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莱登又摔了一个茶杯,然后给他端茶的侍女被随便找了个由头拉下去剁了。
紫荆花家族的茶杯最近消耗量实在有些大得惊人了,侍女之类的消耗量也跟着节节上涨,一时间在马克莱登身边做个贴身侍女也从从前的热门职业,变成了现在的高危职业。
没辙啊,同盟的皿煮他是有阶级基础的,小贵族在享受皿煮的时候,还能蹦跶几下要一要民主,平民……嗯,尤其是没有实力的平民,和九州西域友人眼中的绵羊比起来都不如,想要追求点权力,至少也要老康德那个水准的,再披上一身贵族的皮,至于其他的,嗯,玩蛋去。
所以说,那帮喊着资产阶级皿煮把无产阶级纳入体系的,不是蠢就是坏。
“阁下……”闻讯而来的老管家看着马克莱登,有些喏喏地发出了询问。
然后马克莱登把手里的杯子再次摔在了地上:“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一万三千瓶初级药剂、一批不过三千万金币的军需装备,就想打发了我们?当紫荆花家族是什么了,叫花子么?”
坚硬的皮靴踩在了碎片上,魔法的光辉在靴子上闪烁着,这一对碎片转眼间变成了粉末,马克莱登咆哮着:“该死的,我们在为所有的大贵族挡刀子,为所有大贵族的利益开路,他们却这样对付我们!”
紫荆花家族在异界每天消耗的军需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四级位面的反抗军实力也是很强的,哪怕现在的政府军看起来势如破竹,在战场上不断从一个胜利走向新的胜利,但实际上所有紫荆花家族的高层都知道,如果再没有大量的四级材料补充传送阵,向前线运输给养都是个问题。
而所有的四级材料,都被比紫荆花家族体量更大、也更财大气粗的同盟皇室拿去,把张伯伦这个一等伯爵顶成三等侯爵了。
“那你在这里暴跳如雷,又有什么用呢?”一个浑厚的男声传来,“我们没有向贵族院通报四级位面上的战况,所以哪怕他们不给我们任何补偿,都是合情合理的。”
马克莱登打了个哆嗦,转身跪下,说了一句“父亲”,就再也不敢说话了。
紫荆花侯爵叹了口气:“你知道家族为什么没有将我们家族在莫里斯位面的最新战况通知贵族院么?”
“因为……家族三十年的保护期即将结束。”马克莱登有些犹疑地回答。
紫荆花侯爵嗯了一声:“是的,如果我们长时间陷入莫里斯位面的战争沼泽里,而且这一现实被其他大贵族发现,我们迟早要被围攻的,所以我们只能秘密加快开发进度,但你最近的表现,真的让我很失望。”
“很失望”三个字如同一柄巨锤砸在了马克莱登的胸口,他那张还算英俊的脸瞬间变得煞白,紫荆花家族是彻头彻尾的皇党,所以家族内部的权力分配,也是由紫荆花侯爵一手决定的,这一个“很失望”,基本断送了他继承侯爵爵位的可能性。
紫荆花侯爵慢慢说道:“本来把你派来帝都,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为你一向被我所看重,你在这里坐镇,不会让人联想到我们家族正在全力开发四级位面这个事实,但你看看你最近做了些什么?嗯?!”
马克莱登的身体哆嗦着,紫荆花侯爵的语气越来越严峻,最后一个“嗯”字,直接让他惨白的脸上布满了汗水,后背更是被冷汗打湿。
“频繁的摔打茶杯、杀掉自己的贴身侍女,你是不害怕那些大贵族看出来些什么?还是以为那些大贵族和没见过世面的小贵族一样,都以为现在这种程度的弹劾能够让紫荆花家族伤筋动骨?”紫荆花侯爵一脸问了两个问题,鹰隼一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马克莱登。
沉默,在战栗之中沉默。
马克莱登打着哆嗦,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他不敢回答,因为他的心里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在掌握着绝对武力的情况下,小贵族的抗议乃至弹劾实际上就是纸面上的东西,就连老康德的那种抵制也不过是挠痒痒的附加品罢了,只要紫荆花家族愿意,那么出动一个资深域级的高手,或者在家族图腾那里搞一次献祭,都可以将整个同盟的小贵族完全镇压。
真正能让紫荆花家族伤筋动骨的,还是四级位面,如果那里的征服军损失了三分之一,对紫荆花家族而言就是伤筋动骨般的剧痛,而任何一个贵族在这个时候做出一些“合理合法”的动作,都足以让紫荆花家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一点点粉末从地面上飘起,在紫荆花侯爵的手中慢慢恢复成了原本茶盏的模样,没有魔法元素波动,也没有斗气波动,一切都是那么多自然。
紫荆花侯爵悠然开口:“稍后我要进宫去面见陛下,你呢,就去深渊战场吧,家族在那里的第七军团,就交给你来指挥了。”
马克莱登这一次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滋味,进入深渊战场意味着,他将会远离家族的权力中心,但也证明紫荆花侯爵并没有完全放弃他,只要他在深渊战场中表现出光辉的一面,他还是有机会回来的。
“遵命。”马克莱登把头狠狠地扣在了地上,然后蠕动着向门边爬去。
紫荆花侯爵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直到马克莱登爬出这间屋子,转身又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离开,这才把杯子放下。
老管家的脸色有些不忍:“侯爵阁下,您真的要去觐见陛下?”
进宫面圣,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有着特殊的含义,那意味着紫荆花家族将会彻底地倒向皇室,甚至是沦为皇室的附庸,在那个被命名为莫里斯的四级位面里,至少有一半的收益将会属于皇室。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紫荆花侯爵笑了笑,脸上倒是一派的云淡风轻。
老管家咬咬牙:“会不会是张伯伦殿下在后面捣鬼……”
紫荆花侯爵摇摇头,轻轻叹息一声:“你要知道,贵族们最大的游戏规则,就是疑罪从无。”
话毕,紫荆花侯爵已然慢慢消失,而桌上的被子,也变回来原来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