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舒展身子,准备换上新的绿衣。安静了一冬的小兽从里悄悄探头,不一会儿,已纵了出来,亲近林中第一朵害羞的。
一幕幕,在琴声中毫无保留地展开,仿佛连空气也充满了泥土芬芳的气味。厅中人听得如痴如醉,想象三月春光撩人心醉。
终于,琴声渐低,似一日已尽,雀鸟飞回巢中,累了的小兽自去寻清澈的水源休息。嫩草经此一日,仿佛又高了不少。老树从容,含笑看顾着在树枝上蜷缩睡着的小松鼠。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过了许久,白千青才惊醒了似的,由衷赞道:“天下竟有这样的琴声。大王今后有慕兰姑娘相伴,真是太有耳福了。”
我受了夸奖,并无得意之色,恭敬答道:“慕兰如今住在宁达,王后要听琴,随时唤我就好。”
白千青貌似甚欢,点头笑道:“那最好了,还能再弹吗?”
“当然,不知王后想听什么?”
白千青想了想,问道:“既有春明,那么夏秋冬,也应该各有一曲吧?”
“是的。春明,夏盛,秋声,冬寂各有一曲。”
“那……”白千青轻轻吩咐,“都弹来让我听一听吧。”
我应了一声,腰身坐正,肩膀微抬,双手又抚上了琴。悠扬琴声从精致华丽的窗门冉冉而出,回荡在偌大的竹院中。
春明,夏盛,秋声,冬寂。
春明媚之景,夏盛放之色,秋声瑟之虫,冬寂静之语。
《春明》奏过,《夏盛》已往。秋正瑟瑟徐至,苍而不凉。院内院外,被琴声浸润得如在天外,至琴声悠然而止,才恍然察觉,原来倾心迷醉中,《秋声》也已到了尽头。
这琴目极为耗神,我勉强弹了三曲,倦色藏在眉间,此刻手抚琴,准备接着弹那《冬寂》。
一直没有说话秦落秋突然伸手制止了,转头向白千青道:“千青,马上就要入冬了,听《冬寂》更添寒意,远比不上前面的《春明》、《夏盛》、《秋声》有意思。不如不听那《冬寂》,留一点余韵,权当回味?”
“夫君说得对。”白千青点了点头,意犹未尽地徐徐评道,“方才这三曲各有特色,但若单论气魄,我还是最喜欢后院听到的那《化蝶》。”
在秦落秋答话之前,我立即接着白千青的话说道:“不听《冬寂》,那就让我再弹一次《化蝶》给王后听吧。”
秦落秋以为白千青也瞧见我的疲弱,眼神盼望着白千青当下拒绝,不料白千青却点头笑道:“好。”
秦落秋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又不好做声,眸光微黯,脸上却不动声色,仍坐着静听。
我端坐了,又勾了弦,轻轻一挑。弦颤动起来,发出优美的音,却似乎没有原先的清越,几个高音好似临渊而立,有不稳之势。
我喘息渐重,肩膀摇晃了几下,竟向后软倒。秦落秋猛然从椅上跳起,刚好将差点倒在地上的我接在怀里,色变道:“慕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