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刘恒回到百羽团营地,白明泽倒是先到了,正在营地口迎他,见他进来当即道:“还请上官先回帐内换过新甲,下官这便去召集他们静候上官到来。”
“也好。”刘恒略微沉吟就点头答应,先行去了自己的团帐。
入了团帐,何伯赶忙迎了上来,“少爷,怎么样?”
刘恒笑了笑,把大印和册封军令递给何伯,这便褪了外衣,换上新发的军甲,一边道:“一切正常,只是新来的营长……姓刘。”
“刘?”
正翻看军令和大印,嘴角溢笑的何伯顿时一怔,朝刘恒望去,“哪个刘?”
刘恒调整了一下军甲,“应该是那个刘。”
“这是巧合还是?”何伯皱起眉头。
“现在不好说。”刘恒眼神微闪,想起不久前白十四直接点明自己新身份的事情,“如果这刘家真像他们所说这么了不得,兴许已经有所察觉,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巧合,毕竟这是在望月城。”
望月城,一个刘家中兴之地,这里众所周知,可以说是一处刘家势力最牢固的地盘。所以在这里出现刘家子弟,本就合情合理,恐怕很少有人会觉得意外。
“早就说过,刘家要是还想有所作为,也该冒头了。”刘恒轻声道。
何伯眸中难免浮现忧虑,“少爷,这刘家人到来,会不会故意坏咱们的事?”
刘恒说道:“暂时来看,这人和其他世家子弟目的相同,都是为了攥取军功。如果只是这样,被他占点便宜就占点便宜吧,但如果还有别的心思……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眼见刘恒倏然冷冽的眼神,何伯渐渐安下心来,呵呵笑道:“也对,一个不谙世事的黄毛小儿,哪会难得倒少爷?”
“这可说不好。”刘恒摇头笑了笑,“看他的样子,还是有些本事的。”
说过几句话,他已经把新到手的军甲穿戴妥当,在铜镜下一照,竟是英武硬朗,凭空多出一股不怒而威的威仪,更见风采独具。
“少爷这扮相可够出彩的。”何伯看得满是欣喜,“就怕那刘家小子见了心生嫉妒,故意刁难少爷。”
“哈!”
刘恒也被逗得哈哈大笑,随即在何伯陪同下去到演武场。
这里,百位军汉已经罗列齐整,满是期盼神色,眼见刘恒一身神武军甲,气度逼人的样子,更是人人眼前一亮。
“见过团长!”
不需要人领头,一众人已经齐声大喝,抱拳见礼。
“行了行了。”刘恒摆摆手,朝带着几个军吏独自在一旁的白明泽问道:“白大人,咱们就不啰嗦了,直接宣读册封军令吧,你来还是我来?”
白明泽赶忙道:“劳请上官宣读。”
“好,那就我来吧。”对于这些事刘恒倒不怎么在意,闻言点头,从他手中接过前辞,瞥了两眼皱皱眉,终是耐下性子复述了一遍,这才接过第一张册封军令。
这自然是何伯的,刘恒念得一本正经,何伯也是格外认真的应对,接过军令,又有满是羡慕的军吏把相应物件双手奉上。
下一个,就轮到右团副大四了。
眼见此刻的大四,难得的屹立笔直,当下显出一身凛然肃杀的气势,叫刘恒也难免诧异的多瞥了他几眼。
然而两人应对的过程却格外沉闷,念到大四名字,他也就是抱抱拳,并不应诺。也亏得是遇上刘恒,懒得挑他的毛病,索性依旧继续下去,一直到宣读完毕,才听大四沉默片刻,沙哑沉闷的应了一声是。
在接过军令和相应物件时,刘恒恰好见到大四面上有一丝恍惚和复杂神色一闪而逝,如果不是他特别留意,恐怕就忽视过去了。
“这人……似乎是军中老人,而且估计曾经还掌过大权。”他心里暗暗道,是因为大四在接受册封时的变化,还有身上显露的特别气质,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接下来,就是赵武明等一众队长与队副了。
其中赵武明和石宁接受册封时,还是难免露出了一些百味杂陈的神情,有点怅然若失,但大多还是欢喜。
对于他们而言,从原本以为板上钉钉的团长与团副之位骤然坠落成一介队长,其中落差实在太大,有些感触也很正常。
“好了,得了册封的不要沾沾自喜,没得的也别沮丧灰心,这大战才刚刚开始,有的是立功晋升的机会。”刘恒高声吩咐,有告诫也有安慰,“现在,去换上新的军甲,然后继续操练!”
“是!”
一众军汉赶忙齐声应诺,随后纷纷离去。
刘恒暗暗点头,自然能感觉出来,经过册封之后,众人气势大振,总算有了些军中该有的样子。
“上官,到开饭的时间了,咱们是不是先吃饭?”直到这时,白明泽才轻声提醒道。
刘恒一看天色这才恍然,“时间过得可真快,感觉只是一转眼,没想到日头都已经落山了。营帐那边召集我等过去,我就不吃了,你安排他们开伙的事情吧。”
“是。”
听到白明泽应诺,刘恒拍拍何伯肩膀,这就大步流星一般走了出去。
一路朝营帐所在的方向行去,沿途撞见从旁边团场里匆匆赶来的各大团长,自然一边寒暄一边结伴同行。
“还么吃吧?”
“吃什么?敢情姓朱那老小子早就算准时间了,等咱们宣读完所有册封军令,三个时辰可不就过去了,还得紧赶慢赶过来,哪里来得及吃上两口?”
“唉,都是一样。”
“老牛那边在的最远,要是不赶快点,估计还得迟到。”
“你说这位叫我们过去,又想折腾什么事?”
“这谁能知道,反正都多长点心眼,少说多看吧。”
“是这么个道理。”
他们相互小声议论着,挤眉弄眼,却是渐渐生出了默契,“反正咱们守望相助,如果谁出了事,可得相互帮衬啊!”
“这没的说。”刘恒郑重点头,“自然如此。”
其他团长也是纷纷答应,面对这位听说来历很是不凡的刘家弟子,竟是颇有种同仇敌忾的感觉了。
相互商讨了几句,这就到了营帐之外,验过他们随身虎符后,营帐守卫自然放行,让他们步入营帐之内。
“诸位,不必见礼了,还没吃吧,都自己找地方坐。”没想到刘湛基早已等在营帐之中,眼见他们进来顿时起身,热情地招呼起来,弄得众人俱是一怔。
“见过上官!”
说是不必见礼,可谁也不想被人抓住小辫子,索性抱拳齐声道。
“哎哎哎,都说了不必见礼,诸位怎么还如此客气?”刘湛基一脸不悦,随后又笑道:“算了算了,下不为例,以后都是同袍,可不能跟我这么见外了。各位都随便坐,我特意叫人准备的宴食,诸位尝尝合不合口味?”
他说着话众人都连连应是,可转过头来寻找位置的时候,刘恒分明见到好几个团长私下撇嘴,似是嘲弄刘湛基这套太过虚伪,见状刘恒不由得心下莞尔。
营帐之内,分立了好些几案,上面已经陈放好美酒与佳肴,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叫人食欲大动。
等他们坐定,顿时显出其中空着一张几案无人落座,但见刘湛基眯了眯眼,众人心里咯噔一下,都生出不好的预感。
刘湛基正要说话,就听帐外传来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然后有人匆匆闯了进来。
牛自斧,果然来晚了!
幸亏还不算太晚。
闯到帐里,见到众人齐齐朝他看来,尤其面对刘湛基那略显阴冷的脸,饶是牛自斧心大,心里也不禁颤了颤,不由自主吞咽了一下口水,赶忙抱拳见礼,“卑职牛自斧,见,见过上官!”
“无非是叫诸位来聚一聚,也请诸位吃个饭而已,算不上正事,牛团长不必紧张。”刘湛基哈哈大笑,上前拍了拍牛自斧肩头,“行了,赶紧坐下吧。”
他的模样,好似对牛自斧来晚了的事情根本不在意一样,不仅没让众人放松下来,反而叫众人都是心头一紧。
因为众人还没忘记前面刘湛基那有些阴沉的脸,变脸变得这么快的人物,一般来说城府都极深,谁会喜欢有这么一位上司?
牛自斧陪着笑坐下,脸色同样闪过一丝难看,不过很快收敛掉了。
“来来来,今天我做主,不必管禁酒令了,咱们举杯,共饮!”刘湛基坐回自家主座,朝众人举杯高喝。
“共饮!”
众人也是高举酒杯,齐喝一声,仰头把酒喝下。
“好酒!”
“这怕是灵酒吧?”
“我修为竟然有一丝提升!”
“当是上品的灵酒!”
“用上品灵酒来招待我等,上官果然大方!”
喝过酒后,不要钱的奉承话立刻接连响起,夸得刘湛基也红光满面,笑吟吟道:“哎,将来咱们要生死与共的,区区灵酒算得什么,诸位别管说话饮酒,赶紧吃菜。”
由他先下了筷,众人才纷纷落筷,当然夸赞声依旧不减,气氛一时其乐融融。
等众人开吃一阵,刘湛基才再度开口,众人赶忙又放下筷子,做出凝神静听的模样。
眼见众人如此乖觉,刘湛基想来心头也很满意,语气就更见亲和,“今夜招诸位来我这里,一来是相互亲近亲近,二来则是出征之事,还有些东西想交代给诸位。”
“但听上官吩咐!”
“谈不上吩咐,算是些私心吧。”刘湛基嘴上说得客气,眸中却有精光乍现,“诸位想必还不知道,半个月后,我等即将启程,出征!”
此言一出,账内倏然寂静,人人露出肃穆神情。
虽说这事情还没有明令,但没人会怀疑刘湛基的话,因为以他的身份和背景,提前知道这种消息不算难事。
“此次出征,乃是为报国仇,所以必须打胜,而且是大胜,若是落败,想必诸位都不会想知道将面对怎样的结局。”刘湛基淡淡说着让众人心中凛然的话,“再者说诸位奋勇参军,想必也不是为落败而来,这样咱们的目的就相同了,只为了夺取大捷,光宗耀祖,加功进爵!”
言及至此,使得众人热血澎湃时,他又话锋一转,说道:“但是不知诸位知不知道,如今我爪月营,乃至整个望月卫,虽说强者不少,可到了杀场之上,依旧只能算是些虾兵蟹将罢了。”
众人听得都是皱眉,张如崖眯眼道:“不知上官此言,所谓何意?”
刘湛基瞥他一眼,摇摇头道:“诸位大多没有上过战场,所以有所不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需知在战场上,动辄便是千军万马,仿佛汪洋怒涛一样,个人武勇在其中如若小小浪花,轻易就会被扑灭。唯有众志一心,集结大阵,凝聚众人的力量,才能在这汪洋怒涛里勉强自保。”
一位名叫黄愈的团长当即说道:“我等虽说没有亲自上过战场,但这些老话还是听说过了,所以还请上官放心,我等最近也在加紧督促麾下将士们操练阵法,并没有丝毫懈怠过。”
刘湛基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诸位如今操练的阵法名为《狂浪阵》,说来其实是军中最粗浅的一种阵法。即便诸位练得再好,威力也不算多么厉害,恐怕北胡骑军一冲就散,实在派不上多大用场,就更别说迎敌取胜了。”
十位团长一听都是勃然色变,脸色不太好看,尤其牛自斧顿时拍了桌案,“那不是把我们当炮灰了吗,这还怎么打?”
“我也无意如此。”刘湛基眼神微闪,随即轻声道:“所以寻来一套一流阵法,想让诸位拿回去给自家兄弟们操练起来,还请尽快熟练,将来总能多一些自保之力。”
他拍了拍掌,自然有亲卫奉上十枚玉简,分别呈给刘恒众人,让众人大喜过望。
“多谢上官费心,为我等着想!”
他们赶忙道谢,眼见他们比之前更多了几分真挚,刘湛基笑意也更深了,“都是自家兄弟,我岂会忍心看诸位白白去送死,为诸位着想本就是我分内之事,谈不上什么谢不谢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