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排开,坐在上座的是姚泽佑和张氏,分男左女右,姚泽生,姚天浩,坐在左边,舒氏、张桂枝坐在右边,姚六六做为家中辈分最高的堂姑姑,则是坐在右上方,姚天海和苏小凤,还有张桂枝娘家那边的人,分别坐在下座。
应着高里正的长喊,姚长霜和兰香在众人掺扶下跪了下来。
女方出嫁,新嫁娘要跪别亲人,三个头是少不了的,然后就是给长辈敬茶,敬完茶,便是长辈拿出添妆礼,当众送给新嫁娘,这个时候围观的众人,自然是要烘托的说一些吉利话。
对兰香来说,主户只有姚泽生和舒氏,女主人也是姚六六,因此姚长霜行磕头礼时,她不需要动。
第一杯茶,是姚长霜敬姚泽佑的,姚泽佑身为家主,本不需要添妆,在大户人家的规矩中,添妆是内院的事,也就是女人的事。可没想到,姚泽佑在喝过茶后,拿出一个金手镯放在姚长霜的手上。
“霜丫头,爷没什么送你,这个你收着,以后好好的相夫教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张氏眼晴看了过来,那脸色已经阴沉的快要吃人了,金手镯连她都没有,姚泽佑真是好大方啊,想她为姚家操累了一世,到头来居然给了她一张休书,那怕今天请她回来坐在这,也不过是给姚家添脸面,给她添笑话,姚泽佑,你可恨。
此时姚长霜的红头盖是半掀上去的,只在上了花轿后,才不允许掀开。
看到手心里的金手镯,姚长霜鼻子一酸,眼睛都红了,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这可是姚泽佑的棺材本买的金手镯。
“长霜谢谢爷。”姚长霜感激的磕了个头,姚泽佑又喜又不舍的虚扶她起来。
“爷对不起你们啊,去吧,给她磕头敬茶。”
张氏被休,田村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姚泽佑不能用奶来称呼张氏,今天让张氏来,只是关乎人情,也是大儿子的孝心。
姚长霜起身,带着发红的眼睛,朝张氏跪下,磕头过后,跪地敬茶。
这个时候,应该接茶,然后虚扶一下,让新娘子起来,却不想,张氏在这个时候犯了拧,眼睛死死的盯着一边丫环手里捧得喜盘,那上面端端正正放的正是姚泽佑刚才给姚长霜的金手镯。
镯子虽小,可那是纯金的啊,想她张氏省吃俭用了一辈子,连一件像样的首饰也没有,曾经让她骄傲的银饰,在这个金手镯的面前,被击成粉碎。
田村谁不知道张氏的脾气,低声道喜和说着吉利话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直直的看着张氏这是要闹哪样。
姚泽佑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
姚天浩和张桂枝两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看着张氏,他们是想张氏能来,又想张氏不要来,就怕张氏今天不留情面,那怕冷嘲热讽一句,也会搅得所有人不开心。
姚天海和苏小凤始终保持着喜气洋洋的笑意。
舒氏和姚泽生则对视了一眼,微微拧了拧眉,眼里布满担忧。
姚六六神情最淡然,悠闲的喝了口茶,过了一会,姚长霜陪嫁的丫环感觉出不对,轻声提醒了一句。
“老夫人请喝茶。”
张氏直勾勾的眼神一直没动,众人就看到她抱着姚长宝的手箍的铁紧,姚长宝还只有一岁,平时张氏那真是放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什么时候被箍过?姚长宝自然不干,张嘴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围观的众人脸色渐冷,心里纷纷骂到,这么好的喜事,让张氏来做什么,她就是一个祸事精,在哪都不让人痛快,姚泽佑是念着情份了,可没得让大家心里堵得慌,如同看到一坨臭狗屎。
“老夫人,请喝茶。”顶着滔天的哭声,丫环手心里出汗了,察觉到不对劲。
姚长霜手伸得很直,这是标准的古代敬茶礼,端的就是公正,张氏不接,她就要一直保持这个动作,冬天的嫁衣本来就厚重,张氏这不接,没得让低着头的姚长霜心里咯噔了一下,如同沉到冰窖,手更是抖了抖。
两边的丫环赶紧扶住她,再次提醒。
“老夫人,请接茶。”
张氏还是不为所动,眼睛死死的盯着喜盘上的金手镯,那怕姚长宝不安的大哭,扭动,她也不动如钟。
苏小凤隐去眼里的厌恶,赶紧站了起来:“长宝不哭,娘抱抱。娘啊,霜丫头给您敬茶呢。”
张氏狠狠的瞪了眼自作主张的苏小凤,这才回神的沉着脸色,搂紧姚长宝:“不用你抱,你回去坐好。”
大庭广众之下,张氏如此不给脸面,苏小凤气的胸口生疼,其他人更是紧揪着手心,尤其是姚天浩眸色暗沉,后悔自己不该跟爹提起,让娘过来喝茶。
“娘,您抱着长宝,怎么好喝茶,还是我先抱走吧,一会喝完茶,再把长宝给您抱着如何?”苏小凤委曲求全的道。
“告诉你不用,就不用,别在这里假好心。”张氏硬绑绑的甩出一句,声音语气均冷如外面的冰棱。
众人哼了一声,在心里纷纷道:真是老不死的东西,姚泽佑和姚天浩念着情份,请你来了,你还真当自己是姚家的祖母不成?真不要脸。
苏小凤气的咬紧了牙,心里如翻天巨浪的大骂,姚长宝是她的亲生儿子,什么叫假好心,她犯得着吗?
姚长霜吸了口气,端着身子,茶往前再递了递:“奶,请喝茶。”
“奶?你还认我做奶呢?呵呵呵,真稀罕啊,奶可没你这么好的福气,嫁个人都狠不得把家里的钱都卷空了。”张氏冷嘲热讽的道。
一句话,真真没把所有人气死,人群里立马有人看不惯了:“张氏,你别给脸不要脸,阿佑和天浩念着情份,请你来喝茶,你就该知足了,否则你那有身份坐在这里,呸,还端着个架子,真是不脸。”
本来闹亲这种事,是最不吉利的,可张氏着实是气人,人都被休出姚家了,还端着架子,非要搅得这婚礼不痛快她才甘心,这种人,当真是可恨可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