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燕俪忍了好久,见沈如诗那副张皇失措的模样,又抬起眉看了看左玉,忍住,背过脸去开始四处打量这屋子。
“为何让他们出去?我给那么多人看过病,却还未见过哪个病人非得让别人出去才肯治病疗伤。况且你的伤都在后背,又不是在什么紧要地方。”
沈如诗撅起嘴,面带狐疑地望着左玉,忽然见她满脸羞红,沈如诗半张着嘴巴,真是没想到左玉世子竟然这么羞涩?可还是方才那个得理不饶人的他吗?
“小楚!”沈如诗见楚燕俪目光躲躲闪闪,寻思这其中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难道是左玉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胎记亦或是别的东西?
她有种知觉,楚燕俪跟左玉并非一般的熟。
楚燕俪尴尬地转过身子,冲着沈如诗笑,满脸无辜地举起双手,一张冰冷的脸上忽然而变得柔和。“准确地说,她是想让刑天灏出去。”
“灏儿?”沈如诗不解地蹙起眉看向刑天灏,刑天灏是一脸的懵懂。
“罢了,阿达娜,莫要再欺瞒小姐了。”楚燕俪一脸的发窘。
沈如诗刹那间反应过来,满脸的惊诧,转过身子指着左玉,“你叫她什么?阿达娜?那不是女人的名字?”
沈如诗这才仔细瞧左玉,见她细皮嫩肉的,生气害羞的时候脸上还有红晕,她哗然明白过来,“左玉,你是个女人?”
左玉白了楚燕俪一眼,满脸傲气看着沈如诗,“是又怎么样?”
沈如诗挽起胳膊,皱着眉向楚燕俪看去,“原来你一早就知道,你们两个是合伙骗我?有趣吗?这都是什么世道,男扮女装出来骗人就那么有趣?”
“沈小姐莫要误会,阿达娜她从小就是这副装扮。”楚燕俪忙解释。
沈如诗轻哼一声,“那她世子的身份也是假的了?”
“这倒不是,她的确是何啻王的女儿。”
“郡主是吧?”沈如诗长呼一口气,“罢了,我不同你打趣。”她扭过头看着刑天灏的时候,又是另一副神色,“灏儿,你先出去一下。”
“恩”刑天灏红着脸答应一声。
沈如诗转过头看着左玉,将手里的水哐当一声放下,声音冷冷道,“伤在哪里,给你疗伤后,我们便散了吧。”阿达娜见沈如诗这么嫌弃她,天生的傲气让她十分不满。“既然这么不情愿,你别待在那里好了,我用不着你疗伤。不就是伤么,我就在此处等着阿爹派人过来!若是我流血死了,便让阿楚给我立碑好了。
”
沈如诗刚取出香露草平摊在掌心,听阿达娜这么一说,她喉咙滚动一下,勾起唇一笑,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火气。
她取出自己的帕子,往桌子上一擦,便擦出一块干净地方,直接将香露草放在桌子上面。背过身子便走开。
身后的阿达娜只是想让沈如诗跟她服个软,没想到这丫头这么有骨气竟然真的走了!她皱眉气汹汹地盯着沈如诗的背影,一把抓起桌子上面的香露草扔到地上。“什么香露草,我看八成是毒药吧!你不是跟那个凌王很熟吗?他花了那么大力气要把你带回去,倒是怪我阻挡了你的好事了!他不敢杀我,怕别人知道了,便让你偷偷来杀我也说不定!你们云起国的人向
来狡猾,拿走你的草药!不稀罕!”
沈如诗脚步一顿,空气骤然凝结。她微微侧脸,斜着眼向后一看。唇畔溢出淡淡的笑容,骤然气氛冷到极点。
“好,若是郡主怀疑我,那不要服用香露草。不过,你伤口处流血不止,必须得想办法止血,若是再这么下去,难保你还能活过五个时辰。我不是再跟郡主开玩笑,什么代价,郡主自己掂量。”
沈如诗故意放缓脚步,走到门口,身后的声音骤然响起,“你等一下!”
沈如诗勾起唇,笑着转身看阿达娜,“怎么,后悔了?”
阿达娜抿着唇,皱眉盯着沈如诗,虽然心里后悔方才说话的确说的太重,可她还是放不下傲气。
“我何时后悔过?若是后悔,我真该后悔为何没有早点看清楚你跟那帮黑衣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便不会舍命救你。”沈如诗淡淡笑了笑。阿达娜救她,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身上有不菲的利用价值,她才不会因为一个相识不到三日的女人而豁出自己的性命。若说她是个男人对自己一见钟情,那倒是有可能,可事实已经证明
,站在她面前的是个女人。
沈如诗只笑笑,并没有说破。虽然阿达娜心怀诡计,可她刚才为了救她差点死掉的事情可不假。说到底,阿达娜身上还有点义气的。
阿达娜扫了沈如诗一眼,朝着地上的香露草皱皱眉,“还不赶快把地上的香露草捡起来,染上灰尘,还怎么疗伤!”
“是,我的大郡主!”沈如诗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香露草,放在清水中泡了泡,捞出来敷在阿达娜的伤口。
“别急。”沈如诗坐下,小心翼翼将阿达娜身上的绷带取下,看着被鲜血染湿的绷带,心里面闪过一丝苦酸。
眼前这个,虽然打扮的像个男人,不过也是个女人。可整个疗伤过程,她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你跟小楚,从小便认识吗?”沈如诗突然想了解他,轻轻问道,态度比方才缓和不少。
“恩。”阿达娜答应一声,顺着虚掩的门向外望去,楚燕俪正站在门外,面色严肃。
她忽得想起年少时那个常常陪伴自己在马头上玩闹的女孩,成年之后,那样肆无忌惮无忧无虑的笑容便很少在她们脸上出现了。
“阿楚的阿爹跟我阿爹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跟阿楚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只不过我十二岁那年,便常常扮作男儿离开廖元国四处游玩,很少见她。她还能认出我,实在不易。”沈如诗轻轻一笑,重新包扎好阿达娜身上的伤口,“你也认出她来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