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越人在B市,肯定不会出席今天的追悼会。
也因此,评论里一溜全是骂他的:
“也太没有良心了吧!亲爹死了都不去看看!”
“玩垮了千行,又磨死了老爸,要我说,姜越就是个扫把星!”
“为什么偏偏挑今天去B市?哗众取宠吗?”
“方仲生要是倒霉催的把遗产留给了他,这会儿恐怕得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
明明已经不关我的事了,可是看着这些负面的评价,我心里仍一阵一阵的发堵。
“咦这个小哥哥就是姜越吗?”董昕不知道又刷到了什么,在一边懊恼地嚎:“我去!他居然是姜越!居然是那个跟秦卿不清不楚的姜越!我的妈呀!太恐怖了这个世界!”
“不行不行!我要把刚刚转发的那条微博给删掉!”她一边念叨一边点进自己的微博主页,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敲击,“我还说要转粉他来着!幸好这个扒皮帖出现得及时!”
“扒皮帖?”我的精神为之一动,“什么扒皮帖?给我发个链接,我也看看。”
“好的呀!”董昕的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她给我发来的微信消息,只有一个网页链接。
点开以后是一条营销号发的长微博,这条长微博几乎把姜越和秦卿的那点破事儿扒了个底朝天。
我深知内情,便只匆匆扫过一遍,直接拉到了下面的评论区。
评论区里许多人的反应都跟董昕一样,有大呼自己“差点就要上当受骗”的,有“感谢博主避雷”的,当然也有骂姜越的。
甚至有几个人的昵称半小时前我还在董昕的微博里见过,就是那一串转发姜越照片说“好帅好帅”的其中几个。
现在的小女生真是……爬墙比爬楼梯还要快。
看到姜越被这么多人误解,我无疑很不好受,但是——
我复制了长微博的链接,发给了瞿耀。
“你查一下这个微博账号,我觉得很奇怪。前脚有小粉丝把姜越的照片挂网上,后脚他就出了这么一篇‘科普文’,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背地里策划的。”
至于目的——
当然是让姜越的名声跌到谷底。
瞿耀却一直没有回复我。
我后面又一连给他发了几条消息,也都石沉大海。
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开始了第二轮的练习,在被教练第二次骂了个狗血淋头以后,彻底结束了今天的课程。
回家的路上,董昕仍在纠结姜越的事。
“你说,那小哥哥人长得帅,又有钱,为什么偏偏要吊死在秦卿这棵树上呢?要是没有秦卿那些事,我肯定就粉他了!唉!难受!”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偶尔应和她两句,注意力却全都放在了手里紧握着的手机上。
直到现在,我的手机都没有震动过一下。
所以……瞿耀去哪儿了?
这个问题在我到家以后有了答案。
我第一时间打开微博,去到方仲生追悼会的名单又有了更新,上面赫然出现了瞿耀与言良的名字。
我再往前翻一翻,还有他们俩一起进入舟山别墅的照片。
他们俩和到场的其他人一样,都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就连里面搭配的衬衫也都是纯黑色的。
他们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彼此之间也不曾有过交流。
与其他的宾客相比,他们两人在舟山别墅里待的时间算比较久的。
其他人从进去到出来间隔的时间可能只有十多分钟,长一点二十分钟,而距离记者上传他们俩进别墅的照片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都不见网上出现他们俩出来的照片。
我想,他们应该不仅仅是去参加方仲生的追悼会那么简单。
**
我刚在微博上刷到他们俩从舟山别墅出来,就收到了瞿耀回过来的消息:“已经让人去查了,别担心。”
“我没有担心……”我把这几个字敲上去,盯着看了半天,又觉得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气恼得一个个删掉,最后只发了一个“好”。
**
追悼会隔天,是方仲生的出殡日。
蹲守在舟山别墅的记者几乎对全程进行了跟踪报道。
因为姜越的缺席,披麻戴孝、抱着方仲生的遗像走在最前方的,成为了亲自操办这一切的陈熙。
陈熙的这一举动再次引起了网友们的激烈讨论。
“这两个人非亲非故的,送送葬还行,披麻戴孝是几个意思?”
“这种事情,一般不是亲属才能做吗?”
“就不许他们俩情同父子啊?姜越那个不孝子又不在,要没人给方仲生披麻戴孝,得多难看啊!”
“情同父子?之前不是传说他们俩是那种关系嘛?真是那种关系的话,陈熙做这些其实也挺合适的~”
……
当然,也有不少人开始了对姜越新一轮的责骂:
“不出席追悼会就算了,现在连出殡都不来!自己爸爸的葬礼居然让一个外人来操办,还让外人帮着下葬……姜越真的是狼心狗肺哦!”
“心里有再多的恨,人都死了,也该算了吧?姜越这一次真的做错了。”
“那些天天嚷着‘养儿防老’的人呢?出来走几步!”
“我儿子要是跟姜越一样,我死之前肯定先掐死他!”
“不如当年生了个叉烧!”
……
而姜越本人在B市机场露了一面以后又再次失去了消息,无论路人、媒体怎么打探,都没有得到一丁点的风声。
**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方仲生的后事料理完全,千行集团对外召开了一场记者发布会。
出席这场发布会的,有陈熙,以及方仲生的律师。
整个S市——乃至于整个C国大大小小数家媒体全都派了记者到场,不少媒体还在微博直接开了直播。
第一个发言的是方仲生的律师。
他举起手中那个密封完整的牛皮纸袋,让在场的所有人能够看得清楚。
“这里面是方仲生先生的遗嘱。”他说完,将牛皮纸袋拆开,从里面拿出厚厚的一沓纸来。
“下面,我将宣读这一份遗嘱。”
无数的闪光灯亮起,摄像机的镜头拉近,对准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