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牛气得手抖,脚直跺,“快放了他!你知道什么!……”话都没叫她喊完,无一反正酷着脸就是听不下去的样子,下巴朝那男孩儿一抬,好像喃了声,“就叫你看看惹我生气的下场……”后方一个男孩子得令一脚就将跪着的男孩儿踢趴到地上,弯腰要扒他裤子……“啊!”子牛已经气疯了,跑过去抓住无一外套前襟又捶又打,“他是救我的他是救我的!你个魔鬼!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叫你这样害我!你绑架我干嘛!你平常害我还不够!”子牛最后狠狠一捶打,太伤心了,反向把自己掺几步都跌坐在地上!然后就大哭起来,气急了,也是这一摔把委屈全摔出来了。
倒是无一蹙起了眉头,
什么救不救,什么绑架,乱七八糟都是些什么呀。
始终,无一两手都捂在棉篓荷包里,骄贵得很。
他走到趴在地上的男孩儿身边,
蹲下来,
这时一手才拿出来,扯掉了男孩儿的头罩,原来里头他还被蒙着眼绑着嘴,耳朵也塞着。
一个男孩儿上前扯去了他的耳塞和口里绑的东西,
只见无一很小声问了几句,那个男孩儿一开始好像还怔了会儿,接着,似如实回答了……
无一这才看见那头坐地上像耍赖一样还在哭得不晓得几伤心的子牛,好像,唇弯了弯,魔鬼这才换了心情。
无一仰头又交代了几句,反正两个男孩儿又很友好地扶起了男孩儿,带走了,一直没有解开他的眼罩。
等人都走光了,无一才起身向她走去,蹲下来,一手去拉她,“好了,别哭了,我没弄清楚好不好,”这下子牛更来劲儿,她狠狠一甩,屁股一转,换个方向哭,总之,今儿她算憋屈惨了!
无一跟着他转,歪头瞅她,小声说,“别哭了,伪装都哭花了,看看,雀斑都糊了,”还伸手去抹。
子牛把他手狠狠一打,爬起来就跑,无一起身从后面就抱住她,子牛两脚直蹬,无一“哎哟哎哟”地叫“声音再大点,可以把九中的野猫都勾出来信不信,九中的猫吃人的。”这一听,子牛不敢扳了,可还是在哭。无一把她放下来,绕一圈把她抱怀里手抹她的泪,却还继续吓她,“九中的猫吃过人肉,觉得人肉嫩所以特别馋人肉,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被它们逮到……”子牛吼“胡说!”可明显还是怕,看看都不推他了,被他抱得更紧。
他就这么紧紧抱着她两人往学校外走,边还低头小声说话,全是吓她的,这样子牛可老实了,甚至一手紧紧抓着他后腰的衣摆,生怕他把她丢给那群“残忍的恶猫”。虽然她自己也不信这些鬼话,但是这么个恶魔当前,哪个又能十足十保证里面没有几分真实性呢!
这么抱得紧肯定不是从大门出来的了,一从他“独属开辟”的小路出了校园,子牛就推开他又使劲儿跑,再次被他抓住,“你跑什么呢,跑得赢我么,”子牛就是挣,这下气顺些了,不流眼泪了,就是噘着嘴百般不原谅他。
无一这会儿从后面抱住她,两人像连体婴一样走在暗黑的路上,低头热乎乎地在她耳边说,“今天错怪你了,奖励你好吃的好不好。”看看什么逻辑!
子牛本来就是个能作的货,这下更作,就是不依,
无一今天也超级有耐心了,含住她的耳垂,“边吃边等个结果,你不想知道是谁想绑架你?”子牛痒,直缩脖子,不过听到可以找到绑架的人……无一挨着她的脸两人就这么一直“连体”地等着车开过来,说的话呀,可能是无一这小半辈子最软和的话了。
老一辈的人认为只有主食吃饱,才不会影响孩子发育。为了让孩子们顺利吃下主食,他们绞尽脑汁,用菜汤、用猪油、用咸菜……比如有一道“肥西老母鸡”,就被认为是最适合佐米饭的。现在的徽菜馆子里,肥西老母鸡汤从来不是单独登场的,它仍保留着佐饭的遗迹,只不过标配换成了——炒米。
好吧,今儿由无一这儿开始,就开启了子牛对炒米的“溺爱”。实话实说,炒米配鸡汤确实很鲜美,十分适合子牛偏小孩子的口味!
为此,子牛之后还专门研究过:炒米配鸡汤并不是肥西人的发明,而是长江边安庆人的年俗。还有个故事可以说明安庆人又多么爱炒米:经典黄梅小戏《打猪草》,严凤英代表作,最早版本是这样,小媳妇偷了隔壁家的笋子,被主人家的丑男撞见,几番争执后,媳妇不得已,半推半就让丑邻居“啪啪啪”吃了豆腐。
改朝换代,原来戏的内容便成了封建糟粕。无奈“郎对花姐对花,一对对到塘梗下”的曲调过于深入人心,剧院决定对它进行“戏改”,严凤英和男友王兆乾动了许多脑子,把偷笋改成打草碰断笋子,男女主角换成了童男和少女,自然结尾也就顺理成章地取消了原有儿童不宜的桥段。其中一段戏词就是“到我家,打三个鸡蛋,泡一碗炒米给你吃。”炒米居然可以无差别替代男女之欢,可见安庆人对它的热爱了……
看来这也是无一爱吃的,
吃得精致呢,
炒米用上等糯米,浸软后沥干,锅里加香油少许,糯米用竹箫来回拌炒,出来的炒米表皮皲裂,通体金黄,香气那个扑人呐……
然后子牛爱吃甜,给她还弄了红糖水炒米,小丫头吃得可安逸啦。
当然,最叫她踏实的,也真能看到无一这孩子背后的水深程度——绑架他的人真找到了。
一听这背后主使的名字,小子牛心里还真有点不胜其烦,
图小朵。
这个她从未谋面的女孩子,子牛实在不解,如何对她怀有这样切齿的恨!
据绑架她的男孩儿们交代,
他们都是京城财贸学院的学生,受人雇请,绑架九中这个叫“贾子牛”的女孩儿。首先得洗掉她所有的伪装!然后果体丢到九中门口示众——身上还得写“汉城二中表子”字样……
何其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