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水看到墙上的画一下子愣住了。
壁上的画,画得惟妙惟肖,并不是让她发愣的源头。
让她发愣的,一是壁画上画的内容,二是,画技。
她虽然自已并不精通这些所谓的琴棋书画,但是欣赏还是会的。
不但会,而且造诣还不低。
从前仙人木头教过她这些!
南离子博学古今,无事的时候,也会给她讲些贵族风雅之事。
她还看过自己前世记忆,虽然并不能完全将前世与她世生的记忆完全溶合,可见识和欣赏水平都是一流。
这些画,并不是随意而画。
每一幅,都饱含着深情。
画上的内容以她为主,却也不断有前世的仙人木头出现。
从最开始的认识,到最后的分离。
画她伤悲的画,他在一边偷窥,更伤悲。
画她的笑,看着她在笑,实际却是带着不可见的忧伤,其中还含着画者的伤悲,思念,还有绝望。
呵呵哒~
除了她自己,还有谁知道前世的那些过往?
浅水咬着牙,不用想就知道,这作画的人,是那个死仙人木头。
伤悲?
思念?
绝望?
他想干什么?
他知道她有可能转世,他知道这玉山与她渊源颇深,他知道她会来,所以,想画几幅画来祈求她的原谅?
可她凭什么要原谅他。
不说他欺骗她偷她典籍,就说他,他那,那个正妃,那个所谓正妃是怎么回事,不但要她俯首为妾,还讥讽她弃她如弊屐又是怎么回事?
浅水画还未看完,已经气得牙痒痒。
带着哭腔,对着空气大声喊,“不可能,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不要以为惺惺作态的画几幅画,我就会相信你,将前事一笔勾销,你若真有你画出的那一片情谊,怎么可能娶别人,怎么可能那样羞辱我?”
口中虽然这么说,可是已是满脸泪痕。
望着壁上的画,她想起前世那个背着她找父神的阳哥哥。
想起前世别人欺负她的时候,那个挺身而出的身影。
又想起仙人木头护着她,教她识字……
如今阳哥哥的坟就在此处,仙人木头也已经身死天沟。
浅水悲从心起,却死咬着牙,眼泪直往下流,却不让自己哽咽出声,嘴里骂得更凶。
“死仙人木头,有本事你出来啊,你活过来亲口告诉我你只喜欢我只要我一人啊,你出来告诉我你从未负我,你不敢对不对?因为,我明明看你迎娶她进门,尊她为妻……前世是,今生也是,你这个伪君子,我恨你……你还有什么脸来求我原谅……”
青阳听到声音,知道是浅水来了,心情澎湃。
是的,前世,他践踏了她的真心,当她的面迎娶了别人,今生,他又有一个叫做乐容的侧妃。
他……是真的没有脸见她。
可是……
可是,他想告诉她,前世他是娶了那个女人,但从来没有和那女人有什么,那个女人,只是一个名份,就和今生的乐容是一样,都是别人塞的,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们一眼。
只要她将画继续往下看,只要她走进这间地宫内室,看到自己,等自己好了,再带她回轩辕的藏书阁,将那个画卷给她看,弄清一切缘由,让她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这么做,她就一定会原谅自己。
然而,浅水却没有再继续往里走。
她背过身去,身子失去支撑,靠着那画壁坐了下来。
他已经死了十几万年了,这里就算是他的坟,可也只可能是什么衣冠冢之类。
如果可以,她真想当回一百多年前,那个没心没肺,什么都不懂的胖鱼。
而不是有着前世今生记忆,有着责任的转世天女。
浅水……
丫头……
没有听到浅水继续往内的脚步,没有听到浅水的声音,青阳很是着急。
可是,他不但身子不能动,不能让浅水看到他,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
可不管他怎么挣扎也是无用。
他自己也知道无用。
他不像浅水,是转世之体,只是看到了前世的一些画面,他是真正正正的记起了前世所有。
他现在不能动,完全是因为元神受损,灵魂入体,还未完全溶合之故。
至于,为什么之前他会变成青阳,会是轩辕的大王子,他会一五一十的告诉浅水。
他再也不要隐瞒。
不管遇到什么,他要和她一起面对。
浅水在外面坐了一会,心里百转千回。
往那个静室的甬道口望了几眼,却始终没有往那边走。
最后,咬了咬牙,转身走了。
有些痛,哪怕她心里已经知道,可是,却不能承受,我不想承受。
青阳想挣扎起来,却始终一动不能动。
她为什么走了?
她就这样走了?
她都没有看完。
她的心里真的完全没有他了吗?连他用心雕了上万年的壁画,她都无心看完吗?
青阳心在滴血。
本来,得了前世记忆,他深信浅水爱着的是自己,也十分有把握只要浅水入内,一定会原谅他。
可是,一下子,他又不确定了。
丫头不会是在那只九头鸟前世今生的陪伴下,真的动了心吧。
这个念头一起,青阳整个都不好了。
…………
…………
再说相顾。
相顾沉睡了有半月之久,可是,体内的蛊却是仍然一点好转都没有,不但没有,他还痛醒过来。
流朱一直守在外面,只听到相顾闷哼一声,连忙奔了进来,“你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相顾倒没有隐瞒,摇了摇头。
流朱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相顾摇头,心却仍是忍不住的又往下沉了沉。
咬着唇,“那还有什么办法吗?”
因为,当初镜尊一上来,直接用的是夺舍之法,所以,那两只蛊安家的地方,是脑髓。
脑乃全身主干,一动全身俱是不安,那蛊不安生,相顾最疼的地方,当然就是脑袋。
相顾忍着巨烈头痛,却是动也未动,若不是那紧捏着拳的手,青筋暴露,流朱都会被他骗过。
只不过,流朱虽发现相顾强忍,却不揭穿。
泪往肚里吞,只等着相顾的回答。
若是……若是,他也没有办法。
那……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却听相顾道,“这蛊确实是很厉害,可是,它再厉害又能如何,终只是小道。”
流朱当然知道那蛊在何处作怪,自然不能放心,“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