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安停一停, 继续道:“说实话,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极度复杂, 因为你很被动, 周颐年指着我, 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甚至都没看我一眼。你不肯打量我,便也不肯靠近我。我当时想,完了, 我们可能合不来。合不来怎么办, 送你去住宿吧,随你去, 给你钱花, 让你自由。”
“但你没有这么做,你根本没有给我自由,你像克格勃特工一样监视着我,我穿什么衣服你要管, 我梳什么发型你要管, 我多看哪个男人一眼你都要管。陆长安,你有克格勃的天赋, 不知你有没有加入他们的团队, 听说他们有在圣彼得堡各个大学挖人。”
男人笑,他将女人从床上拉起来, “我不管你能行吗, 你这么惹眼, 这么招摇,梁与君说见你第一眼就想泡你。还有赖银宝,他也是毫不掩饰。”
宋眉山道:“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很烦你,非常烦你。”
“为什么?”
“我不想说。”
“说。”
“因为你和容素素窗帘都不拉就在客厅做.爱,我承认你们身材都很好,扒光了都很惹眼,但你们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感受。陆长安,你没有权利指责我和林又璋不给你脸,因为你也没有给过我脸。我初来彼得堡的时候,你和容素素床.战,被我瞧了个正好,完完全全,一.丝.不.挂,严.丝.合.缝。”
“什么时候的事?”
宋眉山仰着头,“就我手烫伤的那一天,就我第一次去冬宫的那天,就我手烫出个永恒黑点的那一天啊。陆长安,你欠我的可多了,远远不止是一个林又璋就能抵消的。”
陆长安不说话了,他把女人抱进自己怀里,“眉山。”
“其实我真的不打算再原谅你,如果林又璋还愿意的话,我肯定会选择他,给他做情人也好,嫁给他也行,我是真的不想再理你了。陆长安,你是个彻头彻尾的负心汉,我们之间只有我爱你,从来没有你爱我。”
宋眉山推开陆长安,“我不想讲这些狗屁不通的伤心往事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都随你便。你现在回国找个女人也很容易,你年轻貌美大长腿,博士毕业有前途,大棒金元都不缺,国内人还多,随便你抓。”
女人摇摇头,说:“我暂时不想回国,焦躁得很,莽天骄那样的女人在中国都市的大街上熙熙攘攘,深圳香港,一眼望过去,声色犬马,还裹着漂亮又肮脏的外衣。陆长安,要回国你回吧,你要是不能再接受我,随便你。如你所说,我也能找到男人,梁与君和赖银宝都可以,他们和林又璋差不了多少。实在不行,我还有个谢洛夫,人家暗恋我五年多,我可以和他试试。”
“你是认真的?”
宋眉山笑,“我当然是认真的,我承认我被林又璋和莽天骄的事情刺激了心神,莽天骄的行为太惨烈。但陆长安,我们之间也很惨烈,你让我面目模糊,还让我心灰意冷。”
“叶莲娜婚礼你还去吗?”
“去啊,我可以去,我到时候不和林又璋,我也还可以和赖银宝结伴出行,反正叶莲娜说可以自带伴侣。”
陆长安道:“眉山,你为什么又突然退缩,消极抵抗。你爱上了林又璋?”
宋眉山摇摇头,“别说了,我头好晕,我就想一个人呆着,谁都别理我。”
陆长安在宋眉山身边坐下来,两人一起坐在床上,男人说:“柴可夫斯基改编的《黑桃皇后》热烈追求悲剧美,赌徒死了,死于自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林又璋也是赌徒。”
陆长安道:“其实爱情有时候并不是如我们所见的那一般,人人心中都有个女神,例如猪刚鬣仰慕嫦娥,可他真的能和嫦娥一起生活吗?嫦娥不食人间烟火,猪刚鬣最是烟火,他还好色,他真的能和他的女神在一起生活吗?”
“眉山,我同意林又璋仰慕你,因为他不曾占有你,你在他心里活成了一个他幻想出来的影子,月桂女神。可他了解你吗,你这么软弱,你骨头里就是个软弱的小女人,林又璋他不懂,他以为你坚强机敏,还善变。可其实莽天骄的心智和手段都比你强悍多了,人家不声不响占有了林又璋,背叛了林又璋,最后还在婚内出轨的情况下把林又璋衬托成了负心汉。眉山,人心诡谲,如果林又璋靠近你,他发现你其实是个胆小又不勇敢的小女子,他会不会也失望至极。”
“陆长安,你常常说我不勇敢,但我为你勇敢过,真的。”宋眉山说。
男人笑,他点头,“是呀,所以你为了我才能激发出你那一点点微弱的光,那一点点凶恶的霸道的强悍,眉山,你还是爱我,你也只爱我。”
“陆长安,你又诈我。”
陆长安将宋眉山抱在自己怀里,“你什么时候成了这烟波红尘中的女勇士、女沙皇,我就不诈你了。到时候,换你来保护我,好不好?”
“那换成你在家照顾我起居,我赚钱包养你,类似这样?”
陆长安点头,“好。”
宋眉山靠陆长安怀里,“那你要给我时间,你要等我。”
男人搂她的肩,他的下巴抵在她头上,“好,我等你。”
“陆长安,我也出门带剪刀,你知道吗?”
“什么时候?”
“你出车祸之后,你和爸爸回国的那天,我用剪刀剪断了容素素的头发。”
宋眉山说:“我以为她告诉你了。既然她没告诉你的话,那我就告诉你,如果谁伤害你了,我要她的命。”
“眉山,这都是爱,这些必要的慌张只能证明你爱我。”
“那你爱我吗?”
“爱,爱你,胜过林又璋爱你,胜过莽天骄爱林又璋,胜过佛爱众生般爱你。”
“我有点不信任你。”
“那怎么办?和林又璋一样,用跳崖说我爱你。”
“陆长安,你现在有点恶心啊。”
“宋眉山,你和你的这些朋友断交吧,我深感不安。”
宋眉山仰着头,说:“我有好几次见过莽天骄在提包里塞剪刀,在林又璋出轨之后,在去年深圳暴热的深夜之后,莽天骄有了个坏习惯,她带剪刀出门。”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怨,由爱故生怖。
萧启庆也曾经说过,爱和恨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你必须都要有。若你只有恨,没有爱,那你还是单身比较好。
“陆长安,你还娶我吗?”
“怎么,跟我求婚了?”
“你的戒指呢,刚刚得到的大奖。”
“送给前女友了,你的前任嫂子,容素素。”
“去要回来。”
“不行,丢人。”
“那你给我买新的。”
“不买。”
“为什么?”
“你不听话。”
“谁说我不听话,我又不杀人。”
陆长安冷笑一声,“去吧,我给你摇旗呐喊。”
陆长安说:“宋眉山,我一直看着你,你从18岁开始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生活成长,你若是有杀人的想法,你先杀了我。我替你挡一劫,你的心劫。”
“哥哥。”
“这时候知道喊哥哥了。”
“我们出去转转吧,你给我买点纪念品,我没有钱。”
陆长安笑,男人点头,“好,买。”
“三年前在希腊,你也没给我买东西啊。”
“嗯,这次给你买,补回来,给你买一身,从头买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