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完党组会议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大家被这个决定惊呆了,都知道赵东辉和高建彬之间有点恩怨,可谁也没有想到,赵东辉刚当上省长,居然就敢对高建彬下这样的重手！
刘春培的神情带着一丝冷漠,侯俊才装作没有听见,杨玉珍和孙世勇满脸的不可思议,陈冠群头也不抬的在笔记本上记录,张新克和张东卫两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高建彬可是岭南冉冉升起的一颗太阳,用明星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强悍,不到一年的时间,完成了从市长到市委书记、从市委书记到副省长、从副省长到省委常委的跳跃。放眼全国的领导干部队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赵东辉这是吃错药了吧,敢这样明着打压高建彬?
但让大家感到很意外的是,向来表现强势的高建彬,听完赵东辉的这个安排,居然云淡风轻的像是没有这回事一般。很潇洒的从桌子上拿起大熊猫特供香烟,点了一支很过瘾的喷了口烟雾,呛得身边的赵东辉差点就拍了桌子。
可是随着刘春培、侯俊才和孙世勇,也都拿出烟来点上,他也无可奈何的继续念起了分工。会议禁止抽烟这是明文规定,但开会的时候为了释放压力提提神,男人抽支烟也是难免的,赵东辉也不想在这种屁事上,和四个副省长同时犯计较。
张东卫这次是彻底的翻了身,把原来的分管部门,像是农业、林业和水利等方面的工作都拿了回来。其余的副省长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不但早先分给高建彬的那些部门又回到自己手里。而且还新添了一到两个部门。
省长助理程景华分管了文化和广播电视两部门。陈冠群还是负责省政府办公厅的全面工作,这里面唯一大动受伤的,就是高建彬一个人。
会议结束后效果并不是多么明显,赵东辉这次向其余几位副省长示好的动作,如同向瞎子抛媚眼一般,没有人领他的情。
看了看手表到了下班时间,刘春培说道:“建彬,吃饭吧。顺便找个茶楼喝杯茶聊聊。”侯俊才说道:“也算我一个,我早晨起来没有吃饭,现在饿得眼睛都要花了。”
孙世勇紧接着说道:“建彬同志以后分管旅游和外事工作,我正好和你说说交接的事情,顺便可以蹭顿饭。”杨玉珍也说道:“中午我也没有事情,一起凑个热闹吧！”
这倒好,党组会议一共九名成员,五个人抱成团了。这里面的原因说简单也很简单,说复杂那就复杂了,没有人替高建彬打抱不平。自己守着自己的一摊子事,别人感冒我还得打喷嚏吗?
关键的问题还在赵东辉身上。素来强势的赵省长最喜欢的就是财政大权,这是都知道的事情。而且张东卫和张新克两人在开会前,也透露过这种风声,人翻了身得意了,说话就容易失分寸,结果这次分工,愣是没有敢动刘春培锅里的菜,难不成这位新来的老板也是看人下菜单?
高建彬是属于书记大人的派系,至少是比较亲近的那种,方德辉在省委有着绝对的话语权,赵东辉要是和方德辉对了阵,没有人看好他。高建彬现在被打压成这样,方书记不替他找这个场子才怪,谁要是现在和赵东辉走得近,说不定就要搂草打兔子,一起捎带着收拾了。
省长是有分工的权力这不假,可方书记手里掌握的是人事大权,到时候把你手下的部门领导做个调整,说架空你那是轻而易举的。
大家也不是傻子,高建彬这个人是能随便打压的吗,就因为他到了岭河市,几次重大事情都有国家领导人前来参加,吴春杨副总理来过,莫怀民同志来过,一大群退休的中央老领导们来过,首长前不久刚来过,这样的人会具备什么能量?
官场上不论一时之成败,一旦高建彬翻过来,赵东辉的苦头在后面呢！刘春培和高建彬凑在一起,完全可以和赵东辉抗衡,终归是两个省委常委,不和他们搞好关系,你还想不想要钱了?常务副省长可是分管财政部门呢,说拖死你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而政府领导没有钱就等于没有权。
虽然眼下这种举动可能会惹恼了赵东辉,但是大家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还是实际一点吧！
我还在会议室没有走呢,你们就公然聚会,有没有把我这个省长放在眼里?看到这一幕的赵东辉,有点恼羞成怒了！
可人家凑这个场是吃中午饭,他这火气还真没有地方撒,总共不能说他也想要省一顿饭费,跟着这些人一块吃吧?
张东卫和张新克看到老板被那群人晾了,连忙过来主动请赵东辉吃饭,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中央提倡勤俭节约,对接待宴请之类的做了严格要求,省委常委会经过研究,一纸通知下来,建议省委省政府和省直机关单位的领导干部们,中午要是没有特殊的工作应酬,尽可能要在食堂用餐,反正饭票也花不了几个钱,为此食堂还专门请的大厨,菜的样式和口味和以前那是天差地别。
老板自然是要以身作则的,省长都带头到食堂吃饭,副省长们谁也不敢自己找麻烦,逐渐的就形成了惯例。但今天不一样,开完党组会议没有一个成员到食堂,分成两大批找地方聚餐了。
这个情况马上就引起了很多人的猜测,按理说新领导班子的第一次会议结束,正好一起到食堂和大家共进午餐,多好的一个形象宣传,可偏偏领导们开完会不知所踪了,难道说开会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陈冠群级别低了点,也是党组成员,可分管的只是个省政府办公厅。不但赵东辉没有想起他。就是张东卫和张新克也忘记了。秘书长同志对此感到很郁闷。一顿饭我不稀罕,但这是很明显的不拿着我当回事,不拿秘书长当领导了！
陈冠群黑着脸回到办公室,看什么都不顺眼,心里能痛快才是见鬼了！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连忙接了起来,高建彬说道:“怎么样冠群同志,要是没有什么安排的话。我们到风情瑶寨竹楼聚餐,你也赏光一起吃顿饭吧。”
陈冠群大为感动,看看人家高省长是什么素质,还记得自己一个秘书长没有吃饭,专门打个电话来约。看起来在省政府里面有人通风报信,要不然高建彬也不知道自己,没有和那一方一起出。陈冠群连忙说道:“谢谢高省长,您和领导们先,我随后就到。”
高建彬在刘春培的车上挂了电话,刘春培笑着说道:“你的秘书相当优秀。居然能够注意秘书长的行踪,一问就能第一时间回答出来。这种眼力和分析能力很难得。”
高建彬说道:“在我的要求中,秘书可不是端茶递水写稿子那么简单,有的是人能干得了这种工作。通常秘书和领导荣辱与共,几乎是密不可分的,能替领导分忧,也是为他将来的前程做铺垫,这才是合格的秘书。”
刘春培叹道:“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了,有几个秘书能达到这样的水平,至少我的秘书就没有你的秘书这么快的反应。”
赵东辉在党组会议室表情看起来很平淡,可到了吃饭的酒店就压不住那股子火气了,反正面前张东卫和张新克也不是外人。这二张来来回回往赵家跑了三四次了,也拜见过老爷子一次,算得上是初步进入了赵家的派系。
换做以前不是省委常委的副省长,能进赵家的大门已经不容易了,想见老爷子一面还真不够格,可是此一时彼一时,赵家大有日落西山树倒猢狲散的趋势,好歹也是副省部级领导,又是来岭南能搭把手的,赵东辉破例带着二人见了老爷子。
张东卫自然明白老板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今天的一幕的确有些丢人,就说道:“赵省长您不要生气,根据我的推测,杨玉珍和孙世勇没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公开和您作对,第一天上班的时候这两个就来办公室汇报工作了,之所以这次跟着刘春培和高建彬走,估计是受到了省委那方面的压力。”
张新克也觉得这个推论是合理的,说道:“方德辉书记在岭南经营了好多年,而且在省委常委会也是一言九鼎,杨玉珍和孙世勇都是属于那种,在岭南熬资历退休的人,当然不敢得罪一把手。”
赵东辉并没有意识到自身有什么问题,也默认了这是方德辉的手段,书记不来,但是不代表他没有做手脚,或许这是对他的一个警告,岭南不是江北！
因为中午时间不能喝酒,张东卫站起来主动给赵东辉添了杯茶,说道:“我们赵系的力量布局非常隐蔽,那边可能还没有觉察我们的动作,只要能够抓住时机给方系的人一个教训,局面就截然不同了,那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立刻就会倒向我们赵系。”
赵东辉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两人的能力在副省长里面不算最强的,但是有一个好处,敢于投资,认定了就绝不退缩,这是他很欣赏的一种品格。
张新克说道:“现在最麻烦的是我们还差了两票,十三个常委里面谁掌握了七票,才是拥有了最大的话语权,这件事情不容易做啊！”
赵东辉笑着说道:“帐不能这么算的,方德辉书记也不敢说自己能死死的抓住七票,能成为省委常委的人,背后都有自己的后台,走得再近也不可能每一次都服从书记的决定。常委会的博弈看的是最大的利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需求,我们之间可以说派系,但是到了常委会只能说成临时联盟。”
赵东辉打算给两个下属普及常委会的知识,说道:“省委常委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方德辉书记做不到完全掌控,我也同样做不到。一个省的最高决策机构成了一言堂。这种局面不符合规则。万物都是相互制约的。比方说某个职务和方书记关系比较好的某个常委顶住了,可方德辉有自己的打算,那么这样的联盟瞬间就会破灭,这个人可能就会找我,或者找其他人联合起来实现自己的意图。”
然后说道:“就如同我和米慧君的联盟一样,我帮她把小叔子提拔成省长助理,她就会在省委常委会偏向支持我。但是这种合作是不长久的,我的想法和程家的决定发生冲突的时候。她在第一时间就会选择和我对着干,在我看来这很正常,没有什么可生气的。”
在风情瑶寨竹楼的大包间里,高建彬正在宴请四个副省长一个秘书长,虽然是省委秘书长专用的,可金诚锐接到电话后,直接就给老板交代,要按照和他一样的标准对待。
包间自然是小事,有什么好菜上什么好菜,有什么好酒上什么好酒。这几位凑在一起,下午能不能上班还是未知数呢！选最漂亮的服务员。最好的茶艺师,老板也要过来敬几杯酒。
这几位可都是政府方面的领导,能给酒店带来难以想象的收益,倒不是说公款消费,领导们来这就是招牌,比作广告都好使。
老板刘夜玫一声令下,晚上表演的瑶族歌舞团都上场了,倒是让今天中午吃饭的顾客们感到一阵惊喜。
刘春培笑着说道:“建彬,还是你的面子大,我也来这里吃过几次饭,可是没有受到这么高的待遇。”
高建彬笑了笑说道:“今天来的都是财神爷,叫我当老板的话,就差烧香点蜡烛当神供起来了！一次五个副省长加一个秘书长坐在一起吃饭,恐怕此类的场面不多见,服务的好有了回头客,什么都值了。”
刘春培点了点头说道:“可是有人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非要显示他的能量有多大,以建彬你的能力和关系网,只要愿意做,将会给岭南省政府带来多少成绩和亮点,他赵东辉作为你的领导,不也是受益匪浅吗?你看看他今天的分工,觉得拉住了大部分的副省长,就等于是在省政府扎了根,你一个人孤掌难鸣,可惜啊,这点心思是用来哄小孩的。”
侯俊才皱着眉头说道:“高省长,我就不明白了,他难道真的是因为侄女的案子对你不满,所以才做出这样的分工吗?”
高建彬摇了摇头说道:“那只是个假象,或者说是导火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是感到威胁了。也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敲山震虎的建立起他绝对的权威,防止有人夺走属于他的东西。当然,我对此也是欢迎的,赵东辉有这样的信心,把岭南的经济和民生工作做好,我没有必要和他斗气,时间可以检验一切。”
看到其余的几个人都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刘春培就解释说道:“你们想想建彬的工作经历就明白了,海州速度在座的你们应该都不陌生,建彬是以常务副市长的身份,成了海州市实际的一把手,虽然最后没有成为市委书记或者市长,可海州市的干部群众们眼睛里看的只有他自己,南江省的领导也是默许这种现象的存在。”
接着说道:“来到岭南担任岭河市的市长,接着是市委书记,才一年的时间不到,你们问问那里的干部群众,能够记住的市领导估计也就是建彬自己。有人说建彬搞一言堂,作风强势霸道,问题是建彬说出来的话没有人能够反驳,事实也证明他做的,就是最切合实际最明智的,不是一言堂也成一言堂了。”
然后说道:“赵东辉不是不知道建彬的能力,但他也相信自己的能力不会输给建彬,做这样的分工也在向京都的高层证明,他可以做得更好,他完全具备更高层次的能力。所以为了能够顺利的施展自己的才华,他就做出了这样的分工。”
杨玉珍笑着说道:“刘省长一解释我也明白了,赵东辉省长也是个有抱负有理想的人,还要冲刺更高的目标,所以他不允许有阻碍他表现的威胁因素存在。”
又说道:“高省长这次分的都是特别不容易出成绩的部门,等于失了和他对抗的实力,也逐渐消失了影响力,这样的环境他就可以大展抱负,为了能够让我们配合他,他就把高省长原来分管的重要部门都给了我们,在他的意识里,其余的人对他来说不足以产生危险。”
向来很少说话的孙世勇也说道:“赵省长太过于自信了,想当然的思路就敢毫无顾忌的做,岭南他还不是大老板呢,有个这么强势的省长出现,方书记会不会感到威胁打压他呢?唉,把媚眼抛给瞎子,当我们是傻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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