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邪后退一步,抬臂格挡,与此同时,一拳扫过去,带着凌厉的拳风,直往那人脑门上招呼。
那人收手没动,宫邪的拳头便停在他耳侧,拳风带起了一撮头发。
“多少年没见了,警惕性还这么高,偷袭都占不了便宜。”男人爽朗的笑声如敲钟般传来,抬手拍上宫邪的肩膀。
“陆教官,你也不想想人家是干什么的。”张教官哈哈笑,乐的看这位众人眼中气势凌人的陆教官吃瘪。
训练场上的学员都吃惊了。
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到底什么来头?连他们枭鹰的总教官都亲自过来迎接,还一脸笑眯眯,这还是那个号称“冷面阎罗”的总教官吗?
宫邪掸了掸衣袖,仍然居高临下的站立,对周围或审视或好奇的目光满不在乎,冷淡的面容添了一分笑意,“爷的便宜是你能占的么?”
话落,狭长凤眸里流转着更为潋滟的风采,看向旁边的宫小白。
她也在看他,咧嘴朝他笑起来,好像在说:爷的便宜只有我能占!
不过她的嘴巴埋在围巾里,只能看到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漂亮的弧形,好似月牙儿落进了她眼睛里。
陆天望和旁边两个教官哄笑。
“我说你真是够了!”陆天望跟宫邪的关系更亲近,玩笑话也说得坦坦荡荡,“前天联系我,说什么过来看看训练情况,我看你就是来秀恩爱的吧!”
两名教官附和,“我看是!”
陆天望又道,“我们的小军嫂,不拉过来让我们近距离看看?”
两人刚才过招,宫邪下意识将宫小白推远了一些。她很乖,眼见出拳的男人没恶意,便站在了稍远一点的地方,观战。
他打架的样子,薄薄的唇瓣紧抿,面容的线条绷起冷硬的弧度,动作行云流水,处处带风,该怎么形容呢,用姚琪的话来说,贼几把帅……
宫邪招了招手,“过来。”
宫小白绞了下手指,乖乖地跑过去了。
莫扬仿佛看到了现场版的一个网络动图,就是主人把手掌心朝上放着,短腿的小柯基就跑过去,把自己的下巴放在主人手心。
就是这种既视感!
宫小白站在宫邪身边,不知是不是男人太过高大,衬得她格外小,小小一只,挺可爱。
眼睛又大又好看,浅淡得像月光,清澈得如溪水。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一刻才深有体会,单是看着这个姑娘的眼睛,就觉得她心思纯净。
宫邪抬手,用手指拨了拨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顺便将围巾往下拉了一点,露出整张脸。
不想她被人过多关注,看起来好像不太可能。
这些人都是他曾经的战友,对他的事颇为关心,只要宫小白贴上了“宫爷的人”这个标签,不可能不受关注。
陆天望原本打算说几句玩笑话,被宫邪随手的动作惊得一个字说不出来。
宫爷这是栽狠了吧。
在军校任教官时,不是没见过女兵既害怕又害羞地追在他身后,拜倒在他一身松枝绿的军装下。可他转身一个冰冷的“滚”字,将人说哭了。
从此以后,没有女兵敢凑到他跟前去,一直到他离开都没有。印象中,肖琼倒是随着他进入了特战队……
眼前这一幕冲击力实在有点大,好半晌,陆天望抚了下额角,“你说说你,人还是小姑娘,你就拐了当军嫂,太不地道了。”温和带笑的眼睛看向宫小白,“很好奇啊,这位爷怎么拐走你的?”
连番被打趣,宫小白也有点不好意思,抿抿唇说,“我……”
“追的他”三个字还没从嘴里蹦出来,宫邪就伸手扯高了她的围巾,重新遮住她的半张脸,冷冷的目光刮着陆天望的脸,“没完了是吧?”
宫小白眨巴着眼睛看向宫邪。
为什么不让她说话?
陆天望两手交叉在一起,往前伸,随手做了个拉伸动作,笑着道,“我就好奇呗!”
还以为宫爷会打一辈子光棍,冷不丁冒出来一个小媳妇儿,还宝贝得不得了。他怎么可能不好奇,不询问。
他说看一眼,爷就真扒拉下围巾让他看一眼,转眼就拉上了围巾,把人家小姑娘的脸给遮住了。
“我追的她。”宫邪说。
宫小白心里冒出个问号,以为这句话是从自己嘴里蹦出来的。
宫邪挑眉,他晓得这群人的个性,打破沙锅问到底,不给个准确答案,一定会拐弯抹角打听个没完没了。
宫邪继续面不改色地说,“这丫头性子软,好追。”
“噗。”陆天望笑弯了腰,瞅着宫小白,“小姑娘,说实话,是不是被宫爷的美色迷惑了。”
宫小白还有点震惊,支吾着没答话。
他为什么要说他追的她,明明是她追他……
宫邪忍不了了,抬腿踹了陆天望一脚,毫不留情地一脚,将传闻中的阎王踹老远,“闭嘴!再打听一句,军法处置!”
“咳咳,不说了不说了。”陆天望站直,一秒收住脸上的笑,眼睛里仍是聚满笑意,“走吧,跟我去里面喝杯热茶。”
“不用了,带她到别处逛逛。”宫邪轻拍了下宫小白的背,顺势揽着她。
训练场的学员们在整理刚才爆炸的残渣,一面忍不住朝几人看。
陆天望笑了笑,“行,我当向导,领着你们到别处转转。”
想到什么,宫邪停下脚步,看着拿一块纱布捂住自己伤口的莫扬,“想学拆弹吗?留在这里让老张教你。”
莫扬拼命摇头,唯恐自己迟疑一秒就被爷下了死命令,留在这里。拆弹比射击难多了,稍有不慎就会爆炸。
他吓怕了。
他一颗心现在还吊在嗓子里,脸上一阵阵疼,皮开肉绽的感觉。
“爷,我不想学这个。”弱弱地说了一句,他连忙跟在宫邪身后。
宫邪嗤笑一声,随他。
两名教官目送几人离开训练场,小声谈论,“特腻歪是吧,真没见过这样的宫爷!”
“哈哈,还是一小女孩,确实没想到咱英明神武的宫爷栽在小女孩手里。”
其中一个胆大的学员忍不住问,“张教官,刚刚那人是谁啊?陆总教官都对他客客气气,我们特别好奇。”
“呵!”张教官呵斥一声,“训练成绩不行,好奇心还挺重。那是你们能打听的吗?!赶紧收拾,收拾完了给我演示一遍炸弹拆开重组!”
众学员:“……”
张教官成功震慑住他们,渐渐缓和了脸色。
全能军神宫爷!说出来怕他们的小心脏太激动,导致接下来的训练一塌糊涂。
——
陆天望站在宫邪身侧,带领他参观了几个训练场地。
宫邪吝啬得很,偶尔提点几句,都能让在场的教官激动难言,偏生,那些学员没见过他,反而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教官激动兴奋。
陆天望揉着眉心开口道,“真就单纯参观,不上手玩玩?”
其他人不清楚,他却是知道的,宫爷目前在帝京,回来有两年了。
宫邪一贯话不多,陆天望说的话不在点子上,他连回答都懒得回,捏着宫小白一只小手,揉捏着玩。她的手一直缩在羽绒服袖子里,热乎乎,手心还出了点汗,摸起来柔软细嫩,舒服得紧。
陆天望顾着跟他说话,自然没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落在后面的莫扬却将一切收进眼底,只觉得虐狗。
“比一场如何,多少年没见着你的枪法了,就比室内五十米射击。”陆天望应当是有话想跟宫邪说,可他一直带着小姑娘在身边,有些话他不方便问。
宫邪看了他一眼,淡声回,“好。”
陆天望领着他到室内五十米射击的场地,几人进去后,他放下了门口的警示牌,关上了大门。
非常空旷的一间房,关门的声音都能响起好久的回音。
白花花的四面墙,白花花的天花板,除了不远处防护栏外一排靶子,没有任何装饰物,空空回荡着几人的脚步声。
宫小白和莫扬远远地站在防护栏外。
“我还是第一次见爷的枪法,有点激动。”莫扬也不捂着脸了,任凭伤口暴露在空气里,好在伤口止住血了,看上去也就一道红痕。
宫小白看了他一眼,没接他的话,问道,“你这不会毁容了吧。”
“……应该不会。”
宫小白不说话了,专心看宫邪。
哪里有什么悬念啊,肯定是宫邪赢。
可那两个人不像是准备比赛——各自拿了一块软布擦拭手枪。
陆天望问,“上头晓得咱俩关系近,前几天搁我这儿打听呢,旁敲侧击问爷什么时候回去。特战队那边老邢一个人忙不开,过完年春季就得招一批新人。我还想着,爷要不来,我就得出枭鹰一趟,亲自见你一面。”
宫邪敛目,分外认真地擦拭手里锃亮的手枪,白皙的手指从枪杆上划过,像抚摸着心爱之物。
他这姿态,给陆天望一种他没听到他说话的错觉。
“身不由己。”半晌,他语气沉重地吐出四个字。
陆天望看向五十米外的靶子,无声叹息。
他当然晓得,宫家这一代就宫爷一人,偌大的家族企业都压在他肩膀上。
宫邪对准靶子,漫不经心地放了一枪。
一颗子弹,击穿了三个靶子。
枪声伴随着他说话的声音,“快了。”
陆天望一愣,“真的?”掩饰内心的欣喜,他又道,“直接回特战队,还是……”
宫邪没有隐瞒,直言道,“先在枭鹰选几个好苗子,带进特战队。”
他完全可以直接回特训营,从里面挑人,再编入特战队,可那样一来,宫小白没处安放,只能先将她带进军校,挑人的时候把她挑上,之后,一且都顺理成章……
陆天望一直没看靶子,打量他的神色,“爷这表情,我怎么就不敢相信呢。真来这里?感觉都大材小用了。”
宫邪挑了挑眉,完全是一副爱信不信的姿态。
陆天望反应过来就笑了,爷轻易不许承偌,说出来话那自然是比金子还真。是他糊涂了,居然提出质疑。
“那我就等着爷了。”他嘿嘿笑了几声,“那帮教官知道了不得乐死了。”
“最多四个月。”宫邪眯着眼睛说,随手又放了一枪。四个月后,宫小白正好考高完。
“四个月?!”陆天望注意到他射击之前瞥了边上的小姑娘一眼,猛地想起什么,“诶,不对,爷回归特战队,你那小媳妇儿怎么办?人家姑娘这么小,能忍受分离。”
宫邪面色不改,“随军。”
“真的假的?!”陆天望手里的枪差点掉在地上。
宫邪:“还比不比,不比爷走了。”没这闲工夫跟他在这里聊天。
“比比比。”陆天望收起脸上的震惊,只当他说“随军”两个字是开玩笑,认真地瞄准靶子,连放了五枪。
宫邪紧跟其后,向五十米外的靶子射击。
两人要比枪法的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闻讯赶来的几个教官,直接粗暴地移开了射击室门口的警示牌,跑了进来,强势围观。
其中包括先前训练拆弹的张教官和左教官。
宫邪和陆天望都剩下最后一枪了。
张教官向来是个不怕事的性子,见宫小白乖巧站在旁边,他跑了过去,两手摁在她肩膀上,推着她往前走,声音低低地说,“小嫂子,见谅见谅,我就是想让咱陆总教官硬气一回。”
宫邪号称全能军神,枪法无人能比,他们陆总教官输定了。
这么多年了,好歹让陆总教官赢一回,虽然他要用点手段。
宫小白懵懵地被他推到靠近防护栏的位置。
“爷,你要是赢了,小嫂子就抵押在这里了!看着办哈。”张教官单手横在宫小白的脖子前,没敢挨着她,故意夸张地做出绑架姿态。
“噗哈哈!”
其余的教官爆发出笑声,在空旷的室内回荡,经久不息。
“真有老张的!”
“他想死吧,连宫爷都敢挑衅。”
“估计是太久没见着爷,忘记他的脾性了!”
“特么的,坐等老张作死。”
宫邪停止射击,缓缓转身。陆天望也停了射击,面上带笑地朝作死的张裕看去。
宫小白:“……”
宫邪唇角勾起,笑了,只是那笑太嗜血,仿佛狼王凝视挑衅他的敌人,想着怎么弄死他才好。
最后一枪,他对准了张裕,“手继续放那儿,看爷能不能打中。”
不伤“人质”的情况下,打中张裕的手掌,完全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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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爷:敢动爷的人,打爆你的头!
嗷嗷嗷,好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