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溪第一次跟尹夫人见面,对话中就了解到,尹瑶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慕时域说她顶多派几个下属过来交涉一下,他是明显低估了自己在他妈心里的位置,这不,接到消息人便过来了。
虽然没露面,但做的事情却让人费解。
“你派人盯着点,看看她拿去干什么?”
结束了通话,于湛告诉她该回家了,言溪这才注意到已经下午一点,这个时间段唐夫人快醒了。
“回去吧!”
唐夫人司徒韵每天睡觉的时间很长,这段时间言溪也总结出了规律,她上午的时间都在睡觉,人要彻底清醒是在下午两点以后。
至于晚上,得靠催眠师。
唐京找来的心理医生试图通过心理暗示将她的睡眠时间给调整过来,催眠师一直在努力,配合药物一起,不过,效果不太明显。
病人的积极治疗和优越的治疗条件虽然能起到一个很好的作用,但效果却没有预期的好。
治疗过程中言溪也有参与,唐夫人最信任的人只有三个人,唐京,她,还有唐管家,连在家里工作了多年的老佣人都不在她信任的人之内。
言溪能理解心理疾病带来的痛苦,所以每次治疗,她都尽量陪在她身边,确保她在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她和唐京。
回到唐家的新宅子,唐夫人果然还没有醒,言溪轻手轻脚地进了卧室的门,看唐京正坐在床边端详着妻子,窗外有阳光轻洒进来,照得他半边脸格外柔和亲近。
言溪都有些不忍进去打扰,那一瞬竟让她读懂了爱情所谓的天荒地老。
唐京的这个姿势跟昨天言溪看到的一模一样,很能让人产生一种错觉,感觉时间似乎永远都定格在这个时候,没有流淌过。
只是哪怕她脚步再轻柔,唐京还是抬起脸来看向门口,“进来吧!”
言溪手里拎着个小纸袋,唐京看到了,“又给你妈买什么了?”
言溪递过去,“糖葫芦!”
上次唐夫人吃过一颗,说很好吃,言溪在回来的路上专门跑了一趟那家店,买回来的!
唐京笑了笑,“你有心了!”
午后,言溪就没再出门,在家陪唐夫人,花园里,唐京专门让人架了秋千架子,坐得下两个人,母女两人一起窝在秋千上吃糖葫芦,传出来的欢声笑语让整个唐家都格外温馨。
唐京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楼下摇晃的秋千,脸上始终挂着柔和的微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一幕,不枉此生了。
“先生,大小姐今天去了婚纱店,定了一套婚纱!”
唐京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侧目看向管家,“她跟谁去的?”
唐管家,“带了几个保镖,嗯最后出来是跟慕家那位三少出来的!”
唐京,“慕时年的亲弟弟?”
唐管家点了点头,“对,慕家三少,慕时域!”
“她看上哪套?”唐京又问。
唐管家便取出手机,从中翻出了一张照片,唐京脸色一变。
在他看来,婚纱不外乎有两种颜色,西式的白婚纱,以及中式婚礼的大红色,可这屏幕上显示的是,黑色的!
“听说,这套婚纱的名字叫魂嫁!”
唐京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转脸看向楼下,那坐在秋千上晃悠悠的女子还在笑着,可他越看越是觉得心里不安。
这段时间他是不是给与她的关注太少了?
唐管家在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也给吓了一跳,心里也是一个想法,魂嫁,这是要陪葬的意思吗?
难道大小姐表面上看起来平静无波,其实内心深处一直没有走出来,甚至,想到了以身殉情?
……
当晚,言溪对着从瓶子里面倒出来的安眠药若有所思,她最近的状态越发不好,睡眠质量差,还总是睡不着,可她却不敢吃药。
最近她的情绪很容易失控,也就是靠着心智压制住的,她也知道,若是没有药物辅助,待到她精神力不足的时候情绪就很难控制。
只是,她真的不想再吃这种药了!
手机铃声响起时,她将倒出来的药丸重新塞了回去。
“顾大小姐,人我给你安排在了一个住处,你明天过来一趟!”
陆云深说话的语气风尘仆仆,看来是刚到帝都,安置好了。
言溪道了谢,“我让人过去守着,多谢!”
这个人是秦晋之在离开时特地嘱咐让陆云深接的,从M国来的医生MRjion。
因为常明的缘故,秦晋之总担心再出纰漏,所以在确定了这件事之后,专门让陆云深去了一趟M国接人。
此时的顾家老宅,陆云深将人安置在了楼上,这位医生只带了一个助理过来,陆云深还因此让顾言溪把顾家之前的佣人给找了回来,让帮忙照顾一阵子。
“秦晋之去了西南?”
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陆肖下来了,这次去M国之行,他也跟着去了,两人一起去更保险。
陆云深停下抽烟,“嗯?怎么?你也想去凑热闹?”
人家两个人,你一去就是好几千瓦的大灯泡,热不死你!
陆肖好奇心爆棚,“他去西南干什么?那边越往西有大片的无人区,越往那边走越是人烟稀少,不仅如此,气候也不好,他这是去找虐吗?”
陆云深点头,“嗯,大概是的!安逸日子过久了,总是想着要去自虐一把的!”
陆肖:“……”我信你个鬼!
秦晋之可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会去冒险的人,怕是……
陆肖脑子一动,疾步走过来拽住了他哥的衣袖,“是不是二哥那边有消息了?”
陆云深,“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跟你一样去 了M国,秦晋之的手机现在又联系不上,我找谁去问?”
问了也是白问。
陆肖不气馁,当即找出手机给秦晋之打电话,结果,手机不在服务区。
连打了好几次都是一样的答复。
他决定了,从明天开始,他每天都要坚持不懈地打。
实在不行,他不介意自己也亲自跑一趟西南。
帝都这边有人想着要闯一下西南地区,而此刻的西南无人区内,那辆越野车停在了路边,一束灯光在车底晃来晃去,有人正平躺着睡在车底下,嘴里叼着小型电筒,手里还拿着扳手,口齿不清道。
“我说,秦晋之,你还是男人吗?”车都不会修?还要她一个女人亲自出马?
秦晋之靠坐在车门边抽烟,“我是不是男人你想知道?”
车底下的殷璃,“……”算求,有这怼人的力气她还是专注修车吧。
这一路上他们可谓是风雨兼程,而且他们低估了这一路行程的风险,大片无人区带来的荒芜感还不算什么,看得久了也就麻木了,甭管身边的人多欠揍,有个人说话不至于让自己无聊到要疯。
可车坏了就麻烦了!
他们的车已经在这里停了大半天了,从下午到现在。
地图显示,距离下一个能看到人的地方还有三十公里,若是修不好车,他们就等着在这里喝西北风吧!
“陆云深应该把人接到帝都了!”
秦晋之弹了一下烟灰。
殷璃叼着手电筒,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你说,唐家人若是知道了言溪有那病,会怎么样?”
秦晋之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她那病会不会是遗传?”
毕竟,唐夫人也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殷璃一声倒抽气,“不会吧?唐夫人那是当年唐家内部出事,失去孩子后精神才有的问题,而言溪跟她的遭遇差不多,当年是因为沈若白车祸离世,她承受不住那样的悲痛才得的抑郁症!”
“而且本来言溪都快治好了,若不是慕时年再出事……”殷璃说着叹息一声。
“都是后天造成的,怎么可能是遗传?秦晋之,你可是医生,毫无依据的话可不能乱说!”
秦晋之低头看她一眼,“修你的车吧!”确实,若不是慕时年出事,言溪很有可能已经好了。
殷璃:“……”接着继续捣鼓手里的大扳手。
两个小时后,车总算启动了,两人连夜行驶,三十公里后抵达草原,幸运的是,那里有个牧民居住地,他们问到了入山口的位置。
“我们需要一个当地向导!”秦晋之道,“否则进去之后很有可能因为语言不通无法沟通!”
殷璃也赞同,两人花重金请了当地一名牧民当向导,在居住地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便直接朝入山口的方向驶去。
……
荒芜,一片!
言溪的脑子里,她人站在一处,周边是空荡的,荒芜的。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她一声,她一回头,朝着那个声音跑了几步,就看到了电影般的快进画面。
无数个镜头,每一个画面上都是一个人。
慕时年!
房间里响起了言溪的哭声,从最初的压抑到彻底的爆发,她撕心裂肺的哭声让隔着屏风的人听得心都揪了起来。
太过压抑的代价就是表面上看起来她是个正常人,可也只有在被深度催眠的情况下,她才会做回那个脆弱的自己。
整个治疗时间长达一个小时,待她情绪慢慢平静下来进入睡眠状态后,其余人才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间,陆云深发现,那位医生额头上都是冷汗。
“她上一次有过这样的情景是在四年前!”
MRjion拿着手巾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叹了口气,“不过现在比以前那个时候好多了,那个时候她一心求死,这一次不一样!”
陆云深,“什么不一样?”
Jion,“这一次,她想活!”
“所以,这一次的治疗更有利对吗?”陆肖觉得,只要人想活,就能有坚持下去的动力和勇气。
“是的,理论上是这样的!”医生说着接过了助理递过来的记录本,一边翻一边道,“让她再睡一会儿,等她自己醒过来!”
楼下,苏安和于湛都在。
“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她?”苏安听到了哭声,很是不忍,顾言溪是个坚忍的人,从慕时年出事到后来慕时年下葬,她都没有当着人的面哭过。
有些人就是这样,悲伤到了极致只会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而她选择的方式就是极度地隐忍,只有在被催眠的时候才会肆无忌惮地哭出声来。
于湛看他一眼,“安哥,我们所谓的真相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相,那具遗体虽然不是二爷的,可你敢保证,二爷真的还活着?”
苏安如同当头一棒,是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查到的线索也是石沉大海,他们一直以来坚信的真相越来越经不住推敲,连他们自己都开始怀疑,曾经坚信的真相,是假的!
他们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苏安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伸手在脸上重重一抹,有些慌乱道,“别胡说八道!”
于湛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开口:“安哥,二爷也是人,不是神!”
人命就一条,没了就没了!
苏安突然暴躁起来,“别说了!”
“阿晚和贺明都还没有消息,没有消息未必就不是好消息!”
于湛:“……”
可是没有消息也未必就是好消息!
这些年,他们在查太阳纹事件上派出去死了的人还少吗?
没有回来的都是没有消息的。
可是他们心里都清楚,没有回来的,都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