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男人的脸色虽然苍白,但无损他的气势。他的眉峰微微隆起,脸色沉凝,唇瓣轻抿,每一寸都是顾漾再熟悉不过的。
只除了那一双满是陌生的眼睛。
顾漾倏地怔住,脸色有点泛白,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好半响,她才扯了扯干涩的唇角道:“祝云泽,你睡糊涂了吗?”
祝云泽皱眉看她,顾漾的心高高提起。
须臾,他突然道:“你认识我?”
顾漾顿时张大了嘴,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满眼陌生的男人。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宋语飞快地跑了进来。看到坐在床上的祝云泽,她眼睛一亮,越过顾漾,便欣喜的跑到床边,唤道:“云泽!”
“你怎么来了?”话音刚落,祝云泽便眉头狠皱,眉眼间是无法掩饰的疼痛。
宋语一顿,立刻拉起他的衣服,本想检查他的背部,但是手上却突然一顿。
她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沉默不语的顾漾,冷着脸道:“你怎么在这里?”祝云泽为了救顾漾,受了重伤,她现在自然不用给这个女人好脸色。
顾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深深地凝视着祝云泽,一字一顿的道:“祝云泽,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宋语奇怪的扬了扬眉。
此刻的祝云泽完全没有半点往日的温柔,若不是唇上还传来鲜明的痛感,顾漾怕是要以为昨夜是一场梦,梦里的男人只是她臆想出来的一个幻想。
可现在,她却宁愿那是一场梦。
“我不认识你,请你出去。”他虽然说着客气的话,但是眼中却再无半点温和,反而带着陌生和不耐。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我家的。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
他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不疾不徐地却像一道道惊雷倏地砸在顾漾的心上,激起了阵阵的疼痛。
“我对你没兴趣。”
最后,他以这句森冷中不乏嫌弃的话对她下了最后的逐客令。
顾漾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祝云泽许久,仿佛要看进这个男人的心里。他为什么会说这些话呢?他是真的不认识她了吗?
为什么只是一夜过去,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呢?
她的唇,她的脖颈,她的心,都还记得他曾给予她的热烈和激情,甚至是疼痛。她的脑海里依旧记着他对她说——
“顾漾,我快死了。”
他问她:“顾漾,你喜欢我吗?”
“顾漾,我变丑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可是现在,他的眼中充满了陌生,他不是昨夜对她那么残暴却又温柔的男人,不是为了她舍命相救的男人,不是她……喜欢的那个祝云泽。
他说他快死了。
而现在他没有死,他活下来了。
所以,这就是活下来的代价吗?
太疼了。
太屈辱了。
一旁的宋语一直沉默着看着他们两人,听到祝云泽说的那些话,她目光一闪。见顾漾的眼中是化不开的伤心,心中竟生起了报复的快感。
她没有提醒祝云泽,而是对顾漾道:“顾学妹,你听到云泽说得话了吗?你走吧,他怕是不想看见你。”
顾漾脸色一白。
像是觉得这个刺激还不够,宋语继续道:“云泽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又没有好好治疗,你再待在这里,是真的想要他死掉吗?”
顾漾倏地咬紧了牙关。
她再次深深看了一眼一旁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男人,深吸口气,终于转身,挺直着背脊大步离去。
尽管她依然昂首挺胸,但是宋语依然看出了顾漾的虚张声势。
她勾了勾唇,幽幽冷笑。
待到顾漾真的离开了,宋语才转头看向祝云泽,目光有些暗沉道:“你真的不认识她了?”宋语挑挑眉,虽然心中很开心顾漾痛苦,但是祝云泽突然忘记了顾漾这件事却让她觉得非常奇怪。
“或许我以前认识她,但是现在我确实不认识她。”祝云泽面无表情的道,“你知道我的身体。”
听到这句话,宋语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她拉起祝云泽的衣服,看向他的背,只见那些被硫酸腐蚀了的狰狞伤口,此刻正在快速的修复,速度快得连肉眼都能看清楚。
这么神异的事情,宋语的眼中却没有一点儿惊讶。
“你倒是真把她放在心上,居然为了她去挡硫酸,真当自己是不死之身了啊?”她一开口就是嘲讽,“现在好了,你为了救她受了这么重的伤,结果却又把她忘了。”
说到这儿,她觉得有点讽刺,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我说了我不认识她。”祝云泽再次强调。
“那你不好奇吗?”宋语放下他的衣服,一双美眸定定地望着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你不好奇你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忘了她?”
祝云泽微微一顿,眉头皱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宋语,突然道:“你很讨厌她?”
宋语的脸色顿时一僵。
祝云泽继续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她?”
“……呵呵,看来你是真的忘了。”宋语的眼中闪过一抹苦涩的笑意,只是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她勾着唇道,“我自然讨厌她,你为了她差点丢掉性命,我不该讨厌她吗?”
“祝云泽,不要被她骗了。顾漾这个女人最会伪装,她最善于利用自己的脸来欺骗别人了,尤其是男人。”宋语看着祝云泽,意味深长的道。
“我不想谈她。”祝云泽眉头一皱,“我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身体为什么会开始腐坏了。”
“什么?!”宋语顿时一惊,“你的身体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祝云泽把左手抬了起来,宋语一低头,便看见那纤细修长的手突然忽大忽小,脸色顿时就白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她脸色铁青,突然站起身道,“小胖呢,小胖也没有办法吗?”
祝云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抿唇道:“我能感觉得到,这具身体支持不了多久了。最多两个月,两个月之后它便会彻底坏掉。”
宋语的心倏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