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纷扬后的残景这般赤条条地呈现在众人的面前,带着难以言说的悲悯与凄憾。五万大军从白云关的关口进入,满眼的萧条让所有人都静默哀悼。
进入白云关,走进大军营帐腹地,便能见到驻扎在关内的军队气势低糜,面色愁苦。此时是整休时间,他们三两个成团坐在营帐外头,围在一块,共同燃着篝火取暖。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失魂的神色,不时有人唉声叹气,瞳孔之中没有半分的士气精神。
当五万大军一行踏步的汹汹声传来时,驻守在白云关内整休的残兵纷纷是看了过来,诧异过后是猛烈的欣喜。
比起这些经过几场大战而身心俱疲的将士,从上京城长途跋涉而来的五万大军虽然也是疲累,但比起他们来,却不是要好上多少倍。
“援军!是援军来了!”
阵营外头不知是谁先瞧见了气势浩浩的支援军,很是激动的大声喊叫起来。
随着这一声喊叫,阵营外的士兵们全数都看了过来,一个个低糜得灰头土脸的面容上,瞬间就带上了喜悦精神。
他们这些驻守着白云关的将士生死苦守,不敢让匈奴踏进白云关一步,因为他们知道如果白云关一旦失势,继而对匈奴内敞开的便是大莱的内腹地,届时国破家亡,不但是他们活不下去,就连他们远在大莱家乡里的妻儿父母,也难遭厄运。
他们守了这样多天,已经累的再也提不起精神来了,只是靠着最后的意志在拼搏,在奋杀。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自己究竟会不会倒下,谁也不知道在自己用利剑穿透敌人胸膛的时候,自己的后方是不是也正被敌人所窥觊。
好在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皇上终于是派兵来支援他们了!
比起这些张望着眼神闪烁的士兵们,身在营帐中听见士兵欢呼声而赶出来看的三个主帅守将更是激动万分。
为首的主帅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他身披着一身银甲,在远远望见五万大军凯首的时候,就喜悦地叹叫出声来,对着站在军队前沿身披四爪蟒金袍,镶秀侈奇与金冠玉帛的夏天勤,激动的差一些当场就跪了下去,颤抖的嗓音也军队透过人群微微的传像夏天晴的耳朵里。
“太子殿下,您终于带着援军来了,臣下在这儿等了您许多日,望眼欲穿吶!”
将军的声音激动而颤抖,然而在他神色康康的时候,却见夏天勤的双眉不由得一皱。
“淮将军,本太子方才进白云关的时候看到城内一片狼藉,知道兵将们与匈奴国大战一场的确疲累,可是即便你们连日与匈奴国征战劳苦,也不该在此情此景之下此懈怠,身为大莱边疆防守的将士,在敌人面前便要时刻摆出庄重不曲的模样,若是匈奴国这个时候来攻打白玉关,你们又如何来得及整军作战呢!”
夏天勤原本看见白云关外那些触目惊心的残痕时,心中还有些戚戚然。可是在眼下看到驻守在边疆的士兵们这样懒散,夏天勤瞬间就有些怒了起来。
淮将军原本对于夏天勤带着大军前来支援,很是欣喜,但此时听到夏天勤一见面便朝自己劈头盖脸地责骂,自是觉得有些挂不住脸面。他们与匈奴国辛苦奋战了这么久的日子,近十万大军损失惨重,几乎折损了边疆一半的兵力,心中本就疮痍一片。
可眼下他们好不容易等到了日日盼着的朝廷援军君,夏天勤的态度却很是明显让人失望,不但不对众将士们浴血搏杀的艰难加以体谅,反而是一味问反问诘责,实是令人心寒。
“臣......”
主帅淮将军还没有来得及作答,却听见高墙之外的遥远之处忽然传来了低沉闷重的号角声,一声一声悲呜咽鸣,随后而来的是重锤的喧鼓声,伴随着飒飒的操喝,如同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汹涌而来。
淮将军与众并将们听到这样的声音皆是脸色为之一变,一刻放放下不久了心又揪了起来。
“不好......匈奴军又来了!”
淮将军喝了一声,立刻就号召了兵将们重整队列,准备迎战。
士兵们带着惶惶恐恐的神色争着队列,夏天勤也立刻将自己所带来的五万精兵都分拨出去助守军迎敌作战。
此时正是夜色深朦,匈奴军凶悍的踏彻声渐行渐近。
大莱国的一干兵将们也行色匆匆,在最短的时间内分布就位,助守在白云关的各处。弓箭,刀剑,长枪,一件件兵器上泛着森森的冷光,只等待着渴血开饮的一刻。
防守具备的城楼上站守着一排排手拿砍斧的壮硕士兵,他们神色警惕望向那茫茫雾朦之中,听着拿出传出的号角声越发清晰,知是队伍越来越近了,手中紧紧捏着刀斧,也隐隐渗出汗水。
从上京城来相助的援军对白云关的战况并不熟稔,夏天勤派遣了五万精兵分队行事,三万防守在白云关的城内,两万则打在前线行列,已坚硬的盔甲阵容阻挡住匈奴军。
不过片刻之后,匈奴军的喊杀声便已经传到了众人的面门之前来。
只见数不清的匈奴军队身骑战马手拿方戟,朝着白云关城门气势汹汹地奔驰而来。领头的骑手是一个身着次赤红色盔甲的彪头大汉,他一双狭长上挑的眼睛里带着嗜血的冷光,手中的方戟朝着空中一划,大呵一声:“匈奴国的儿郎们,白云关即在眼前,只要拿下这座城池,大莱国的丰饶土地和悉数物资皆归咱们所有!咱们便再也不用怕在冬日里挨饿受冻了!你们谁人若是第一个爬上城门拿下开门第一剖血,本王嘉奖他爵位与金银万千!”
领头的这位彪头大汉正是匈奴军守卫前列的主战将帅呼尔赫。
呼尔赫的声音方落,匈奴大军便气势高涨的举着手中的兵器喊声叫杀起来。喧天的锣鼓仿佛要震碎白云关的城门一般。
夏天勤与其余人此时正站在白云关城门上,望着底下乌压压的一片匈奴大军,饶是他们身出皇族,却从未见过这样实打实的战况实景,不由得有些惊骇。
“这么多的匈奴兵......怕是有近3万人吧。”夏子衿皱了皱眉,都说匈奴人凶残好战,一人抵三,更是擅长马上御敌之术,若是被他们占得先机,无疑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夏子衿的这一句话让夏天勤发出了不屑的嗤笑声,他转过眼撇了撇夏子衿说道:“怕什么,咱们才刚从上京城带来了五万精兵来,难道还怕它区区三万人不成。”
淮将军在一旁听着,抱拳出言道:“太子殿下,匈奴军十分凶悍,臣下带领着驻军在白云关守了这么久,早已领略过他们的厉害。他们在马上的战术十分厉害,即便只有三万人马,也实在不容小觑啊!”
“那又如何,咱们大莱的兵将难道会比匈奴军差吗?这一回他们胆敢在本太子面前气势汹汹地进攻,定叫他们好看。本太子已派了左右前锋各领五千精兵驻挡在城门下,在再领五千精兵手持弓箭,备下火油,装上滚石列在城门上。本太子就不信在这样形势密集的防守下他们还能起得了什么势头。
夏子衿看着夏天勤一副趾高气扬,成竹在胸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
要知道行军列阵前最忌讳轻敌,即便对方的人马比自己少了近一半数目,也不排除对方占尽天时地利的因素扭转局势的可能。
一旦因为轻敌而失算一步,那么后果便不堪设想,赔上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声誉,而是底下活生生的上千万条人命。
“太子殿下,依照本公主看,这一仗还是小心为妙,咱们虽从大莱带来了五万精兵,但经过近十数日的长途跋涉,他们定也不在精力充沛的状态之下。此时若是要强对匈奴军,恐怕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倒不如中规中矩的战一场,将他们先击退回去,待我们整休完毕后再战也不迟。”
夏子衿的话让淮将军也同意点头,其它人更是没有意见的。
夏天勤心中不悦,自己身为太子,乃是此番领援军前来支援的掌势人,夏子衿不过是一介女流,虽然贵为公主,但是行军作战的时候又哪里有她说话的份。
“妇人之仁!”夏天勤冷哼了一声,说道:“咱们大莱兵将向来赤胆一片,又怎会怕区区匈奴国,你且等着瞧,此战乃是本太子协助军前来白云关的第一战,定要叫他们败得抱头鼠窜,后悔来这一遭!”
说罢,夏天勤便呵指挥袖,大喊一声。“上滚石!“”
随着夏天勤的下令,底下的一干兵将们便高声领命,一个个将有百来斤重的滚石推上支架,只等待着匈奴军冲临城门下的时候一鼓作气将其推下,砸向匈奴军列。
而匈奴军那一边,随着呼尔赫的喝令声,也纷纷叫嚣着冲了上来,两军交战在即,各方皆持器开勇,眼看便要杀得双眼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