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他给的惊喜(1/1)

“陈七小姐!陈七小姐!”窗扇上转眼映出一颗顶着乱草的脑袋,左右探看,声音低扁,“小生来了!”

常青满脸戾气顿时化作古怪。

陈瑾瑜恍然抬头,丢开笔杆子,冲同样一脸古怪的李英歌赫然一笑,吐舌道,“我把裘呆子给忘了。算上他,这世上知道我院子里有狗洞的,就我们五个人,真的再没有别人了。”

这不是重点。

李英歌哭笑不得,常青亦是眉角直抽,她卸下戒备,雨晴忙凑到窗前,也不知如何动作的,只听啪嗒一声开了锁,随即窗扇半开,拉了裘先梓进来。

雨晴熟门熟路,裘先梓却是头一回钻狗洞,险些钻成二级残伤,头上顶着磕出的包,背上驮着硕大的包裹。

看形状,除了药箱,似乎也有不少金银财物。

李英歌嘴角抽了抽。

裘先梓却不意外她在场,当下红了半张脸,似羞愧似激动,掖着袖子作揖,诚恳道,“李二小姐,今日你助小生和陈七小姐脱身的大恩大义,小生没齿难忘。小生这厢有礼了。”

有礼个屁!

敢情这两人一个不想娶一个不愿嫁,已经暗中串通,商量好一起跑路了?

李英歌表示震惊了:二人真要一走了之,确定落在世人眼中是双双逃婚,而不是携手私奔?

单论双商,陈瑾瑜和裘先梓堪称良配。

李英歌顿时没脾气,无语拉着常青进内间,她决定还是洗洗睡吧,谁作的烂摊子谁收拾。

雨晴很自觉的挪到门边放风。

裘先梓不解的抓了抓头,私下对着陈瑾瑜就换了称呼,抖着背上包裹道,“师父,城外的车马我都安排好了。您借我抄的那几本医书,我也带来了。是现在还您,还是……”

他被家中逼婚十年有余,论起跑路可谓经验丰富,一脸信心十足。

“别还了,也不跑了。”陈瑾瑜以前嫌他呆,现在却觉得这份耿直正合适,她抓起写好的婚前契约塞到裘先梓手里,语重心长道,“我们形婚吧。就是假成亲。即能彻底了断长辈压力,也能各取所需。等成了亲,你就选个地方游学,我跟着你一起,以后我们一起行医学医,岂不快哉?”

裘先梓结巴了,“师父,我、我志在尝百草治百病,没遇上心仪的姑娘前,不能成亲。再、再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陈瑾瑜莫名觉得这拒绝,哪儿哪儿都听得刺耳,打断道,“我是女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母?

好像哪里怪怪的。

裘先梓说不出口,嘴里更结巴了,抓着契约的手却被陈瑾瑜紧紧握住,“这是最好的办法,一了百了。你我能逃一次,后患却是无穷。那,契约我都写好了,只有夫妻之名不做夫妻之实,彼此长辈照样孝敬,关起门来我们就是同行同僚,一起尝百草治百病,只等时机合适,再和离,谁都不耽搁。”

裘先梓觉得师父说得好有道理,他无言以对,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握着他手的柔荑上。

这手他很熟悉。

曾指点他抄书,也曾为他搭脉,彼时是为研讨病症,此刻四手交叠,触感却和往常不同,柔柔软软小小的,和他大不相同。

这是姑娘家的手。

裘先梓剩下半张脸也红了,不知是被计划突变惊的,还是被陈瑾瑜的孟浪吓的,白眼一翻磕巴道,“师父请自重……”

话音未落,人已经羞晕了。

陈瑾瑜暗道自重个屁,想她妙龄年华不得不形婚,不收点利息岂不是亏了,豆腐不吃白不吃,当下抓着裘先梓的手又揉了两把,嘿嘿诡笑。

雨晴见状一抖,不得不叫醒常青,请她将裘先梓送回裘家。

陈瑾瑜只觉无事一身轻,摸上李英歌的床榻,见她已然睡得迷迷糊糊,笑嘻嘻照着她的眉心一亲,轻声道,“小师妹,鬼机灵,谢谢你啦……”

她不知道,萧寒潜也喊过李英歌鬼机灵。

李英歌茫茫然分不清梦境现实,恍惚回到萧寒潜夜探同睡的那一晚,皱眉呓语道,“寡虞哥哥,别闹……”

陈瑾瑜听得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寡虞哥哥是谁,顿时牙龈发酸。

四表哥深藏不露啊,说睡过了,就真把小师妹睡服了,做梦都不忘念叨他。

这恩爱秀的,简直猝不及防。

陈瑾瑜抖着手戳了戳李英歌的睡颜,暗想四表哥到底是血气方刚的成年男子,回头她得再“教导”下四表哥,可不能真把小师妹给吃干抹净了。

陈瑾瑜想着想着,手不戳了,眼皮耷拉。

再睁眼时,大长公主府并一墙之隔的信国公府已经人声喧阗,开门迎参加及笄礼的宾客。

城阳大长公主长于太后膝下,太后喜静,她也不爱交际,今日请的大半是宗室中人,小半是驸马信国公的至交家眷。

人以群分,众人早知李英歌是赞者,再见已无诰命的谢氏后脚入席,不探究不避嫌,只做寻常交际。

谢氏大感自在,含笑的目光落在女儿身上。

城阳大长公主拉着李英歌不放,她只知结果不知过程,见女儿和李英歌“深谈”过后就不再闹腾,又得知裘家也已解除警报,裘先梓似乎默认了婚事,心喜之余越发看重李英歌,笑意深深。

这笑别有深意。

李英歌看不懂,心里发毛,只盼陈瑾瑜和裘先梓别辜负她的馊主意,早日做成真夫妻。

她不自觉的的去看业已入席的无归道长。

无归道长似知道她心中所想,无声做口型:放心。

放心,陈瑾瑜和裘先梓两世姻缘,自有天定。

李英歌心里不毛了。

在场的女眷却心里长毛,偷偷看偷偷问,不在意李家败落,只围着谢氏问无归道长的来历。

年轻貌美不说,竟和当朝国师交情匪浅。

女眷们暗自交换心照不宣的眼色:且不论陈七小姐,李二小姐有这么个师父,怪道任宫里宫外又风又雨,乾王妃的名头依旧顶得稳稳的。

众人心中不无计较。

无归道长却对自己迷倒老少女眷的美貌毫无自觉,笑看陈瑾瑜拜过父母,又拜过他。

及笄礼盛大,惊喜却在及笄礼之后。

作为赞者的李英歌正准备扶陈瑾瑜礼毕更衣,就见宫中接连来人,启阳帝、太后、皇后各有贺仪赏赐。

这本是题中应有之义,令众人惊讶的是,代表启阳帝出面的,竟不是寻常宣旨太监,而是御乾宫总管大太监江德海。

众人心头一动,就见江德海展开明黄圣旨,高声唱到:贺陈瑾瑜及笄定亲双喜临门,启阳帝再添一喜,封陈瑾瑜为晋宁郡主。

以启阳帝对城阳大长公主的恩宠,如此封赏,倒也在意料之中,怪道要江德海出面。

太后、皇后的贺礼紧跟其上。

陈瑾瑜谢恩起身,冲李英歌眨眼,“小师妹,我成郡主了,裘呆子成郡马了。”

话外之意,这身份犹如及时雨,形婚之后更方便他们放飞自我了。

李英歌回了个白眼,翻到一半,却因乍然入耳的话愣住了。

“借皇上美意,我再添第四喜。”城阳大长公主和信国公交换了个眼色,双双站定李英歌面前,满脸慈色,“我和驸马喜李二小姐持重温婉,和瑾瑜儿闺阁情深,欲认李二小姐为干女儿,成全小女孩们的姐妹之情。李夫人,拣日不如撞日,且请无归道长见证此事,可好?”

说不好的,估计脑子瘸了。

谢氏脑子没瘸,不说不好,只委婉道,“不妥。”

宗室的干亲可不是随便能认的,关系到皇室玉牒。

城阳大长公主和信国公笑而不语。

只听江德海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赐李二小姐玉簪一支,请大长公主代为收藏,待李二小姐及笄,以做插簪之用。”

及笄插簪之人,乃父母,亲的干的皆可。

启阳帝的态度昭然若揭,李二小姐这干女儿,许城阳大长公主认下,不上玉牒,只给名头。

这哪里是兴之所至临时起意,分明是早有“预谋”。

而紧跟着赐下华裳的太后,显然也心里有底。

代表皇后的太监却没有表示,已然空空的两手,颤巍巍掖进袖子里。

他哪里知道,今天贺陈瑾瑜及笄,竟出了这么一茬意外之“喜”。

他不知道,就代表皇后不知道。

这就尴尬了。

众人假装没发现,目光不由落在李英歌身上,她背后是萧寒潜,萧寒潜最得太后疼爱,而启阳帝最为孝顺太后。

城阳大长公主看重李英歌不假,萧寒潜暗中铺排,为娘家落败的未婚妻撑腰,更是真真儿的。

在场俱是人精,纷纷道喜之余,少不得围着谢氏,嬉笑着讨要请柬,言道五月初九要上门讨杯喜酒。

送出去的请柬鲜有人应,没送过请柬的,转眼成了盈门贵宾。

何愁李家宴席会冷清?

随侍的杨妈妈顿时应声不暇。

谢氏亦是笑咪了眼。

一众宾客在杨妈妈那里定下席位后,自知认干亲是家事,遂识趣的告辞,这一走,带走的便是新鲜八卦,转瞬就能传遍京城。

原先观望避嫌的人家,只怕恨不得立时三刻就登李家的门,忏悔之前的犹豫,自己打自己的脸。

谢氏和杨妈妈无声对视,心下即不屑又松快。

陈瑾瑜亦是无声瞥眼,看着李英歌呆呆愣愣的小模样,伸手戳她小脸,噗嗤笑道,“我说呢,四表哥那冷性子,宗室里的亲戚都懒怠记,之前竟然入夜登我家门,关起门来和我娘说了半晌话,最后到我这儿,只让我务必请李伯母出席。

原来是为了认干亲的事。我娘什么事都不瞒我,定是四表哥使坏,想着给你个惊喜,才联合我娘和我爹,把我们都瞒得死死的。”

真看不出来,四表哥那没开窍的二愣子,撩起妹子来如此窝心。

陈瑾瑜心下啧啧,抱着李英歌晃,“小师妹,好妹妹,快叫声姐姐来听。”

她成了姐姐,四表哥妇唱夫随,岂不是也要叫她姐姐?

这算不算百密一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想到萧寒潜喊她姐姐的憋屈样儿,陈瑾瑜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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