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的回忆如走马观花般涌了上来,那个暴虐残忍的容凌烨,和那个温润和煦的容凌烨,全都交织在了一起,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不由令凤胧月有些出怔。
这个男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两年来的温馨,就在容凌烨冷声下令将凤胧月绑在马后的瞬间,烟消云散。
这就是她方才苦苦期盼的人,这就是她面对银狼的血盆大口时,脑海里仍念及的心尖人——在面对她身负重伤,几欲昏厥,非但无动于衷,甚至还要实行拖刑!
被麻绳紧紧绑着双腿的凤胧月,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已经骨折的手肘,生怕一会伤上加伤,胳膊就彻底废了。
“驾!”
一声令下,容凌烨策马奔腾,丝毫不顾及,身后那个被绑在马后的女子。
纵是凤胧月早有预备地护着那受伤地手肘,可容凌烨的马一旦跑起来,混乱之下,哪里还能顾及到这些,整个人如同秋后摇摇欲坠的硕果,仿佛下一秒,就要飞了出去。
“皇上,三思啊!妖妃娘娘已经昏厥,若是皇上执意要将娘娘拖回去,恐怕,还不等出了这狩猎场,娘娘就要香消玉殒了!”
彦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大荣的皇帝,居然对自己极为宠爱的嫔妃,这般无情!
“朕要怎么做,需要你来教吗?”
容凌烨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挡着自己去路的柔美男子,心中愈发的不快。
若是他们二人当真没有什么,何必要这般互相求情?
他偏生不如这对狗男女的意!
若非凤胧月早先发明的暖怀,还未大批量生产,容凌烨又岂会有所顾忌,对这极寒古曼的逍遥王侯网开一面,并未立即处死。
“恳请皇上息怒,臣并无此意……”
彦仑脸色微微有些难看,扫了眼那马后昏厥已久的绝美女子,心底一颤,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允王,朕警告你,这普天之下的女子千千万,你看上了谁,朕都不会在意,甚至还会给你指婚,可你若是敢打朕女人的主意,可别怪朕冷面无情。”
容凌烨下巴微微仰起,淡淡地瞥了眼脸色沉重的彦仑,冰冷的声音从那微薄的唇瓣中流转而出。
宁可错杀一百,他也绝不会放过一个。
这一生,不论好坏,不论生死,凤胧月也只能是他的女人。
容凌烨眼眸微眯,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不由令同样坐在高马上的彦仑身子一颤,有些不敢直视那双满是杀气的黑瞳。
“皇上误会了,臣同妖妃娘娘从无私交,方才确实是情况危急,臣救下娘娘,见她身负重伤,无法行走,这才顾不得逾越,打算将娘娘搀扶救治,除此之外,绝无其他……”
一听这话,彦仑暗暗猜测,定是容凌烨见着自己方才意欲将凤胧月搀扶起来的动作太过亲密,误认为他们之间有染,才会这般雷霆大怒,这便赶紧跟容凌烨解释,不忍再看凤胧月被绑在马后受罪。
这要是被拖出狩猎场,纵是不死,恐怕也少了半条命了。
“朕处理后宫之事,同你无关。你若再不离开,朕便让你替妖妃受罚。”
容凌烨冷哼一声,丝毫不为所动。
“臣,甘愿替娘娘受罚。”
好,好一个无私交!
容凌烨面色一黑,连拖刑都甘愿替凤胧月受罚,又岂是萍水相逢的关系?
只见他大手一挥,身旁的太监赶紧将凤胧月腿上的麻绳解开,而此刻的凤胧月,浑身沾染着殷红的鲜血,面色惨白,恍如一朵即将凋零的白玫瑰。
那原本绑在凤胧月双腿的麻绳,这会子已经易主,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了彦仑的手上。
容凌烨似笑非笑地扫了眼身后的彦仑,手起鞭落,身下的骏马如同离弦的利箭,朝着狩猎场外飞奔。
时不时地回头去看那被绑在马后的男子,容凌烨的目光愈发的深邃。
若是身怀武艺的人,这拖刑无异于是子在考验轻功,只要体力足够,绝不会伤及一分一毫,可身后那被束缚着双手的男子,竟同方才的凤胧月无异,整个人被奔腾的骏马硬生生地拖扯着,显得极为狼狈。
一个能将穿云箭用得这般传神的男子,竟不会武艺?
容凌烨神情微微一凝,见他被拖得浑身是伤,一袭白衣也沾染了不少的尘土,那张如同女子般阴柔的面容,也被磕了好几块青紫,速度这才逐渐降了下来。
“允王,朕念及古曼同大荣这些年的恩情,稍作小惩,不予重罚。往后,你记清自己的身份。”
阴冷眸子透着嗖嗖的寒意,直直地落在了马后的彦仑身上。
“臣,谢主隆恩。”
彦仑勉强挪动着身子,话语间的虚弱不似有假。
紧跟其后的太监领会到容凌烨的意思,连忙将受伤的彦仑从地上搀扶起来,好生照料,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容凌烨等人便走出了狩猎场。
这会子,大部分人都已经狩得猎物在猎台上等候着容凌烨归来,仅有少部分还在里头狩猎,妄图寻得一个猛兽,好令他人大开眼界。
将昏厥的凤胧月送回宅子,容凌烨并未急着赶去猎台,反而特令随行的太医过来替凤胧月诊治。
见那床榻上面无血色的绝美女子,容凌烨的心仿佛悬到了嗓子眼。
他方才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同别的男子那般亲密,确实心中不悦,可如今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若凤胧月当真因自己这一番受罚而香消玉殒,他又该如何是好?
“如何?”
太医弓着背,站在床榻前,已经给凤胧月把了好一会的脉搏了,却还是愁眉不展,只字未言。
容凌烨心中焦虑,忍不住开口催促着,深邃的眸底更是满满的担忧。
“皇上,娘娘的手肘骨折严重,恐怕今后好了,也会落下风湿的毛病。再者,娘娘身上虽多处清淤,脚踝扭伤,但这些并不算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娘娘后脑勺的撞击……”
越是说到后头,太医越是谨慎小心,试探性地看了眼跟前满脸忧心的容凌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