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女沙皇形象,她穿着皇帝的紫袍, 头戴王冠, 手里握着帝王的权杖, 头顶白云, 手拄高加索山脉, 长足一直伸到中国的万里长城。这是罗蒙诺索夫把俄罗斯拟人化的象征图像。
宋眉山回头喊赖银宝:“银宝哥哥,我没有车, 劳你送我回家。”
莽天骄看吴磊, “喂, 吴磊, 咱们也回家。”
满场的热闹谢幕,最后还剩梁与君、陆长安和林又璋在这里, 顾柔曼仰头叹气,说一句:“我和娇娇六岁的时候因为一点小事交恶,她有十二年没和我说话。”
顾柔曼看林又璋, “别费神了, 她气性大得很。”
林又璋点头,然后看陆长安,“眉山也是,她无父无母,她拿你当依靠, 你也没有对得起她。”
梁与君笑, “好啊, 好啊, 人去楼空,我天天地给你们摇旗呐喊,最后女人们都嫌老子烦。”
梁与君摸一下自己头发,说:“这些年来,老子就没逗女人这么烦过。陆长安,我真的是为你一再违心再违心,我照你的思路去关照你的女人,其实呢,人家烦我烦得要死。你看赖银宝,他就能跟眉山相处得很好,为什么,因为女人不喜欢你那老三板斧。”
“陆长安,兄弟也只能做成这样了。赖银宝说你是个极品,妈的你真的是个极品,人家宋眉山开颅做手术,你和叶莲娜在医院里叽叽歪歪个什么东西。叶莲娜要走就走,你还吵个什么东西。”
梁与君仰着头,“你是不是觉得你是个情圣啊?你有话可以等宋眉山康复了再说,你能不能有点耐性?就像今天急吼吼的,众目睽睽之下,你可以私底下把画送到宋眉山家里去呀,她肯定都能对你态度好一点儿。”
顾柔曼插嘴,“还有上次的那副素描,那画的都是什么啊,乱七八糟,还蹲下来擦鞋,我看了都要气死了。换做是我,肯定直接一把撕了那幅狗屁画,人格侮辱。”
“眉山性格不错,是你性格不好。”
林又璋摸了一下脖子,说:“当年我和莽天骄没有在一起之前,我想给宋眉山送戒指来着,她不是很想要。”
“卧槽,兄弟阋墙的戏码啊,”梁与君摇摇头,“宋眉山就是个小可爱,男人都喜欢。”
林又璋叹气,“现在的女人好像不能骗,比如我明明不爱你就不能说我爱你,因为她们有感觉,她们不信。比如我是为你好这种话不能说,因为她们讨厌你为她好,她们只喜欢你顺着她,而不是她顺着你。比如我有我尊严,她有她尊严,在你我尊严相互冲突的时候,可能你得将就她的尊严,女人的爱情尊严也不可挑逗。”
顾柔曼鼓掌,“对的,林又璋先生已经大彻大悟了,我很感动。”
梁与君道:“你感动没有用。道理人人都懂,我们也理解你们这些女性都是受过教育的人,但宋眉山是个没有原生家庭的人,事实上她也的确缺乏正确的家庭观,在她对家庭成员的排他性这点上能看出来。你看她远走青海西藏,原因是因为陆长安的亲妹妹,陆长宁。你看她心里有一点点不高兴就选择离家出走,这种随时选择背叛出逃的本性也是她没有家庭观的结果。总的来说,她漂亮、很甜,但实质上是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
顾柔曼道:“我不赞同。宋眉山远走青海的外因可能与陆长安先生的妹妹有关,但回归到本质上,内因是因为陆长安先生敷衍她。”
陆长安一直在听,现在听笑了,说:“我什么时候敷衍她了?”
林又璋接一句:“你老拿她当个物化的东西,你爱她时候浓情蜜意,又乖又宝,可你压根没拿眉山当你心里的唯一。其实当年宋眉山如果跟着我,兴许现在皆大欢喜了。”
“卧槽,”梁与君捂着嘴,“兄弟阋墙的戏码又来了,林先生这是预备再战情场了?”
林又璋说:“我懒得再等莽天骄十二年,她回不回来随意,我的青春也很宝贵。既然现在她喜欢吴磊,那大家两厢情愿,等我办妥了手续,我去找宋眉山。”
顾柔曼叹气,“林先生真是个毫不矫饰的利己主义者,眼看着莽天骄追不回来,立即就扭转了目标,的确敏捷。”
林又璋低头,他搓自己的手,“我和莽天骄就像陆长安和宋眉山,圆不回来了,与其如此,不如各自浪漫,好聚好散。”
“喜事,总归是喜事。”
顾柔曼道:“那就这样吧。林先生择日和莽天骄女士办理离婚手续,等林先生再战情场的时候,我们都给林先生加油鼓劲。”
梁与君看顾柔曼,“你说真的啊?”
“我是说真的啊,既然彼此这么不情愿,不如放爱一条生路好了。这又不是甚么卑鄙下流的事情。我和吴磊也是说分就分,不矫饰的情绪,往往是内心最真实的反应。”
顾柔曼说:“宋眉山小姐是小饼干,诸位都不拿她当主食,那我在这里祝愿各位,林先生和陆先生,我祝愿你们早日如愿以偿。”
顾柔曼转身将画摘下来,“收起来吧,画得很好,技巧有余,情感不足。你看男女主的站姿,男主角的眼睛眼神都很隐晦,他没有在看女主角,他在看涅瓦河,这是画家不能直面自己的内心的展现。陆长安先生心里对宋眉山小姐是又爱又怕吧,既舍不得,又不能全情投入。”
梁与君说顾柔曼,“你很有前途,要不要考虑转来列宾学个艺术鉴赏。”
林又璋则拍拍自己西服,道:“眉山是个好姑娘,拿下她,我以后也不用辗转情场,漂泊无依了。”
梁与君说:“表示表示遗憾就算了,你还当真啊?”
“当真。”林又璋推门走了。
顾柔曼盯着他背影,说一句:“也好,起码吴磊能高兴好久。”
赖银宝开车送宋眉山回去,“住的习惯吗,家里是不是太小?”
宋眉山道:“是小,我打算换个房子,换个地段。”
“想搬去哪儿?”
“股交所附近,海边上吧。”
“好,我帮你找找。”
宋眉山叹口气,“如果有人一辈子把恋爱当兴趣,不婚不嫁也是挺好的。”
“但生活不是这样,生活最终还是要找个伴侣,然后面对现实,牛奶面包,热恋很快就汇成了流水,细碎如长河。”
“我觉得我不行。”
赖银宝道:“眉山,恕我直言,你缺乏家庭观,在你的灵魂里,基本没有家庭这回事。”
宋眉山扭头,“真的吗?”
“真的。眉山,你把自己活成了陆长安画里的云,只云不雨。从某种理论上来说,陆长安承担得更多,他一直希望给你家庭。但你逃避了这回事,你拒绝承认家庭,你拒绝承认他的家庭成员,你一意孤行,飘忽极了。”
“银宝哥哥,我知道自己有缺陷,人格上的缺陷,我自私敏感。但陆长安真的不够爱我,他从来不觉得我是他的另一半,人生中可以与他并行的另一半,他更愿意当我是个套娃,将我藏在他的人生之中,外人窥我不见,外人不知我活着,外人不知我心里的图案和他的表征不一样。”
“这是女性日益觉醒的权力思维与男人为社会主体之间的矛盾。现在女人都这样,彰显自己的灵魂与个性,拼命提醒别人自己与众不同。”
“可能是吧,并且我们很难,我们还有伦理纲常的束缚。”
赖银宝抓着方向盘,他笑,“你怕吗?陆长安怕吗?我看你们两个胆子都大得很,天都敢捅翻,你们还怕这个?”
宋眉山睁开眼睛,她也笑,“且走且看吧,未来还很长,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