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把莫定城中的诸多事情都娓娓道来,得闻刘恒受封“第一奉恩将军”,百羽团扩为万羽卫,刘恒为万羽卫当权右卫尉,全军上下皆有封赏,何伯惊喜笑意溢于言表。
“好好好,距离分封爵位也只有半步之遥了!”何伯激动得手足无措,只知道连连叫好,“甚至食邑也只比男爵差一户,少爷就是争气!”
这当然都是好消息,但是说完好事,刘恒更重要的还是言及一个人,“十日城将会来一位知县,此人名为曲慈方……”
他把自己对曲慈方的感观,还有曲慈方那非同寻常的身份背景,都让何伯深深皱眉,直觉得棘手。
“怎么会派这么个人来?”
这本就是刘恒想了又想依旧捉摸不透的地方,所以何伯问起,他也没办法给出答案,“总之,这人可谓城中最大的变数,我走以后,你们需要多多提防。”
对于曲慈方,叮嘱再多也不为过。
言罢他又望向静静听着两人叙话的刘衡,神色复杂,“我这一走,最好的办法还是衡哥儿顶替我,当然,如果衡哥儿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我愿意。”
刘恒坚定答应,随后又显局促,“就怕我做不好,坠了大哥的威名。”
“强行让你顶替我,本就是强人所难,你不需要想太多,什么威名不威名,只需要你和何伯平平安安,我就了无牵挂了。”刘恒唏嘘一句,很是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和何伯相互照顾,一定要好好的。”
三人边说话,刘恒已经褪下浑身的兵甲,帮刘衡一件件换到身上,让刘衡再次变作“刘恒”。
“这大半年过去,衡哥儿长大不少,身段长开了,跟我更像了。”
刘恒因为常年练武,身段原本就比同岁的刘衡要高出半个头,也更显精壮。不过这大半年来刘衡也长了个头,如今相差已经极少,哪怕比不上刘恒这样健壮,套上兵甲后这点差别就不那么显眼了。
再戴上头盔,乍一看已经和刘恒有八九成相像,不是极为熟悉的人,很难看出异常来。
何伯对照两人模样,为刘衡面容略作修饰,仔细打量之后,终是放下心来,“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唯有嗓音,衡儿还得压沉一些,要记得学学少爷,遇事有静气,断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惊一乍,以免被有心人看出破绽。”
刘衡略显紧张,正吃力地活动手脚,只觉这套兵甲甚是沉重,“平日见大哥和何伯穿戴兵甲还不觉得,自己穿起来才知道,原来这么沉。”
“还是委屈你了。”
刘恒有些愧疚,但还得细细叮咛,“日后无论见谁,你都少些动作,只管端坐就行。要是被人问起不明内里的事情,你就先推脱过去,等和何伯、大四等人商议妥当,再行回复。”
刘衡凝神听着刘恒的交代,不时点头答应。
“城里这许多人,最能相信的还是大四、白明泽、黄儒世,乃至黄安,这几人即便看出不妥,把实情告诉他们也无妨。”每一个部下,都在刘恒心头闪过,“至于剩下的那些,包括牛自斧、鲁迟,不能尽信,更不能让他们知道实情。”
何伯听得心惊,“少爷,难道你怀疑牛自斧和鲁迟……”
刘恒摇摇头,“不是怀疑他们,是他们和大四等人不同,心思更多一些。这本来没什么,可是来了个曲慈方,这就让我也说不准了。”
言罢他郑重起来,“衡哥儿,定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能慌。回去后就把《惊变六势阵》安置下去,然后自己掌握阵心,不管怎么样都不能交给别人,而且绝不要出城。”
这才是刘衡赖以保命的关键所在,只要掌握《惊变六势阵》,刘衡身处十日城内就安稳至极,如若大武师巅峰坐镇,只要不是涉及霸主的变故,想必都能应付自如了。
他说得郑重,刘衡也郑重应诺。
随后他让刘衡盘膝坐好,自己也和刘衡相对而坐,闭目间有魂气滚滚翻涌,好半响才恢复平静。待他睁眼,点在眉心的指尖多了两粒微芒,璀璨耀眼,被他面色凝重地缓缓按进了刘衡眉心,“这是虎老二和蛇三娘子的御兽符印,也是它们的命根子,现在都交与你,让他们作为你的臂助,护你周全。”
有这两头妖兽在,刘衡安危又多一重保证。
剥离御兽符印赠予他人这种事,亏得所习《点灵神魔术》神妙无方才能做到。饶是如此,不仅刘衡承受了异常痛苦,险些支撑不住,刘恒自己也消耗剧烈,随后疲惫之色再也掩盖不住。
“你如今境界还是太低了,所以还要提防这两头妖兽逆反之心,一旦有心谋反,你只管用惩戒收拾它们,绝不能有丝毫心软。”刘恒又是冷声交代,随后皱眉道:“本来让你多多积累,也在为你寻找开窍的大药,谁想一直没找到让我满意的,如今局势有变,就得劳烦何伯为你操劳开窍之事,还是要尽快提升修为才好。”
对于刘衡,刘恒早就为他选好了功法,早就教给他了,这倒无需担忧。
“何伯,不管怎么急,衡哥儿开窍一定要用大药,以免误了他前程。”刘恒还得叮咛何伯,“能挑到好的大药就开窍,如果没能得到大药,就绝不能开窍,这点丝毫轻忽不得。”
何伯赶忙答应。
刘衡听得心头温暖,双目发颤,却故作埋怨道:“也不知大哥这一去多久才回来,竟仿佛交代后事一般,什么事都替我想好了,这么担心,不如想着早早归来才好!”
“呸呸呸!”何伯赶忙瞪他,“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什么交代后事!少爷就要远行,你却说这些晦气话做甚,可不是咒少爷早死么!”
刘衡哑口片刻,也赶忙呸呸呸不断,一脸懊丧地道:“我怎么还是说话不过脑子。”
“何伯和衡哥儿,实不相瞒,这一去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刘恒却不在意,笑了笑道:“灵原秘境到底怎么个情况,谁也说不好,但此去灵原来回都得近一年,所以我估摸着,短则一两年,长了可就说不准了,所以有些事情,还是尽量筹谋长远些为好。”
何伯听得心里不安,终是紧张道:“少爷,听老仆一句劝,什么机缘造化都不如少爷性命来得紧要,我们什么都不盼,就盼少爷能早早平安归来。”
刘恒心里微颤,却是笑容满面地道:“行了行了,我晓得了,无非是去长见识的,哪里会动不动与人拼命?只要去走过一遭,定会尽快回来。”
“这次去了莫定城也有好处,看得出来朝廷战意甚坚,估测下来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两三年内十日城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即便两三年后局势渐变,有这座《惊变六势阵》,只要不是霸主亲至,也不至于有破城之危,想到这些,我才敢离开……”
三人久别重逢,说了好一阵话,刘恒终是狠下心来起身要走。何伯和刘衡赶忙也站起身来,何伯好一阵犹豫,终是咬牙道:“少爷,还是我跟你一块儿去吧,只是少爷独自启程,总觉得不安心。”
“你去做什么,你这年纪又进不了灵原秘境!”刘恒就说笑起来。
何伯道:“好歹遇到霸主这等强者,有灵霄羽翅在,总能安然逃生吧?也怪这奇物会认主,不然把它给了少爷,我也就没什么担心了。”
他眉头紧蹙,刘恒却是又笑,“何伯就是喜欢瞎操心,这灵原秘境开启只准二十五岁以下的人进入,哪里会遇到霸主这等强者?还是何伯觉得,我这实力在同辈之中不够看?”
刘恒故作自傲之色,弄得三人齐笑。
实则不管怎么说,何伯与刘恒都很清楚,灵原秘境涉及天下最大的造化,霸主虽然不能进入,他们后辈、门徒却都需要,必然有不少霸主参与进来。
不说霸主,遇到大武师强者,照样危险至极!
眼见何伯还想说话,刘恒顿时郑重道:“我一个人,去留都很方便,只要小心些就不会遇到多大麻烦。可是何伯,十日城和刘衡更需要你,这是你我心血所在,如果不是你坐镇在这里,我怎敢放心离开?”
听到这番话,何伯悻悻然,终是不再提随行的话了。
“沿路我会回宗门看看,对了,曾和何伯提起过的丁乐儿,我会让她过两年就来十日城,如果到时候我还没回来,何伯记得照看她。”临行前,刘恒又想起这事,赶忙多说了几句,“她是自己人,更有超凡天资,未来我十日城第一强者,就全看她了。”
见何伯赶忙答应,刘恒这才放心,想了一会再没有需要交代的事了,终是忍下心头浓浓的不舍,心神重归识海,从《众生相》挑了一个最像刘衡的人像换了模样,“不必多送了,以免外面两个妖兽看出什么端倪来,这就该走了。”
刘衡眼眶泛起水雾,满是依恋不舍地直望着刘恒,“大哥,定要记得早些归来。”
“少爷一路顺风,早些归来!”何伯也道。
刘恒脚步一顿,却是走得更快了,推开府门走了出去。在虎老二和蛇三娘子的好奇注视下,他站在门外朝里面深深作揖,这便大步远去,跨上何伯乘骑而来的青麟马一声呼喝,一骑绝尘。
门里,两个人站直身子,一直目送刘恒到再也见不到人影,良久后何伯才稳住有些发颤的声音,沉声吩咐道:“把,把门关上吧。”
“我说兵甲怎么能这么沉,原来腰后还挂着个包袱。”刘衡怔怔坐下,发觉身后有异,这才留意到腰后的小包袱,取下来发现里面鼓鼓囊囊,似是装了不少东西。
何伯和他摊开来看,就见里面竟全是乾坤钱袋和几枚虚空戒指,何伯打入气血内力一一查看,“这是《惊变六势阵》的阵角,这是玉璧,这是龙血精华,这是龙魂精魄,这是灭道魔砂,还有锁龙璧……”
何伯越看越是手脚发颤,随后大惊失色,“少爷怎么把东西都留下了!”
他急急起身,推开门就要追去,可是秋风骤急,哪里还找得到刘恒的身影?
呆呆站在门口半响,何伯心里不安之意竟是越来越浓。
刘恒仅仅带走了一枚虚空戒指,里面留下一些常用之物,几枚玉璧和数十万紫金大钱,数百万金银票子,数千斤妖肉,近十坛龙油酒,还有随身的百里赤黄刀和东篱恶鳄甲,一应值钱的身家都悄然留下了。
相比他留下的身家,带走的无非九牛一毛,若不是奇物无法送人,大洪庙、泥猴、骷髅头、《众生相》这些奇物都会被他留下。
因为此去祸福难料,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与其身死后值钱家当便宜了别人,不如早早留下来。
“你们,定要好好的。”
刘恒喃喃,从戒指中取出一坛龙油酒,拍开封泥饮了一口,就觉一股火热入肚,浑身泛起了阵阵暖意,不由畅快大笑,“果然好酒!”
离开了望祁头山,十日城也渐渐化作天际一粒微点,随后再也见不到了。
他找准灵原所在的西边就一路疾行,再没停步,一日一夜奔出近两千里远,这才让座下青麟马略作休息。
因为如果没有记错时间,灵原密令的异象就将再次显化了!
“这之前,应该让青麟马好好休息,恢复马力,以免到时坏了大事。”刘恒收起龙油酒,重新穿戴上东篱恶鳄甲和百里赤黄刀,闭目养神,已是严阵以待。
他找准灵原所在的西边就一路疾行,再没停步,一日一夜奔出近两千里远,这才让座下青麟马略作休息。
因为如果没有记错时间,灵原密令的异象就将再次显化了!
“这之前,应该让青麟马好好休息,恢复马力,以免到时坏了大事。”刘恒收起龙油酒,重新穿戴上东篱恶鳄甲和百里赤黄刀,闭目养神,已是严阵以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