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陆霑豪是带兵的人,他主要心思都在军务;对拾璎不在乎吗?也不是,他是牵挂着她的;
她有什么事,他也会焦急,心急如焚;只是不如以前南京时,待拾璎那么一心一意。
她和他相恋于青春正好时。
他是学之骄子,也上过战场,浑身有一股傲气;他两分正义、三分热血,五分随大流,在校园里的莘莘学子,外敌当前,家国罹难,谁甘心做亡国奴?
他投笔从戎,卢沟抗敌;父亲不让进陆军,他加入海军,赤子之心参战,热血情怀,恣意潇洒。
这些,都是他吸引她的地方。
她呢,也是吃穿不愁的富家小姐,特异独行、性格外向,还嫉恶如仇;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深深印在他脑海中;……
他们相约白头,笃定终生相伴。
他是陆司令儿子;父严母慈,吃穿不愁,总是有依靠。心里想什么,就去做什么;在那样的纷乱中,他还可与心上人互通信息,恩恩爱爱、卿卿我我,好像不会耽误正事。
让他改变的,是保卫南京那一役;……
天地苍黄,丹心一片化成了声声啼血;南京失陷,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兄弟们倒下,而他却无能为力!
他这才明白,除了生死以外,什么都不值一提。
这几年,他怀着驱除强掳,报仇雪恨的信念;要他像别的小情侣那样,做那温暖的恋人,那不是难为他吗?
梅拾璎想明白了,不学那无知的小女孩样,没完没了地纠缠他;将心思都用在了学习上。
这天,她正在图书馆看书;李强突然匆匆忙忙来找她。
“拾璎,你让我好一阵找;……你知不知道,陆霑豪他受伤了?”李强跑得气喘吁吁,急切地说道:“你这正牌女友,是不是该去探望一下呢?”
“霑豪,他……他怎么会受伤?”听到他受伤了,梅拾璎顿时有些慌乱;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伤在哪里?……伤重不重?”
“他这几天抢进度,太焦虑了;给自己加了很多活;……他现在离开这里前,自己多做些。无论什么活,都争着去做。也是合该有事,那天,他本就有些疲累,走得步子慢了些,一辆装满石块的卡车正在卸货。一不留神,砸到了后背;……”李强说道。
他这是怎么的呢?即便是心里再着急,也不能不管自己的安危。
“那他现在在哪里?……要不要紧?”拾璎紧张地问。
“还在在工地帐篷里呢!我们大家都建议,他回市里医院治疗,可是他偏偏不肯;说是怕耽误工期。”李强说道。
“那,你方不方便带我过去?”拾璎说道。
“我正要坐车去呢;……我想你应该在这里,所以就来找你,你要是能抽身去,就跟我一起走吧。”李强说道。
“好吧,你等我两分钟,我把书本放好,立刻随你去。”
梅拾璎边说边收拾。不一会儿动身,随李强上车去往军队的驻地。
……
春天来了,一路上风光无限好。
漫山遍野长满各种不知名的小花,高耸入云的云杉互相招摇着,彼此携手拥抱在一起;还有那些云霄花,卖弄风情地摇曳着。
梅拾璎下了车,向李强说道:“谢谢你呀!”
“不客气,你去看他吧!”李强宽厚地笑笑,对拾璎说道:“他不在帐篷里,宿舍可以用了;医生让他住进去了。你沿着这条道,上斜坡,能看到房子,顺数第二间就是。哈哈,……;我可不愿意当别人的电灯泡,就不过去了!”李强哈哈大笑着,不等拾璎说话,就走远了。
梅拾璎满脸绯红,羞涩地低下头去。她沿着斜坡,缓缓地往上走。
这里连着山脉,树木很大很高,长势喜人,郁郁葱葱的。半山坡上,已建成两排房舍;这是为以后飞行员和机械师准备的,用来办公和休息的地方。
拾璎想要给他一个惊喜;放请脚步,慢慢走着。
“团座,你别动!”娇柔而略带威严的女声,从门内传出来。
“好,请你轻点!”陆霑豪浑厚的嗓音。
“我正在给你上药呢,不要总是动;要不然,那伤口感染了,你还得趴床上十天半月;你还想不想,回去重庆了?”刚才那娇柔的声音又说道。
去重庆?梅拾璎不由一愣,没听他说过呀!不过,这说话的人,好像是一位女生。
她,又是谁呢?
房门紧紧地合上了。拾璎怕惊动到他们,偷偷来到窗台边;她透过窗户往里瞅。
陆霑豪正趴在床上。一位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背对着窗户,正在为他上药。
哦,是医生呢!拾璎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为自己的疑神疑鬼暗自发笑;她收回目光,正要往里面走。
那位女医生突然转过头取桌上的纱布。
梅拾璎看清楚了那张脸;大眼睛、圆圆脸,眉眼笑起来弯弯的;……啊,这位不就是宛如医生吗?她,怎么在这里?
拾璎有点懵,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团座,我见过你的女朋友。人不错,长很漂亮,还是联大学生。我觉得,你还蛮有眼光的。”宛如说道。
“是啊,金字塔尖的学生,没有上过战场,没有吃过什么苦,……;有些地方,她还是幼稚的,也娇气了些。”陆霑豪说道:“她说,我对她爱理不理的,也确实是,你也莫要劝她;她人认死理的,自己没想明白,怎么说都是她!“
梅拾璎心里“咯噔”一下;我哪里跟她见过这样的话?我跟她没这么熟,都没单独待过,好吗?
她屏住呼吸,继续听着;
“团座,你们和鬼子们拼的不单是勇气,还有拼的是气度!面对面地拼命,勇者才能胜出。她在学校里,当然想不到这些,你们可能会因一些事情有些矛盾的,不过,我倒觉得问题不大。“女医生继续说道。“到了重庆,只怕你又得忙碌起来了。“
“嗯,军队有调令,身为军人,很多事上,是不自由的!”霑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