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胧月挣开他的怀抱,执着容凌烨那被鲜血染红的手掌,眼底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绿柚,快去传御医。”
“慢着。”容凌烨出声阻止,而后他心头又闪过千思万绪,待看到凤胧月和绿柚探究的目光时,才吩咐道:“吩咐下去给晞妃熬上安胎药,有了身子的人,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凤胧月只觉心中滑过一股暖流,没曾想到过,杀伐果决的帝王,还有如此心细如发的时刻。
可凤胧月没看到,容凌烨微微颦蹙的眉头,和阴晴不定的双眸。
待御医来后,问清了受伤了缘由,又嘱咐容凌烨小心龙体,可在走之前看见毫发未伤的凤胧月时,眼神却有些不善,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第二日,九五之尊,当今天子为了救一个罪臣之女出身的妃嫔,受伤的事情不胫而走,传的整个后宫,乃至朝堂上都是满城风雨。
一时之间,祸国妖妃的骂名已传遍京城,成为百姓高官,茶余饭后的谈资。
更有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以死进谏,要容凌烨雨露均沾。
“晞妃身家不清白,又曾被太后贬为军妓,肚子里的孩子实在太过不明不白。”说这话的是皇后的表弟沈英豪,满腔正义,字字句句皆触碰到容凌烨的逆鳞。
容凌烨的脸寸寸的黑了下去,目光一点点变的阴鸷,盯着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沈英豪。
凤胧月跟自己的时候确实不是完璧之身,这是容凌烨心里的一根刺,而此时却被人是不是的拿出来说事,容凌烨怎能不起杀心,更何况,外戚当权,他看沈家人不爽已经很久了。
“换而言之,陛下把希望寄托在一个野种身上,不如……”沈英豪仍旧不知所谓,侮辱着皇帝的女人,和皇帝女人腹中的孩子。
容凌烨一脚踹翻了自己面前的桌案,堆成小山的奏折瞬间倾颓而下:“拉下去,砍了!”
“陛下息怒。”皇后的父亲急急忙忙出来求情:“英豪有口无心,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陛下,英豪的话虽不中听,但深究晞妃的出身确实不高,她是罪臣之后,还望陛下三思。”另外一个大臣同样也是跪倒在地上,以死进谏。
“就地正法!”随着容凌烨的一声令下,两个羽冠朝天的羽林卫一左一右的将沈英豪拖出去。
“陛下三思,微臣死不足惜,晞妃腹中的野种留不得啊,留不得!”沈英豪一路哀嚎着,他的话还不曾说完,便是刀剑出鞘的声音,殷红的血溅了一地。
容凌烨扫视着跪在下面的文武百官,的确有以死进谏的忠臣,但更多的却是太后皇后一党的人。
几日过去,且不说朝堂上有多乌烟瘴气;光是凤胧月就能瞧见六宫妃嫔那因嫉妒而变得猩红的双眼。
自朝堂上容凌烨杀了沈英豪开始,凤胧月蛊惑君心,祸乱朝纲的骂名更是人尽皆知。
太后震怒,亲自挑了容凌烨早朝的时间,带着白绫毒酒,去了清心殿。
绿柚远远便瞧见了这般兴师动众的太后,隔着老远都能嗅到一股子危险逼近的气息,脚下一个趔趄急急忙忙的进殿禀告凤胧月去了。
绿柚脚下生风,进殿便瞧见慵懒倚在榻上的女子,松松垮垮的衣服笼在身上,慵懒又风情:“娘……娘,不好了。”
凤胧月依旧闭着眼睛假寐,唇角却勾起一抹微笑,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出声打趣:“绿柚啊,有什么事好好说,叫娘有何用,你娘又不在宫里。”
“哎呀!”绿柚气的跺脚:“太后娘娘带了很多人,丫鬟托着白绫和毒酒,往清心殿来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太后的人还没走进殿门,威严苍老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跑?跑去哪?”
来势汹汹的一行人冲进,将雕花木门重重关上,遮蔽了金色的阳光。
“来人!把这个祸乱朝纲,蛊惑君心的妖妃给哀家拿下!”她满脸的义正言辞,好像自己是在惩恶扬善,为民除害一样。
“谁敢动我。”凤胧月依旧倚在榻上,轻抚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撩起眼皮瞧了太后一眼:“太后娘娘给臣妾扣了一顶好大的帽子,臣妾以色侍君,不曾干政。”
“哀家要杀你,还需要理由吗?”太后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杀凤胧月的理由有几百个,只是懒得和将死之人多费唇舌。
“自然是不需要的。”凤胧月轻笑着起身,眉眼弯弯的望着太后:“早就听说太后是个信佛的人。”
“佛本慈悲,度的是众生,不是你这个妖女,你不必狡辩,今天你便带着你腹中的野种一起上西天吧!”
“太后娘娘说什么呢,臣妾怀的是陛下的龙种。”
这般声势浩大,凤胧月也愈发觉得自己是个祸害了,不然怎么人人都想让自己死?
绿柚见势不妙,正要去请容凌烨过来,可还没开溜便被太后死死盯住:“按住她!”
两个婆子上前按的绿柚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奋力挣扎着,企图挣脱桎梏。
“你若再不安分,哀家便先处置了你这个贱婢。”太后斜了绿柚一眼,而后摆摆手,两个宫女上前:“凤胧月,来自己挑吧,让你选择自己的死法,是哀家最后的慈悲。”
“太后娘娘还真是菩萨心肠。”凤胧月冷冷的看着太后,眸光中噙满了讽刺。
凤胧月起身,上前摆弄了一下三尺白绫,而后丢在托盘中,漫不经心的样子好似在街市小摊中挑选饰品一般。
她围着两个宫女转了个圈,端起面前的鸩酒凑在鼻翼前轻嗅。
“不要拖延时间!皇帝今天不会来救你的。”太后出声催促着。
“好。”凤胧月应承着,随手将杯中毒鸩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