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宁死不屈非她不娶(1/1)

言罢,手腕一翻,掌风就要往四人身上打去。

“且慢——”吱呀一声,厅堂的大门被拉开,丁管家当先走了出来,对四人一个眼色过去,四人便敏锐的感知到,乖乖的退了下去。

水玉随之趁机往丁管家走去,“到底怎么一回事。”

丁管家下意识的往身后方向的厅堂内看了一眼,神情倍加谨慎了几分,回首时,便朝水玉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玉姑娘,我们还是书房说话,更为合适。”

水玉见秦管这般把自己当外人一样的态度,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揪了一下,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早就不是当年的溱王妃了,而想必现在聚集在厅堂里的都是秦放那厮的麾下骨干,她一个没名没分的陌生女子走进去,怕是要被那些人给轰出来的。

如此一想,虽然心中仍有不快,但总算好了一些,自然也没有拒绝丁管家的道理,“好。”

丁管家领去的书房,是他这个溱王府大总管的书房,因为向来都是在前院处事,所以书房的位置,就在厅堂的隔壁。

进到书房内,丁管家把书房的门给关了起来,伸手示意让水玉坐下。

水玉没有那个心情,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我只想知道,皇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溱王,为何会被皇上软禁了。”

丁管家叹了口气,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负在背上,人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十岁,“具体的,老奴现在也不得而知,当时,无极宫里的,都是大溱的文武百官,除了在还在里面侍奉酒水歌舞的宫女舞姬,还有太监,根本再没有了旁人,阿若当时没有被允许进入宫宴,是事后,只是看见王爷被锦衣卫押解软禁的场面,因为一时情急,所以早早的回府禀报,让我们早做准备,后面的消息,还要看晚上,待无极宫宴结束,派探子去些自己人那里获悉消息了。”

“还要这么久。”水玉皱眉,有些不满,她冷淡的脸上看不出旁的情绪,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如何的犹如烈火烹油。

丁管家看了她一眼,对此也表示无奈的摇头,“姑娘别担心,皇上还不会对我们王爷如何,至少,不会愚蠢到这么堂而皇之的在皇宫里,对王爷下手。”

水玉想反驳谁会担心那个混账的话,没能说出口,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半个字,少顷,才话锋一转,“这点,您或许说的太满了些,要知道,其实在很多时候,敌人来暗的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光明正大,来名正言顺的。以他那个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

惊觉自己说的太多,说的自己好像很了解秦放那厮似地,水玉就懊恼的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

丁管家把水玉说了半截的话和小情绪看在眼里,并不点破,当作没看到一样,很自然而然的把水玉的话顺了下去,“谁说不是呢,老奴别的不担心,就怕王爷遇事儿脾气一上来,就犯轴犯糊涂,许是本来小打小闹的事情,偏偏就要被他给越闹越大了。”

水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些天的相处,她也算是摸清了这男人本来面目。

霸道自私,任意妄为,狂妄自大,还很自以为是,最喜欢妄自揣测,妄加定论,就拿昨儿个晚上的事情,他要不是怀疑她和司马怎么怎么样,至于搞的天翻地覆,还让亲卫拿着刀剑把她和司马押回南苑么?

十足的小家子气,心胸气量,简直比女人还小!

念及此,这明明是一件让人生气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这突然想起来后,水玉竟觉得有些想笑。

强忍住笑意,她敛了敛心神,轻咳一声,“那我们现在要做的是……。”

“等。”丁管家苦笑,送给水玉这样一个字。

水玉眸色一动,而后,一眨不眨的看向丁管家,“什么准备都做好了?有把握吗?”

丁管家回视水玉,目不斜视,眼神笃定,“姑娘放心,王爷可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有管家这话,我没有任何不放心的。”水玉这才像卸下了一身包袱似地游行者,紧绷的情绪一旦松懈,就像一滩烂泥似地,直接倒进了丁管家那把常坐的太师椅中,面露疲惫。

今天可谓是惊喜交加,这样大起大落情绪,对于她这个身体才刚刚有起色的伤患病人而言,几乎快要耗尽了所有的精气儿。

丁管家见她脸色不好,忙关切的询问,“玉姑娘,是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明大人过来看看?”

水玉闭上了双眸,抬手揉着眉心,“好,顺便让白茶那丫头,给我备些吃食过来,温补些的最好。”

等待是一件非常漫长而可怕的事情,这点,对经历过无数种等待的水玉而言,深知等待中,最需要的是什么。

——精力,体力。

以不变应万变,不管届时出了什么问题,她都能以最佳的身体和精神,来应对所有的事情。

深夜。

皇宫内院,乾坤宫。

乾坤宫本乃先帝议政之用,待先帝殡天以后,新帝寝宫从白露殿移至甘露殿,为了早朝议政便捷,便连着乾坤宫也搬至了璇玑宫,至此,这乾坤宫就成了一座无人问津的空殿。

溱王被软禁此地之后,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呆在了宫殿中,漫无目的悠悠推着座下的轮椅,在宫殿里从外到内的移动着,面目中,都带着怀念的神色。

纵然亲疏远别,他从小就被自己的亲生母后逼迫的不得不在年仅十岁,就离宫参军,征战沙场,马革裹尸,并不像常年都在宫中,成年后也能定居京都的其它兄弟姊妹,不能常伴父皇母后身边,承欢膝下。

但是,他的父皇却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即便他远赴沙场,父皇总会让人送信给他,每每生辰之时,父皇也不会忘了让人捎带礼物给他,而他其实心里很明白,如果不是父皇在后为他安排诸多事宜,光凭平阳郡主的父亲,一个镇国将军的帮衬是远远不够的,何况,还有他的好母后屡屡在背后从中作梗,对他进行打压。

也是那时,他才渐渐的明白过来,父皇这样暗中的扶持他,分明,就是有将皇位让他继承的打算。

很奇怪,他是有野心,但他的野心从来不在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上,而是和诸国的无数大将一样,志在四方,为天下一统——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皇帝,不喜欢那个人人都在抢夺的位置,更不喜欢勾心斗角的那种生活,如果能让他选择,他宁可光荣的战死沙场。

所以,他注定是会让自己的父皇失望的。

望着面前空无一物的檀木长桌,秦放苦笑,伸出纤长宽厚的大掌,一点点的摩挲着光滑桌面上,浅浅纹路,“父皇,儿臣已经尽力了,不要怪儿臣。”

中毒回城后,那时,他确实已经做好了送自己的亲弟弟,太子煜下台的一切准备,没想到,却得了玥儿这样一个意外。

或许,正如很多老人所说,当人快要死的时候,总会变得多愁善感,变得心慈手软,变得,很没有安全感。

也是娶了玥儿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累了倦了的时候,最终的归宿,就是一个家。

而家,需要爱自己的,自己所爱的人,共同组成。

所以,从他有了这个念头起,他就已经认定了她,爱惨了她,再别无所求……

“不知敝人的来到,可有叨扰到溱王殿下?”

温和如绵绵春风的声音,轻飘飘的,灌进了乾坤宫。

秦放循声望去,但见一个身着藏青长衫,五官儒雅,留着三尺长髯的中年男子,闲庭漫步般走了进来。

“如今本王已是阶下之囚,大祁使臣莫不是想来嘲笑本王。”秦放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视线别了开。

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适才在画沙公主身边,那位陪同公主前来大溱议亲的大祁国使臣。

不管今天这件事是早有预谋,还是纯属巧合,他都不会对大祁和大祁之人,有半分的好感,何况,还有个大祁的摄政王,一直不死心的在对他家媳妇儿垂涎三尺!

就算是最好邦交友国选择又如何,他就是不喜欢,更没必要给他们任何的好脸色!

“溱王言重了,您将是我大祁的驸马,我大祁自是希望溱王能越发的蒸蒸日上才好,又怎么会欣然看到溱王落魄呢?”中年男子摇头笑了笑,对溱王的无礼,没有半分的放在心上。

秦放眯起了眼睛,冷笑,“使臣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王纵然是个没了实权闲置王爷,可到底还是个一品亲王,你们大祁却在盼着本王蒸蒸日上?”

谁不知道,一等亲王的上面,不正是那把龙椅——

这大祁人这样期盼,分明就是暗含要鼓励他溱王造.反之意!

“如果溱王想,又有什么不可以?”中年男子挑眉含笑。

“本王不想。”秦放冷哼,“若大溱再起内战,然后就好给你们其它三国趁虚而入的机会,让你们以逸待劳?做梦!”

四年前的内战,对大溱损耗不小,如今大溱在这四年里,才有了起色,而倘若再生内战的话,必然就会遭到内忧外患的连锁反应,到时候他们两兄弟还在为那把龙椅争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其它三国就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时机趁火打劫,三面夹击吞并大溱——

届时,大溱便真的是穷途末路,国破家亡!

这么蠢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去做!

中年人还是无声的笑,在秦放一旁,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溱王如何想大晋和大溱,敝人都觉得是理所应当,可我大祁乃大溱相辅相成的同盟友国,溱王何必要如此忌惮?大溱若是倒了,对我大祁又有何好处?届时,无疑是自寻死路,给予大溱大晋好联合吃下我大祁的机会。我大祁在溱王您的眼里,就是这般愚鲁之辈么?”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样的至理名言,本王可懂的很。”秦放掀了掀眼皮,不可否认,这个使臣分析的很有道理,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有对大祁放松警惕的觉悟,尤其,还是在云颐那个小白脸手中掌控的大祁国!

这次,中年男子并没有反驳,甚至还很赞同的点了点头,“溱王说的也是,所以,我大祁才千里迢迢而来,就为与您履行契约,进行和亲,好让我大祁与大溱,更加的紧密相连,不分彼此。”

秦放顿悟,偏头看了一眼中年男子,似笑非笑,“如果使臣是来劝本王履行和亲婚约的,那就还请使臣从哪来,回哪里去。”

说到这,秦放又话锋一转,语带戏谑,“当然,本王好心建议,如果想用和亲的手段来加进两国的关系,本王以为,与其让公主和本王和亲,倒不如,直接与本王好弟弟,大溱的国君和亲,才更为的恰当合适。”

中年男子一愣,继而哈哈笑了起来,“溱王的提议确实不错。”

在秦放眼放异彩时,中年男子又话锋斗转,一脸遗憾的望着秦放,“只可惜,和亲庚帖上,可是红纸黑字,写了溱王您的名字。”

秦放顿觉有种被戏弄的感觉,心生懊恼,“契约是死的,人是活的,大不了让你们大祁国主改一改,又会怎样!”

中年男子虽未生气,但听到秦放这番怒气冲冲的话以后,脸色攸的一变,变得落寞而惋惜,“只可惜,契约是死的,人……也早已故去。”

秦放一愣,继而,猛地转头看向中年男子,大手一伸,一把就揪住了男子的衣襟,有些歇斯底里,“你什么意思?你们大祁国主怎么可能……。”

“于三日前,就已殡天故去。”中年男子接话,幽幽叹息,“为稳住大祁国中形势,并没有对外宣告发丧。”

“怎么会这样……这么会这样!”秦放一脸难以置信,紧揪着中年男子的衣襟,不住的摇晃。

如果大祁国主也死了,那就等于这一纸婚书,就是牢不可破的死局,他已经成为困死局中的瓮中之鳖!

中年男子任由秦放发泄着,直到秦放渐渐安静了下来,双手颓然的从他的衣襟滑落时,他这才不紧不慢的,把一张信笺,递到了秦放的面前,“这是摄政王,要憋人交给溱王您的。”

秦放很是失魂落魄,本不想关心这些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可转念一想,只要一想到此次事件,云颐该死的可能就是后面的罪魁祸首,秦放就猛的一把夺过信笺,拆开了看。

雪白的信纸上,寥寥数字——如果不想再重蹈当年覆辙,两个选择,让她再次主动离开,或者,你亲自送她离开。

“开什么玩笑!”看到这简短的几个字之后,秦放瞳孔一缩,从进入到乾坤宫的第一次惊恐,开始在他脸上浮现。

信中所说的那个她,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说的是谁。

而这不管哪个选择,他都不可能接受,也不能接受!

哗啦几声,秦放把信笺两三下撕得粉碎,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拳头在轮椅的扶手上一砸,“该死!”

中年男子见到秦放这个反应,仿佛是意料之中一样,并没有诧异,也没有过多的表情,依然的从容不迫,“如何,溱王您的考虑。”

“让你们摄政王给本王滚一边去,我们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插手!”秦放怒不可遏。

一个两个都要拆散他们,他偏不让他们如愿!

中年男子吊高了眉角,“那您的意思是……。”

“本王绝不会娶你们的狗屁公主,绝、对、不、会。”一字一句,秦放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与他凝视中年男子的眼神,坚定的令人发怵。

“溱王,您可想清楚了?”中年男子抬手抖了抖秦放刚才把他揪的凌乱了的衣襟,一脸郑重其事,“不用我们这些外人说,您也应当明白,如果您不答应,可不仅仅只是违背大溱先帝遗旨,得个小小的大不敬之罪而已,若您的好皇弟,大溱的帝君只要想,完全就可以给您安上一个不尊圣意,不顾两国邦交之好,不顾两国黎民生死,企图祸乱朝纲的国之重罪——届时,就算您是大溱人人称颂的战神大将,也会在一夕之间,成为人人唾弃的大溱国罪人,而大溱帝君,就可以名正言顺,让您沦为阶下死囚。”

秦放脸色铁青,眸沉若水,眼神,依然坚定不移的与中年男子四目相对,“那又如何。”

中年男子双眼微微一瞠,默然抿唇,少顷,嚯的起身,表情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很复杂,又像一点表情也没有的,深深看了一眼秦放之后,迈步离开。

眼看中年男子走了,秦放这才浑身一松,颓然倒进了椅背之中,目光悠远的,透过大开的菱花窗,望向外面还在纷飞的大雪,嘴角渐渐牵起一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我是回不去了……你,还在等我吗……。”

出了乾坤宫以后,中年男子站在宫外的亭廊下,仰头望了望外面的飞雪,长长呵出一口白气,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渐渐显现在他的脸上,“他为了你,连他最引以为傲的军人荣耀都不要了,宁愿做个遗臭万年的大溱罪人啊……。”

自说自话到这,中年男子看到了正在宫外的院落中,堆着雪人儿,朝他招手的画沙公主,他蓦地一笑,如春风和煦,“我还有什么理由,要阻碍你们呢。”

说完,便下了湿滑的石阶,朝画沙公主走去。

画沙公主玩的像个孩子,虽然小脸儿被冻得红通通的,却一点也不觉得冷似地,笑的简直像朵太阳花,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中年男子,双眼都是亮晶晶的,宛若心急的小兔子似地,朝男子蹦蹦跳跳迎了上去,“卿哥哥——”

男子刚浮现在脸上的笑顿时一僵,继而脸一沉,就对画沙低声斥责,“叫我什么?”

画沙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嘛……人家又忘了。”

她低下头后,男子只能看到她一扇一扇的一双长睫毛,还有被风雪冻得发红的娇俏鼻头,越发觉得她又多了几分可人儿,忍不住就抬手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眼里丝丝缕缕的涌现出,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寵溺,“你啊……。”

画沙摸着自己被男子捏过的小鼻子,惊愕的抬起了小脸儿,随之一阵害羞,脸颊红红的,也不知是本就被风雪给刮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小手自然的拉住了男子的衣袖,撒娇的摇了摇,眨巴眨巴眼睛,“怎么样了,溱王他是怎么说的?”

中年男子顿了一下,而后为微微一笑,自然的拉过画沙冻得通红的小手,在自己的掌心中摩挲,为她暖手,“他啊,宁死不屈,非她不娶。”

“真的吗!”画沙似乎很高兴,亮晶晶的眼睛里,顿时像洒满了星辰碎钻般,几乎雀跃的跳起来,“看来溱王虽然没用了一些,可到底还是个性情中人,是个专一的痴情郎嘛——”

中年男子眸子闪了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低头呵了一口热气在画沙的小手上。

画沙小脸愈发的红了,Y语还羞的时不时拿眼瞧男子,眼底隐隐有些许的忐忑,“你……现在要怎么做?”

中年男子头也不抬,认真的在为画沙搓手,画沙只看得到他微翘的嘴角,“自然,按原来的计划做。”

溱王府。

看着手中又空了的茶杯,水玉拧眉,这是第几杯茶了?

在她下手,让坐着的丁管家,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玉姑娘,天儿不早了,您身子骨才刚好,要不,先歇了吧。”

水玉摇了摇头,放下空杯,抬手又揉起了疼痛不止的额头,“几更天了?”

要不是事态紧急,一时也召不回吟啸他们,她早就干脆离了王府,先去找他们探听皇宫中的虚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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