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间的贵公子站了出来说道:“清微道长,打扰了。实在是有要事相寻,否则也不会来打扰道长清修。不如道长先忙,我等在此等候道长如何?”
虽然是求人的话语,这人却说的不急不缓,让人听着舒服,也显示着此人良好的教养。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如此态度,倒叫清微不好拒绝。
只是上仙来此,这可是她的机缘,她不想失去。万一打搅了上仙的兴致,她自己也就罢了,看在后土娘娘面上,应该不会太为难。但是这几个凡人就不一样,哪怕出身尊贵也是无用。
“几位居士所求,贫道怕是无能为力。几位若是愿意,进殿给娘娘上柱香也是一番心意,只是贫道却不能作陪了。”
清微说完就朝羲月走去,“上仙久侯了,还请这边请。”
“九哥,这。。。。”那阴柔男子走了上来。
“莫要多言。”贵公子不悦的看了一眼阴柔男子。
“道长的贵客想必也不是什么凡夫俗子,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让道长引荐一番,也好结交一个朋友。”贵公子说道。
这虽然有些唐突,但倒也是正常,出身显赫之人难免有些傲气,如此这般和善已实属难得了。若是平常,清微也许会这么想,但是现在这话对于她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结识?你这是在开玩笑吗?她都不够资格面见这位上仙,你一个凡人竟然敢说结识。不知者不罪,可是那也要看场合。得罪天地正神,哪怕这位上仙什么都不做,冥冥之中也是会折损自己的福缘。
我的老天爷,这该肿么办?
清微定了定神,回过头来说道:“这位居士,贫道这贵客喜好幽静。”
清微只说了一半,但是拒绝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贵公子自然听的明白,脸色也有些微微变化,“道长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在下只是喜欢交朋友而已,并非存有他想,也不会扰了道长清净。”
说着这刘公子打了个眼色给身边的阴柔男子。
阴柔男子从袖子中掏出一个荷包,露出一丝金光,“道长,这是一点香油钱,我们九哥可是很有诚意的,不然也不会亲自到这山上来。”
清微打了个稽首说道:“居士有此心,贫道在此谢过,后土娘娘恩泽必会眷顾几位居士。只是今日实有不便,不若改日贫道上门造访几位如何?”
上仙在此,为了不再纠缠,清微只好再退一步,自建观以来,她都未曾应过一人的下山之邀。
那贵公子也是微微一愣,久闻这清微道长清高,少现于人前,更是不曾下过山。没想到今日竟要破戒,看来这到访之人非同小可,他倒是更想见见此人了。
然而还未等贵公子有所回应,他旁边那个穿着贵气的男子就说道:“你这道人好不识趣,你可知我们九哥是何人,竟敢如此怠慢。”
“无量天尊,无论居士在凡尘是何等身份,此刻在贫道眼中都是芸芸众生,并无差别。至于贫道这道观,可不是居士说了算。”清微最后一句说的很严肃,隐约带着几分厉色。
“退下。”
贵公子轻喝了一句男子,转头对清微说道说道:“下人失礼,还请道长莫怪。不过刚刚道长所言芸芸众生并无区别,道长为何拒在下而选择道长心中的贵客?”
清微说道:“居士此言差矣,贵客先于居士而来,自是贵客先当。稍后贫道自会招待几位居士。”
“既然都是并无差别的芸芸众生,如何不能共坐同饮一杯清茶。”贵公子说道。
清微心中嗤笑,你是那芸芸众生,但是这位可是九天之上的尊贵存在,早已脱离芸芸众生的层次。不过这话清微却是不好说,一来她还不确定这贵客的身份,二来也免得招摇惹来贵客的不喜。
“众生各有喜好,居士何必勉强他人。想来居士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愿意和陌生人一起饮茶才是。”
“这位居士,贫道今日实在无空,你又何必勉强,未免有失身份。”
清微算是好脾气了,也是看出这公子的不凡,加上羲月又在此,不然她绝不会和着人如此纠缠。
”童儿好好招待几位居士,莫要怠慢了。”
清微说完,再次朝羲月走去,“上仙,小道怠慢了。”
贵公子见清微离去,神色一紧,连忙走上几步,“非是在下咄咄逼人,实在是人命关天,非道长不可,才会如此唐突,还望道长莫怪。”
也是这几步,贵公子看见了羲月的身影,一身道袍,遗世独立。
“还请这位道长的贵客能体谅一二,若是能容在下打扰,救得一方性命,也是功德无量。”
清微脸色一变,没想到这人会如此唐突。
“居士,止步。”清微瞬间来到贵公子面前,挡住了他的步伐。
贵公子后面的魁梧的汉子见到清微突然出现在他身边,高喝一声,“放肆。”,连忙走到贵公子前面,将其护在身后。而清微也在这汉子到来之时,退开了几步。
清微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难道两位道长皆是这般视人命如草芥之人吗?修道之人的慈悲,你们可还记得?”贵公子见清微离去,忍不住说道。
清微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此言与威胁又有何意,若是她也就罢了,担个罪名也就担了。可是那位是何等存在。。。。一时间,她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贫道早就说过,你所求,贫道无能为力。”
贵公子毫不客气的说道:“在下还未言明,道长也未曾亲历,如何能下此判断。甚至连一个机会都不给在下,如何算得慈悲?都说后土娘娘慈悲万物,可是这慈悲如今又在何方?”
“贫道之手段。。。。”
清微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羲月打断了。
“慈悲?与你慈悲就是慈悲,不与你慈悲,难不成就不是慈悲了吗?芸芸众生,各有其命,生死轮回早就注定,若你要救之人注定要死,就是让清微前去也无用,就是后土娘娘亲自,那也无用。国有国法,天地亦有其规矩。若是你要救之人命不该绝,今日就是清微不去,他也不会死。”
“若是强求改命,于他人就是不慈悲,不公平。神一视同仁,不会为某一人某一条命而改变天地规则。然命运无常,也可改之,但是枉改天命,逆转轮回,你付得起这个代价吗?又有谁愿意为你得罪执掌轮回的后土娘娘?”
“纵然你是帝王之身,也只是一介凡人。凡间由你做主,天地轮回却由不得你。纵然天帝在此,也不能枉顾天规戒律,破坏生死轮回。一如你是帝王,不可知法犯法。”
“或者你可以认为我们视人命如草芥,那也是一种一视同仁。若是不能救助所有有难之人,那这种只是对一人的慈悲,对他人的残忍。我辈中人,若然慈悲,那就是对乾坤万物的慈悲。而那种慈悲,也叫做无情。”
贵公子闻言,退后了几步。有对于羲月之言的震惊,也有对于她能看穿他身份的震惊。
“道长真乃神人也,大汉皇帝,刘彻有礼了。”说着,刘彻,这个大汉朝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帝王对着羲月遥遥一礼。
刘彻行礼的时候,他身边的那几个人也一同行礼。
羲月听见刘彻的名字,也有几分意外。她感受到这皇脉龙气知晓他是皇帝,却未曾想他就是刘彻,那个大名鼎鼎的汉武帝。
”不必多礼。”羲月说道。
“道长所言,朕受教了。只是这要救之人于朕而言非同一般,还是恳请道长施以援手。”刘彻躬身。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愿意如此臣服于这道人,或许是她身上那股非凡的气质。
“她命数如此,你无须强求。一辈子荣华富贵,却也有满手血腥,合该她由此一劫。”羲月说道。
“这。。。。。”刘彻并不想要这个结果。
“怎么?不相信贫道的话?或者你可以寻人为她逆天改命,就不知道普天之下,你能不能找到了。”羲月看在他是汉武帝的面子上,不介意多说几句。
刘彻犹豫着说道:“难道道长不可以吗?”
“放肆,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刘彻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但是清微知道。就算贵客可以逆天改命,但正如她自己说的,这可是要过后土娘娘那一关。
“无妨。”羲月说道。
“你既然由此一问,贫道也有一问,你可付得起这逆天改命,违逆天道轮回的代价。若是你付得起,贫道就能改天换命。”
羲月这一刻转过头来,霸气决然,比一个帝王更有帝王的气势。
刘彻看见羲月那完美无瑕的脸庞,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他身后几人也愣住了。他们也算见惯了美人,却成为见过如此美丽的人,这种颜色不该出现在人世间的。
“还不醒来。”清微轻喝一声。
“咳咳咳。”醒过来的刘彻轻咳了几声,掩饰心中的尴尬。
“不知道长需要朕付出何种代价?”
羲月说道:“那要看你所求,最轻者以命换命。”
羲月话落,那阴柔男子连忙说道,“陛下,不可,尼克斯万金之躯,更是大汉朝的君王,天下百姓的希望。”
“是啊,陛下,不可。”
既然刘彻已经说出身份,他们也不再忌讳什么了。
刘彻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这种代价,就算他答应,天下人都不会答应。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刘彻说道。
“这你都付不起,又何必问其他。”羲月说道。
“道长,我愿意以命换命。”那阴柔男子说道。
“小郭。”刘彻喊道。
羲月摇摇头:“若是谁都能以命换命,那岂不是太廉价了。那样换名者,需以更贵的命格,你不行,整个大汉也唯有皇帝最尊贵了。”
刘彻没有说话,他无法决定。他的命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更是整个天下的。他还没有子嗣,若是他死了,这天下就会大乱,皆是将会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可是他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死去。
羲月摇摇头转身离去,清微见状也跟了上去。
“道长,除此之外难道别无他法吗,哪怕代价更大的,只要不是顷刻就要了朕的命。”刘彻连忙叫住羲月。
“世间岂有两全法。”羲月问道。
”天道之下不是有一线生机吗,朕想求这一线生机。”刘彻说道。
“这不是一线生机吗?”羲月反问。
“朕对于玄门也颇有研究,一线生机在于自己,想来生机一说不会是以命换命。”刘彻说道,“或许道长就是这一线生机。”
身为千古一帝,刘彻的脑子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他说的倒也没有错,羲月手段颇多,确是不需要什么以命换命。哪怕自己不做什么,和后土打个招呼,后土也必然会卖一个面子。何况人的寿命也并非一成不变的。
“不愧是人间的帝王。”羲月赞叹了一句。
“当不得道长的夸奖,听道长此言,想来是另有它法了。”刘彻有些欣喜。
羲月说道:“有,但未必比这以命换命来的小。贫道可以起死回生,后土娘娘那里贫道也可以解决。”
“那就多谢道长了。”刘彻说道。
“慢着,你可知起死回生,多难,难道一句谢就可以揭过?”羲月说道。
“不知道长有何吩咐,刘彻必当全力完成。”刘彻说道。
“贫道所求,你一个凡人又如何能帮的上?”羲月轻笑一句。
“还请道长大发慈悲。”刘彻又拜了下去。
“既然她要改变命数,自然要她自己去做。以功德化解罪孽,救赎自己。”羲月说道。
“可是如今她已经重病不醒,如何能修功德。”刘彻明白羲月说的功德,必然是自己亲身所为的功德。
羲月伸出手,一个玉瓶悄然出现。羲月一个眼神,清微过来拿去给了刘彻。
“这里面的东西可以让她醒来,百病俱无,但是她的阳寿,也只有三个月,这三个月就看她自己如何做了。”羲月说道。
“就这么简单?”刘彻有些不相信。
“难不成你真的要贫道要些什么?你虽然贵为帝王,却还是拿不出来。若你有心,日后不要忘记后土娘娘的今日赐予你的机缘。”羲月说道。
“后土娘娘慈悲,朕定然不忘。只是道长赐下如此重宝,朕也是铭记于心,还请道长告知法号,仙乡,也好日后报答。”刘彻眼神有些闪烁。
“你若有心,日后莫要忘记祭奠太阴太阳即可。”羲月说道。
清微听见这话,立即对羲月的身份有了八分肯定,原来是那位娘娘,了不得了。