二次也是她最先搭话。但这些都被她刻意模糊掉了。
潘老夫人听了潘思的话若有所思,“思儿,你先下去吧。”
“是,祖母。”
晚上潘思勰回房歇息的时候,潘老夫人问他:“你那个好友的弟子,就是十岁就拿了院试案首的周颐,老爷对他了解吗?”
潘思勰疑惑:“好端端的夫人问他做什么?”
潘夫人和潘思勰少年夫妻一直相伴到老,两人之间感情甚笃,说话也很随便:“今日去清寒寺遇见了,见少年郎不错,问问罢了!”
潘思勰赞同的点点头:“确实不错,这孩子是顶好的苗子,更难得的是,小小年纪心性却沉稳得很,要不是被韩老头儿抢了先,我都有心收他做弟子!”
“他当真这样好?”潘老夫人边服侍潘思勰脱衣,边问。
潘思勰一笑:“我骗你做什么,这孩子要是这么成长下去,只怕以后大有可为。你们不是在用那香皂吗?”
“是啊,怎么了?”潘老夫人疑惑。
“那是周颐弄出来的”潘思勰笃定道。“当真?这香皂肥皂在府城可谓是奇货可居,没想到竟是周颐弄出来的?不过老爷,这些虽然算得上小机灵,当终归是旁门左道,要是他整日沉浸在这些奇巧淫技里面,也
算不得有什么大出息吧!”
潘思勰啧了一声,摇摇头,“你觉得这东西能赚钱吗”“自然是能的。”潘老夫人豪不迟疑道。其实古代的掌家女人丝毫不比现代一些女老板差,丈夫在外把俸禄收入什么的往家里一扔,家里日常开销维持就不管了,全是主掌
中馈的夫人们在操心。
管理下人,让手里的钱实现增收,这些加起来并不比管理一个公司简单。有的当家男人可能不知外面米粮几文,如何将手里的俸禄钱生钱,但会管家的夫人们却门儿清。
潘老夫人当了一辈子的家,暗地里自然也会做些买卖,香皂口红这样供不应求的东西她当然知道里面的利润肯定会非常可观。“要是一般的人,估计就会不顾一切的往外卖吧,但周颐却把出货量牢牢的控制在了他能掌控的程度,这样的心性,能简单得了!”虽然下湾村作坊对外说的是工艺复杂,
只能产这么多,但对周颐性子有所了解的潘思勰却压根就不信。
“照老爷这样说,周颐确实是不可多得少年才俊,老爷,你觉得周颐和我们府上几个丫头相配吗?”潘老夫人斟酌着说道。
潘思勰一顿:“你这样说,倒是有几分可行性,不过周颐终究年龄还小,伤仲永的事多了去了,也不能保证我不会看走眼,不过暗中留意倒也无妨。”
潘老夫人点点头。
周颐丝毫不知道不过是因为和潘思姑娘莫名其妙的遇到了两次,就被盯上了,那日从清寒寺回来后,周颐总是下意识的绕着潘府走。
没过几日,便听到潘思回了京城的消息,周颐大大的松了口气。
那小姑娘心思多的很,他还是少招惹为妙。
日子在日复一日的念书中度过。
崇正十八年七月,三年一次的乡试再有一个月就要举行了。
十三岁的周颐身高已近六尺(一米六左右),身形虽单薄,但已有几分俊逸潇洒,扎着生员头,平时都是笑眯眯的,活脱脱可亲的陌上少年郎一枚。
王艳正在给周颐收拾行李,边收拾边嘱咐:“青竹比你还小,他照顾你我怎么放心,六郎,要不还是让你爹跟着去吧!”
两年前,周颐在县里人伢子手里买了些下人,青竹就是那时候买来的,他年岁比周颐小一岁,便当了周颐的书童。
“娘,没关系的,我都这么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吗,家里忙的很,爹也走不开,你放心吧,我好歹是秀才,没有不长眼的人会招惹我的!”周颐宽慰道。
“你就只知道说,哪知道为娘的心啊,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考试,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就是要我的命啊……呜呜呜”王艳捂着帕子哭个不停。
周颐傻眼,看向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周老二:“爹,你快劝劝娘吧。”
谁知周老二张了张嘴,说出的话却是:“六郎,要不还是我陪着你去吧,这次是在北苑府城,你从没去过,我放心不下!”
“爹……”周颐无奈,不是之前都说好了吗,这次考试他带着青竹去就行,怎么临走了,爹娘又变卦了。
好说歹说才把王艳和周老二劝住。
只是这边劝住了老的,小的又闹起来了,周嘉知道周颐又要离家很久,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哥哥,你带我去吧,我会乖乖的,保证不闯祸,也不会揍人了,哥哥……”
“不行,你还要念书呢。”周颐一口回绝。
“书……我可以不念的……”周嘉小心翼翼的说道,他知道什么事都好商量,就是在念书一事上周颐对他管教的很严格。
有时候还要被周颐拉着去作坊里做工,跟在竹哥哥后面学做事,周嘉倒也听话,而且脑子好使,很多事一点就通,这也加大了周颐培养他的决心。
“再说一句……”周颐不笑了,冷下脸来看着周嘉。
周嘉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鼓起勇气道:“可是我就是想要和你一起去……”
“那你就努力念书吧,到时候和哥哥一起去考试。”周嘉就这样被周颐忽然着咬紧了牙关念书,只是真等到他考试的时候,才发现哥哥早就不用考了,当然这是后话。
临行前去和韩相如告别,韩相如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大人了,其余的也不用我多嘱咐,好好考,不要紧张!”
周颐耸了耸肩:“老师,你觉得我会紧张吗?”韩相如被他说的笑了一声:“这时候你这万事不愁的性子倒是有了几分作用!去吧,明日我就不去送你了,你的学识我知道,要是没考过,也不用自责,是那些考官瞎了眼
!”
周颐失笑,韩相如护短的如此理直气壮,别人家的夫子都是生怕学生骄傲,到了韩相如这里到倒过来了:“老师,你这么说,就不怕我飘起来啊”周颐笑眯眯的说道。
“你敢飘?老夫不揍死你!”
得了,老师还是那个老师。“老师,我走了,你千万要保重身体,不要让我那么远还为你担心,也不可以挑食,每日在外面多走走,晒晒太阳,不要一看起书来就忘了吃饭……”韩相如随着年龄的加大
,逐渐有了老小孩的脾气,周颐实在不放心,喋喋不休的嘱咐着。
“行啦,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老夫还用得找你操这些心,小小年纪,到跟老妈子似的!”韩相如不耐烦的打断他。
“那,老师,我走了。”周颐深吸一口气,抱了抱韩相如,大步离开。
韩相如被周颐抱得傻在了那里,这年代,人们表达感情都含蓄的很,谁会这么大咧咧的抱别人?还是两个男人。
看着周颐远去的背影,韩相如回过神来,忽然脸色有些发红,气急败坏的骂道:“混账小子……”
周颐听着韩韩相如中气十足的骂声,轻声笑了笑。遇见韩管家,道:“韩爷爷,你可一定要看着老师让他按时吃饭。”
韩管家笑眯眯说:“老奴省的,周少爷,好好考。”
“好。”
第二天,全家在码头上送周颐,周嘉简直要哭死过去,他跳着脚要追着周颐上船,被周老二死死拉住了。
“哥哥,哥哥……”那里面的悲伤简直逆流成河。
周颐站在船头挥了挥手:“爹,娘,三姐四姐,小竹,我走了,放心吧,嘉嘉,不要哭了,我很快回来!”
只是沉浸在悲伤里的周嘉哪里听得进周颐的话,见船慢慢划远了,他声嘶力竭的哭着就要往水里扑。
周老二只得紧紧把他抱住!
岸上的人慢慢成了黑点,直到再也看不见。周颐抹了抹脸,湿漉漉的,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落了泪。
“少爷,别伤心了,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青竹给周颐批了件衣衫,劝慰道。
周颐点点头,进了船舱里练字,写字现在已经融入了他的灵魂,不管心绪再怎么激荡,只要沉浸在写字中,他就会很快平静。
一张纸很快写满,他刚放下笔。青竹便端着一碗药递到了他跟前:“得亏老师的药,不要这次咱们只有走陆路了。”周颐接过,一口喝下,末了说道。
青竹接过空碗,“我也听老爷说了,少爷你去考院试的时候,晕船晕的特别厉害,还是韩院长厉害!”
周颐笑笑,青竹的话让他想起了刚刚的一幕,还在码头的时候,他看见了韩相如隔着老远站着的身影。他的这位老师,刀子嘴豆腐心,说是不来送他,到底还是偷偷的来了。周颐叹一句:“是啊,老师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